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扫的时候他找到了药柜,阿司匹林是家庭常备万能药,汤姆在找到装药的柜子时就确信他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药品,即使威尔没有买上一整盒,急救箱里也至少会有几片。青年在药柜前蹲下,把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急救箱拿出来,然后——
看到了整整三瓶未拆封的阿司匹林。
这是一件过于离谱的事情,在汤姆记忆里他上一次在非药店的个人场合一口气见到三大瓶阿司匹林还是孤儿院的院长卧室,三大瓶阿司匹林足够支撑一群磕磕碰碰的孩子们两年以上的牙疼腿疼发烧发炎。
然而现在,他在威尔这里一口气就见到了这么多——他确信威尔不是会去开什么私人诊所的医生,这些药也不会是给狗吃的。
“我有头疼的困扰。”威尔向他解释:“有的时候会很严重,尤其在过度集中或者休息不好的时候。”
不过对于威尔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过度集中和缺乏睡眠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太舒服,头疼是最常见的一种反应了。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威尔可以去拒绝一些让他不适的工作,或者在午休时找个地方睡一觉。但fbi对给员工这个待遇显然是有心无力,原则上威尔确实可以那么做,事实上却是克劳福德大半夜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回去侧写现场,劳动法再好用,也强不过威尔的责任心。
经常服用药品不是正确的选择。汤姆用那双浅色眼睛凝视了威尔片刻,飞快打字:即使是阿司匹林。
“如果不是疼痛很剧烈我不会频繁服用。”威尔对青年保证似的说,他看出汤姆的劝告发自真心:“事实上这不是我背包里的必需品。”
汤姆又看了他两秒,以妥协的姿态移开视线。
就像汉尼拔说的那样,威尔和汤姆一起得到了短暂的假期。威尔不是个会管理孩子的人,又或者汤姆不太需要他管。青年每天的起床时间都足矣感动最严苛的资本家,在威尔起床之前,喂狗并遛狗和收拾屋子都会被做完,每当男人睡醒推开门时,都会看到汤姆穿戴整齐的揽着某一条狗坐在沙发上看书,偶尔还在纸上记下几个单词的拼写。
做饭的事由威尔负责,汤姆做的虐待儿童套餐威尔不一定会吃,但威尔做什么青年就吃什么。在威尔不去上班的时候,男人有时会拿着另一本书在沙发上陪着汤姆,有时候会去制作渔具或者编写新的课件,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去指导汤姆的拼写,并在青年看书时充当他的google。
“vitreous fluid是玻璃水吗?”和“h2s是什么?”这种问题威尔不介意解答,只是他不认为克劳福德会愿意再一次听到关于基础知识的询问。
fbi的探员并不好做,他们的知识面往往要涉及法律基础、行为科学、法医学以及更加复杂的高级调查与各项训练。而在这些之前,初中高中的物理、化学和生物学知识是一切的基础。汤姆暂时还不能去学校上学,威尔只好找出自己高中时期的书和笔记给他,并每隔一会儿就去问青年有没有看不懂的部分。
汤姆的喉咙恢复的很快,淤血在两天之后就淡下去不少。青年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却不难听:“没有,教授,这些很简单,你的笔记也非常清楚。”
威尔少年时的笔记极其工整干净,字体略窄,带着些微倾斜的紧凑在一起,维持在某个不难辨认的临界点。这从某种程度上昭示了男人小时候腼腆害羞的个性,或许还有点不合群——汤姆自信自己的感觉一贯准确。
狗群非常喜欢汤姆,威尔很快发现了这件事,每天陪青年看书学习的黄金位置似乎相当值得争抢。
流浪狗大多都很聪明,威尔清楚看见每当汤姆拿着书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狗群总会以一种尽可能不刻意的姿态涌过去,并或明或暗争斗出最有利的角度。然后在青年张开手臂要某条狗跳上来陪他的那刻,决出整个上午或整个下午的赢家。
在汤姆的喉咙彻底痊愈,说起话来声音又像唱歌吟诗那样悦耳的时候,威尔把他早就买好并调试过的飞钓装备送给了青年。
“下周一开始你可以跟我去联调局学院旁听,下午我们去钓鱼。”威尔说,为了庆祝汤姆的伤养好,他在下班时买了一瓶没有酒精度数的香槟,还有一整套青年尺码的西装。
把西装送给汤姆的时候,威尔肉眼可见的有所紧张:“不是什么昂贵品牌的西服,”男人稍微躲避了一秒汤姆的视线,然后把目光移回去,直视着那双淡色眼睛:“我下厨的技巧有多糟你已经见过了,假如下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穿上他我们可以直接去预约餐厅,而不用在家里。”
全套的西服做工非常细致,汤姆的手指轻轻捻了一下布料,知道这件衣服虽然不算十分高端,但也绝不像威尔说的那样轻飘飘。
更何况他的教授是一个在礼物方面显然会精挑细选的人。
“你的厨艺可比我好太多了,教授,假如是你来做饭的话,弗雷德里克一定不会想在同一天内三次试图翘掉不同的三顿饭。”汤姆拿起那套西装,站起来,指了一下自己房间的方向:“我可以去试试吗?”
“当然。”
汤姆的骨架很修长,肩膀宽阔,腕骨细瘦,这使得西装这样的装扮对青年而言近乎于量身定制。在汤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威尔甚至觉得眼前的青年不该戴着某种隐形的镣铐在自己家里,他应该出现在某些大学,好莱坞或者音乐会现场。
楼梯上的青年把他那头白色的,仿佛被盛大灿烂的光芒所眷顾的半长发往后,梳成一个冷酷的背头,修长脖颈上黑色的火焰纹身给锋利逼人的气质添上桀骜,他望向威尔,带着微妙的不适应和愉快的笑意。
“很好看,教授,我是这么认为的。”
威尔刚打算表示认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刺耳的响了起来,手机屏幕猛地亮起,显示——
来电人:克劳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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