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步晚本以为他会遭到如同少阳一样的对待,比如彼岸花主宰派人或者亲自过来拷问虐待他之类的。
然而并没有,在翠雀带走金无尽和少阳之后不久,花步晚就被侍卫带去了彼岸花主宰的书房。
彼岸花主宰仿佛看不见花步晚在他房间内似的,而因看不透彼岸花主宰要做什么,花步晚也没有轻举妄动——关键的是,彼岸花主宰的书房不比青铁监狱,此处卫兵环绕,就算花步晚制服了彼岸花主宰,没有翅膀的他也难以全身而退。
约么下午一两点左右,日光已经由东升到正中,彼岸花主宰悠闲地用过元人侍卫端上来的清露,花步晚被晾在一边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注。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元人侍卫进门来,跟彼岸花主宰耳语了几句,彼岸花主宰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看了花步晚一眼,他踱步起来,命令侍卫带上花步晚。花步晚被粗暴拉起,双手还被沉重铁锁拷在身后,彼岸花主宰在他面前缓缓挪步,忽然开口。
“作为异域来客,你们已经让我感到意外了。”
花步晚甚至已经习惯了,哪怕不习惯,他也不是那些会因为被副本角色叫破玩家身份就惊慌失措的人。
“有的时候你们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几十天而已,我可以等。但这次……那个玩家太过分了。”
哪个玩家?少阳?阿蓝?景上花?还是其他四个人?
“能够变成他的样子,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元人当中存在特殊能力者的事。”彼岸花主宰,或者说前王族亲卫,牡丹轻轻笑了:“但是,你们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元人和衍人死后也会改变样貌。”
花步晚不知道牡丹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强的表达欲,但是他隐约能够猜到,牡丹或许已经快要达成他的最终目的了,每个最终boss都这样。
金无尽是否落入了牡丹的圈套?他现在挟持牡丹来得及吗?
然而牡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王族侍卫的翅膀上忽然开始震动,从上面洒下的香粉落在花步晚身上,花步晚几乎立刻就失去了力气。
“即便是异域来客,成为衍人,也要受衍人的身份限制。每一名元人的翅膀上,都贴附着能够让衍人乖乖听话的香粉,这跟使你改变形貌的能力一样,都是某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元人创造而传承下来的、”牡丹说起元人的传承,并不觉得自豪,反而十分漫不经心,不甚在意。
他们已经走到彼岸花宫殿的大门口,一架小一点的彼岸花形状的飞行器出现,牡丹带着他登上飞行器。
“元人和衍人,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两种能量体。元人,以诞生花为介质,转化外界能量成为我们自己的能量;繁衍而生的衍人,是这个世界的能量相互转化的代表,而转化过程也是耗损的过程。我们的外貌,只是‘表相’,会随着我们内心的‘本相’变化而变化。”
“特殊能力,是能量溢出的元人使用能量的渠道,而受到能力影响的元人接受了新的能量,‘本相’自然就会改变。若你能理解这件事,那么,死亡和重生的过程,我们原本的能量逸散,新的能量注入,‘本相’自然也就会改变。”
花步晚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生命体。
如果牡丹的说法是真实准确的,那么元人和衍人关系就并非那么不可理喻了,元人代表这个世界吸收外界的能量,而衍人的存在是对能量的耗损,元人的地位高于衍人也就理所应当。
这个世界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能量系统里?花步晚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中转站所联结的不同的世界可能是不同的星球,不同的宇宙,乃至不同的维度,思考某个世界的规则是否符合其他世界的物理规律毫无意义。
“所以,在我们的世界,外貌毫无意义。”
花步晚终于出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是阐述他找不到月季的理由?
他们的目的地已经清晰可见,花步晚蹙眉,他看到了绣球监狱。
牡丹显然心情尤为不错,他站起来,缓步下了飞行器。
“我想说的是,恰巧,我的能力,是能量回溯。”
花步晚蹙眉。
狱卒到牡丹面前恭敬行礼:“主宰,如您所说,翠雀大人来过监狱。”
来不及了,花步晚咬紧牙关,肌肤上鳞甲若隐若现,他试图强行突破这衍人体质给予他的限制,然而牡丹轻轻扣住他的肩膀。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鱼死网破。你们已经去过水仙研究院了吧?其实王国的每一朵花都有着枯萎开关,若你想要使用暴力,我也不介意让整个花园王国陪葬,包括你的……同伴们。”
又是威胁。
牡丹现在是彼岸花主宰,他能做的事太多了。
花步晚指尖微动,垂眸再度沉寂。
牡丹看了他一眼,便跟着狱卒上楼,他还在不疾不徐地对花步晚解释着:“能量回溯并不能让花精灵的能量回到诞生最初,但是可以返回到上一次能量变化之前。也就是说——”
牡丹轻轻抬手,一股赤红色的能量波以他为中心荡开,这范围笼罩了整个楼层,但并不能再扩大。花步晚看着自己身上的伪装在牡丹力量的催使下渐渐失效,他原本的形貌展露出来,除他之外,在这层监狱中还有一个人的样貌发生了变化。
牡丹眼底透出温柔神色,他几步走过去,不消动手,牢门自动开启,将内中蜷身倚靠在墙角的人彻底暴露出来。
赤红的发色,赤红的翅膀,在众人的惊呼中,牡丹走进牢笼,将昏迷中的红翅元人抱起,而随着牡丹的脚步落下,绣球监狱的所有元人都单膝跪下,高呼:“玫瑰夫人!玫瑰夫人!”
花步晚也紧紧盯着在牡丹怀中的人,在能量回溯后变回元人模样的——正是阿蓝。
花步晚本想紧紧跟上牡丹,可牡丹并未带上他,无法反抗的花步晚被狱卒丢进了原本关押阿蓝的牢房。
“你要带他去哪里?”情急之下,花步晚高呼出声。
牡丹头也不回,带着阿蓝上了飞行器,花步晚面前的牢门轰然关闭,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接出两个小人。
正是金无尽和少阳,而金无尽正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压制着少阳。
“你冷静点,刚才别说你能不能跑到他身上去不说,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再过几小时小人国的效果就消失了,你自己能打过牡丹,带走阿蓝吗?”
显然是刚才少阳想要直接跟上牡丹,伺机救出少阳,而金无尽将他拦住。
花步晚抿唇:“他说得对。”
少阳沉默着,双眼迸射出愤怒的光:“阿蓝受了很重的伤。”
花步晚道:“你们怎么会还在绣球监狱,为什么没变回原样?”
金无尽道:“翠雀来绣球监狱的理由那么蹩脚却被顺利放行,我觉得不太对,就拉着他先留下,果然……看来牡丹一直都知道翠雀是你们的人,又不清楚阿蓝到底在哪里,所以留着你和翠雀等着坐收渔利。”
少阳握紧拳头,或许是关心则乱,这次副本他疲于在一次次的危机中保护阿蓝的安全,导致他甚至没能弄明白自己和阿蓝的身份。
花步晚将牡丹说的事情告诉了金无尽,金无尽沉思道:“或许,小人国技能使得我和少阳被认为是小人国世界的成员,才在他的能力下逃过一劫。”
金无尽也把他们得到的信息跟花步晚说清楚,他们方才来的时候阿蓝昏迷不醒,只看外表少阳也无法肯定紫发人是不是阿蓝,直到刚才牡丹使用技能。
“可是,牡丹带走阿蓝是为什么,阿蓝到底是不是玫瑰?”
少阳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了。
“现在我们知道的是,月季和玫瑰,彼岸花一样都是红发红翅,月季是风信子和石莲的儿子,六纪的彼岸花主宰曾经下令建造水仙研究院研究元人衍人繁殖的禁忌问题,六纪在水仙研究院崩毁之后不久就结束了,风信子临死前把月季交给了一个红翅元人带走,彼时月季已经死了一次变成了衍人……”金无尽一边思考,一边整理现在的线索。
“假设,在副本开始的时候人员构成是七纪的彼岸花主宰,玫瑰夫人,变成衍人的月季,和仍然作为皇家侍卫的牡丹。彼岸花主宰杀死了衍人月季,牡丹杀死了彼岸花主宰,玫瑰夫人不知因何而死,牡丹伪装成了现在的彼岸花主宰,开始寻找月季……你们发现其□□同点了吗?”
“玫瑰,彼岸花,月季,都是元人,但是死后都立刻变成了衍人。”少阳沉声道。“而月季是元人与元人繁衍的试验品,这就意味着——”
“七纪的彼岸花主宰和玫瑰夫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彼岸花主宰和玫瑰夫人,他们是元人和元人生下的孩子!”
金无尽斩钉截铁地道。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