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总是问一样的问题……”
景蓝衣无奈的语声言犹在耳。
得知夜北冥也问过她还有没有时间再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月清音心底五味杂陈,但总归是欣慰居多的。
前世两人诸般隔阂,别说是孩子了,就是连夫妻之礼都不曾有过。
而如今……
就算是不可能,但至少夜北冥想过,她也心满意足了。
虽然,夜北冥是希望有一个存在可以支撑她活下去。
而她只是单纯的想,前世的自己不曾给夜北冥留下些什么。
而这一世的自己……
罢了,有心无力。
感受着他怀抱的滚烫,腰间的大掌小心翼翼的环住她,动作轻柔的宛如生怕压到什么容易压死的小东西。
月清音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底酸涩更甚。
她明知道下午那一碗是避子汤,但他装作不知,她便也装作不知吧。
甜蜜的谎言一触即破,但至少现在,月清音还不想击碎眼前这个美好的世界。
看着床顶的帷幔,月清音轻叹一声。
想说什么,却又终究保持了沉默,静静感受着还能在他怀抱里停留的时间。
然而恰逢此时,月清音正哀叹命运兜兜转转半点不饶人的同时。
脑海里苦思冥想了一整日的问题,却忽然浮现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或许……她也不是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的。
景蓝衣说,她的时间还有短短不足月余。
既然如此,她的任务显得有些繁重。
月清音一时间甚至不知道月余之内,够不够将自己前世的记忆梳理一遍,将对夜北冥有用的消息都清理出来。
郑重的提笔写下‘遗书’二字时,月清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春月被她打发去院子里采摘荷叶荷花用来当做今日的晚饭。
她只有趁此机会,抓紧时间把该交代的事,想说的话都写出来。
饱满的墨汁浸入娟秀的笔迹,月清音一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心底的不舍奋笔疾书,一边意识到……
其实上天待她不薄,重新体验一番之前不曾有过的人生,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如今这看起来必死无疑的局面,竟还给她留下了不少写遗书的时间。
与秋葵交代的事情,多数是她离开以后,应该怎么把自己那些对夜北冥有用的东西不动声色的交给他。
月清音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丫鬟要求不少,相伴身边十余载,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倒不如就把如今秋葵掌管的产业分她一部分。
年纪轻轻的姑娘,有点嫁妆傍身,日后也不愁被夫家欺辱。
对于秋葵,月清音花的心思也从来都不比对亲妹妹的少。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却没想到接下来的遗书,竟然一封比一封难写。
对父母,她能做到的只有提醒他们小心前世构陷月家的时凯将军,以及远离皇权。
可是对于怎么劝慰他们接受不孝女即将命不久矣的事实,却无从下笔。
罢了,也只能这样。
华景楼,交代阿景的无非是一些生意上她经手的事情。
没来得及正式交接,不过以他的聪颖,应该花些时日也能自己整理清楚。
至于春月……
其实严格来说春月不算是她的人,所以月清音能交代的只有一句话。
“尽你所能,让他忘了我。堂堂北宁战神,不应该因一个女人止步不前。”
月清音心里无比清楚,少了她,夜北冥仍有广阔空间。
只是他素来不争不抢,她唯一所求,却从始至终不过是‘安平喜乐’短短四个字而已。
一日光景,月清音近乎梳理完了所有想说的话。
唯独面对夜北冥的这一封,她却迟迟无法下笔……
想说的话太多,提笔之际却又不知应该从何说起。
月清音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自己真正能给他的恐怕只有他并不想要的自由。
只是人生无法自己选择,她想到了夜北冥或许无法接受。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应该如何让他接受……这也是个问题。
“王妃你看,这些应该够了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小厨房……”
春月叽叽喳喳的语声由远及近。
对于一切毫不知情的她,或许是月清音回来之后为数不多的,最能享受当下生活的人了。
见到月清音这副凝重眸光,春月的语声渐渐弱了下来。
她眨眨眼,想要探头去看月清音桌上的东西,却见月清音忽然回过神来看向她,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化作春风般笑意。
“春月,你过来些。”
春月眨眨眼,不明所以,提着篮筐上前半步。
“你说,你家主子这么多年以来,有什么厌恶的事情吗?”
月清音这个话题提起的很是生硬,但是对于夜王妃‘想尽力弥补夜北冥缺失的过去’,却显得十分自然。
“有啊,不过对于王妃你估计是没有的。毕竟主子厌恶的事情,您都沾不上边。”
春月却不知道月清音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却见月清音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一丝温柔笑意。
“是吗?那你说说看。”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春月露出思考之色,挠了挠头。
“主子其实最讨厌别人背叛他,除此之外,好像还真没什么特殊喜恶。”
“背叛……”
月清音闻言,秀眉轻蹙。
“那过去这么多年,有人背叛过他吗?”
“怎么没有!”
说到这里,春月仿佛豁然来了火气!
见她瞪大了眸子,满是压不住的怒火。
“当初主子身边有一位亲信,临上战场前把我们的情报卖给了敌军!”
“那次出征死伤了不少弟兄,后来更是趁主子不注意背刺主子一刀,险些要了主子的性命呢!”
月清音闻言瞪大了眸子,似乎从来不曾想过。
夜北冥身边竟然也会出现这种话本子里才有的桥段?
“那那个人……”
她似乎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好在对于月清音,春月素来是知无不言,只是耸了耸肩无奈道:
“别提了,那个人被主子亲手杀了,头颅挂在城头以儆效尤。”
“但好在从那以后,军中再无这样见利卖国的孬货。”
春月一副义愤填膺之色,月清音却下意识觉得颈畔生风。
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在做与不做的边缘反复横跳,孰料正当她愣愣出神之际,面前光影忽然一暗。
月清音愣了愣,瞪大了眸子,却对上夜北冥一双关切眸光。
“咦,夫君,你怎么这么……”
月清音话音刚落,想起桌上正准备给夜北冥写的‘遗书’,不由得心跳都顿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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