心意?
古椰夕拼命摇头,不停比划各种表示“no”的手势。
她看着他靠过来了……
他身形挺拔,逆着窗边的光,阴影都投在她脸上。
椰夕仰头,与他对视两秒,预感解释不清楚。何况她没有嘴巴解释。她翻身赤脚下床,冲向病房门,拉开门。
对方几步跟上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轻松往回拉。椰夕想甩开手,发力点不对,被他一带反倒主动扑进他怀中。
在医院人来人往的长廊上,江枫扶她站直,轻咳一下。
椰夕感觉到他的体温在靠近,那嗓音像是在忍笑:“不论怎样,请古小姐适当克制内心的冲动。”他将目光转向别处,附耳道,“至少,不要在外面随便对我投怀送抱……”
椰夕瞪着他。
她心中有一百句话需要讲,但最后,她只能咬牙笑着,用唇语道:……我明白了,我会克制对你的冲动。
古椰夕有点烦闷。
就像一场博弈,她因倒霉粗心而输掉。现在她开始计算,如何改变这局面,让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静谧的病房内,江枫看着她。
她在病床上坐得笔直。他在沙发上坐得惬意。两人对视半分钟,他正要讲话,椰夕赶快捂住自己的心口,干咳。
果然,对方神情微变,皱起眉,“……怎么了?”
椰夕愈发咳得厉害,摆摆手,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缓缓躺下,缩进被窝。
他放弃本来要讲的话,起身走近,“哪里不舒服?”
椰夕指一指太阳穴,想了想,又改为指着后脑勺。
江枫的眸子微微眯起,“哦……脑后的伤在痛?”
她拼命点头。
然后她拿笔写道:江老板,我现在状况不佳,不适宜谈论任何事情。
他低头,盯着她打量。
“没错……”半晌,他点点头,“你是需要多休息。等你病好,我们再详谈。”
自从享受到装虚弱的便利后,古椰夕开始爱上这个把戏。当她不能开口讲话,江枫却可以用言语有意无意调侃她时,她就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捏紧绿裙裾,做出一副绿桔梗即将被风刮倒的柔弱样子。
当她这样做,他就静静看着她。
是的,他会收敛,会让着她,但也会困惑地瞧着她那副样子。
古椰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江枫看起来太冷静了,这怎么行的?只有她在这边翻江倒海。
她要想办法让他先沦陷——趁自己的心意变得更糟糕之前。
但目前还没有具体办法。
于是她拿笔在纸上不停画圈圈,反复盘算着:假如,她突然拿个东西把他敲晕,他有没有可能晕晕乎乎迷上她?
这几日,德维娜因心怀愧疚,每个下午都来医院看望椰夕一次。椰夕实在憋不住情绪,便跟德维娜讲出心事,但这次她学聪明,写完字就把便签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德维娜很兴奋地说,其实有办法的!很简单,名著书籍上讲过,有几种简单的互动方式可帮助你迅速获得情感关系中的好感,比如,跟对方进行眼神对视与指尖触碰。
椰夕写道:你看的什么名著。
德维娜说那不是重点。
“相信我,这样的方式,听起来老套普通,但是有经久耐用的功效。”
古椰夕:具体怎么做?
德维娜:“那,你同他讲话的时候,注意一定要靠近些,专注地望住他的眼睛。你长得这么靓,跟谁近距离对视人家都控制不住的呀。”
古椰夕:这个可靠吗?
德维娜:“如果不奏效,你再试试指尖触碰。在各种不经意的情境中碰一下对方,尽量选择手、脖颈这类神经敏感的部位。”
首先,第一招就失败了。
当江枫专注地看文件时,椰夕专注地看着他,但他偶然一抬眼,她立刻跟触了火般弹开目光。等到反应过来,想对视,对方视线已撤走,错过最佳时机。
第二次,她稳住自己,迎着他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
视线淡淡交错而过。
几分钟后,低头的江枫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再抬眸看向她,发现她还在盯着他。
神情有点凶。
人一动不动坐着,不知这样古怪地望着他多久了。
江枫甩开文件,靠着沙发背,姿态随意而舒展,回应她目光,且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
直到那张靓丽的脸上,突兀地淌过两串泪珠子。
江枫一僵。
古椰夕揉揉眼:累了。
真的瞪累了……
他那一双黑如曜石的眼眸,恰如风声寂静的古森林,月色在其上摇摇晃晃掠过了千万年波涛汹涌的海洋,终于潮水尽退,露出土地,才伸展出茂密深幽的森林来。很静谧、很平和,但里面明显是有故事的。她怎么能长久地直视这双眼。
不过,好在第二招进行得很顺利,虽然效果不太明显——
自从那条绿裙子在雨林里被损坏,就算作彻底报废了,只能扔掉。椰夕很惋惜,那可是她最钟意的一条吊带裙!
没想到,隔天江枫竟送给她一条新绿裙子。
款式跟她废掉的那条相差无几,而且尺寸很合身,做工精致、布料舒适。
太好啦,她已经厌烦每天穿病号服躺着或走来走去,那让她显得无精打采。于是,她挂完盐水就匆匆下床去卫生间换裙子,走出来,伸开双臂转了一圈。
她朝江枫走过去,准备让沙发上的人看看怎么样,但是,她的脚在抵达他面前时,脑筋先转个弯,脚也临时转了个角度,绊过他横亘在前方的长腿。
——会拉住她的吧?
——会拉住她的吧……
触碰成功。
一瞬间,身体裹在一个人的体温范围内,从手腕到肩膀,到腰间,触碰的每一个节点均在空调冷气中燃起沸腾的海。
逆着光,视野模糊,椰夕看不清却听清了他冷静平缓的声音:“……想踩我一脚,也不要这样明显。”
当时,椰夕是紧抓着他的手的。
敏感的神经已涌出密密麻麻的触点,温热而陌生。但是,为什么他的声音那样平静?难道是因为她不够用力?她犹豫一下,渐渐加大了手上力度,狠狠抓着他的手腕,同时,眼睛还一眨不眨瞪着对方。
江枫:“……?”
“这样抓着我,是有仇?”他问,却没抽回手。
椰夕愣住,瞬间,心中冒出一股挫败感。她垂下眸,松了手,借他肩膀撑着站起来,想走掉。
身体在扭转半圈后,却被手上的力量抓住了。
她僵在原地,回头,视线沿着自己的手臂往下,降落在两只手交握的位置,完完全全牵着的位置。
不是手腕,是手心。
她看向他深幽的眼,耳根微红,“喂,江老板,你……”
她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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