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秋道:“强词夺理。你叫刑部尚书过来,我来问他。”魏忠贤道:“尚书大人乃朝廷正二品大员,当今天下除了皇上,谁敢责问他。”朱由校道:“皇姐,各守其职,越权可不妥。”王淑秋道:“好!那我和你在皇上面前约定,只要我杀了努尔哈赤就赦免江家三十口人命。可是你背信弃义,无视君上,擅自主张,你可知罪?”

    魏忠贤道:“公主,你有什么能证明你刺杀努尔哈赤。到至今你也拿不出证明,这让奴才为难。何况江家通敌卖国,枉杀忠臣,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岂容儿戏。皇上是念您是长公主,先帝爱女才给您一个下台阶,让您知难而退。须知,本朝是不容允女子干涉朝政,您身为公主更应该自爱,岂可破坏祖宗之法。今后九泉之下,您使皇上愧对列祖列宗,陷皇上不忠不孝不义么?奴才这么做,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朱由校非常满意的点头,连连赞道:“真乃社稷之臣也!”王淑秋双手攥紧拳头,双眼喷火的望着魏忠贤,恨不得上前将他碎尸万段。魏忠贤有皇帝撑腰,望了望愤怒的王淑秋,洋洋自得,似乎在说敢跟我斗,还不够资格。

    朱由校笑道:“朕不喜斗,只喜解斗。来人,端酒来。”三杯酒斟上,朱由校道:“两位看在朕的面一笔勾销,如何?”魏忠贤连忙端起杯,道:“全凭皇上作主!”朱由校道:“皇姐,不知肯赏朕一个脸面,喝了这杯酒,大家皆大欢喜,何乐不为。”王淑秋心知这位小皇帝已被魏忠贤迷惑,多说无益。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皇上,臣妾告退!”

    出宫坐轿回到公主府,王淑秋泪水没停过。本来有绝佳的机会报仇却让其溜走,她暗自责怪,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手软,难道不能舍身报仇么?这样呆呆地坐了一晚。

    紫珠替王淑秋梳头时,惊呼:“主子,您白了好多头发!”王淑秋道:“不报大仇,我的头发全部会白。”紫珠道:“主子,别去报仇了,太危险了!京城里谁不知道魏忠贤是最大的,惹不起。”王淑秋怔怔地道:“紫珠,我决定刺杀魏忠贤。”

    紫珠跪下呜咽道:“主子,您别去了。奴婢好担心您。上次杀努尔哈赤,奴婢根本没睡过一晚好觉。这次又去杀魏忠贤,他手下勇士如云,旁人根本近不了身。他还把持朝廷,有什么‘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等等。”

    王淑秋喝叱道:“难道让无辜的人白死么?你叫我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他们。”紫珠抱着王淑秋的腿,泣道:“主子,咱们别去报仇了,让奴婢安安心心照顾您一生一世!”王淑秋道:“不报了仇,我这一生一世也不会安宁。紫珠,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紫珠道:“奴婢明白,奴婢全部明白。但报仇的代价太昂贵了。”王淑秋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仰天叹道:“我早该死了,能活到现在老天待我不薄了。”

    她站起身,去拿挂在墙上的东瀛刀。紫珠死死抱住王淑秋的大腿,道:“主子,您不能这么冲动。白白送命不值。”王淑秋道:“让我去杀了魏狗。”紫珠道:“奴婢决不会让您去,除非您杀了我。”王淑秋有些恼怒,道:“你敢违抗我!”紫珠道:“奴婢决不敢违抗您,但让您去送死,奴婢办不到。奴婢相信,希洛还在也不会让主子您去。”

    “希洛!”王淑秋若有所思,缓缓道:“他死得真冤枉!他是为我死的,是为我死的呀!”紫珠道:“在这世上只有主子您关心奴婢,您如果死了,奴婢决不独自活下去。您先杀了奴婢,奴婢死而无憾!”王淑秋长叹道:“我怎么会杀你,我不会杀你的!只可惜好人遭殃,奸人当道。可恨我太无能,不能替天行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吧!”

    她拔剑要抹脖子,紫珠眼快,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抓住剑柄,口中喊道:“来人,来人呀!”崔武源第一个冲进来,紫珠喊道:“主子要自杀,快点!”崔武源毕竟是男子,力气颇大,一把就把剑夺回来。紫珠抱住王淑秋,大哭道:“主子,您别想不开,别做傻事!”主仆俩抱头痛哭。

    一连几十天,紫珠寸步不离,生怕王淑秋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王淑秋则是天天长吁短叹,白发华生,容颜清减。紫珠道:“主子,咱们到玉华山庄去踏春,好么?”王淑秋道:“去了又如何,徒增忧伤。”紫珠道:“散散心,心情也舒畅些!”王淑秋知其意,便道:“好久没去了,看看也好!”

    来到玉华山庄,王淑秋来到红叶之处,却是萧条条。王淑秋叹道:“物是人非!”“是啊!”旁边一人也叹息。王淑秋一惊,侧头一瞧,竟然是徐旷。只见他憔悴之极。王淑秋道:“徐大人!”徐旷道:“公主!”两人相视一阵,蓦然之间,美好的往事涌上心头。

    徐旷道:“公主,你还好吗?”王淑秋道:“不好!你呢?”徐旷道:“我也是!”王淑秋道:“世上有太多不开心的事!”徐旷道:“是啊!”王淑秋道:“这儿风大,徐大人,告退了!”徐旷叹息道:“是该告退了,是该告退了!世上也只剩我一个!”他慢慢地踱到一处山崖边,猛地往下跳了下去。

    王淑秋“啊!”的一声,飞奔至山崖处,下面黑乎乎的,这跳下去必死无疑。王淑秋不由“哇!”的哭了出来,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人会自杀?除非他活得很不开心。紫珠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看到王淑秋哭得个泪人,也只有暗自嗟叹。

    不知过了多少天,王淑秋病情不见好转。她轻拍紫珠的手道:“我这病在京城是好不了,咱们离了这儿,到一处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生活吧!”紫珠道:“好!奴婢这就去办!”王淑秋道:“你去问问崔大哥愿不愿去。愿去的话叫他辞了官一起走!”紫珠道:“他一定会去!”

    门外有人喊:“公主,公主!”只见一名锦衣卫跑来,来的正是崔武源的手下,只见他一见到王淑秋,道:“公主,大事不好!”王淑秋霍然坐起,问道:“什么事?”那锦衣卫道:“崔大人被东厂逮捕了,正在审问,听说要问斩。”紫珠“啊”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王淑秋下床,道:“我去东厂要人!”紫珠道:“主子您的病还没好!”王淑秋道:“人都快没了,还顾病什么。”

    东厂位于东安门北侧。王淑秋拖着疲惫的身心匆匆赶往大堂。不久,来到大堂,门外番子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肯进大堂。王淑秋对这些为非作歹的狗腿子没好脸色看,叱道:“滚开!”他一身公主服饰,这些番子又岂会不认识,忙让过一旁。

    王淑秋踏步进了东厂大堂,两旁站满手按刀柄的番子,个个生龙活虎,目不斜视,威风凛凛,令人心胆俱裂。堂上高挂“朝廷心腹”四个大字。大匾之下坐着权倾一时的大太监魏忠贤。堂下跪着一囚犯,不用说正是崔武源。

    一名番子奏道:“禀厂公,人犯崔武源杀人一案已水落石出,请厂公定度!”魏忠贤看着王淑秋,一拍木板,道:“人犯崔武源杀人证据确凿,拉出去斩首!”已有番子要拖崔武源出去。崔武源吼道:“魏忠贤,你陷害好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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