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是上帝创世纪的周期,而在那场浩劫七天后的夜晚,诸伏景光终于没再被噩梦缠上。
他窝香克斯的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的清冽味道,安安稳稳一夜好眠。
晨光透过玻璃,丈量出窗框与床沿间的最短距离,也叫醒了床上的黑发青年。
“嗯”诸伏景光轻轻拉伸了下身体,又往香克斯的怀里缩了缩。虽说有了点清醒的意思,但他没有直接睁眼下床的习惯,依旧阖着眼睛醒盹儿。
但昨天折腾得太晚,四五个小时根本睡不饱,诸伏景光仅仅清醒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始困。
这些天克莱曼动不动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多多休息,想到这茬,诸伏景光干脆心安理得地继续睡了。
香克斯倒是醒了有一阵,现下小猫直往自己怀里钻,心上人投怀送抱固然是件好事,但心上人的腿也在无意识地乱蹭
大早上的,懂的都懂。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香克斯只好轻手轻脚地把人往远挪了些,但诸伏景光现在本就是最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察觉到自己好像要被推远,赶忙有些心慌地又贴了上去。
挨得更紧了。
香克斯:
小猫眼搂紧了自己的大型抱枕,颇为心安地又睡下了,只留清醒着的红发船长一脸哭笑不得。
“呼”香克斯无可奈何地笑叹一下,还是妥协般地搂紧了怀中略显清瘦的人。
难受就难受吧,小猫眼的睡眠质量更重要。
晨光逐渐热烈,房间里的亮度也渐渐提了起来,诸伏景光睫毛颤了颤,眼睛眯着又眨了几下后,才彻底睁开。
入目便是香克斯脸上隐约有些微妙的表情。
“香克斯?”诸伏景光有些纳闷,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醒了啊。”香克斯的语气乍一听还算正常,可细究的话,倒是能品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诸伏景光还没反应过来他语气中细微的怪异,忽然就被扣着后脑堵住了嘴,这个吻毫无昨晚的体贴温柔,倒像是报复一样又吮又咬,毫不留情地掠夺着他的呼吸。
“唔!”诸伏景光刚醒就被迫承受这些,本来还有些昏沉的头脑登时清明起来,他手臂因为伤势没什么推开的力道,只能在一些间隙含糊不清地挣扎着:“大早起唔,发什么疯”
红毛狐狸就当没听见这句音量极小的抱怨,亲了个够本,才放开怀里被吻到气息不稳的人。
“这可不是发疯。”香克斯用指腹揩掉诸伏景光唇旁的水迹,眼中满是愉悦,“收收报酬而已。”
“哈?”诸伏景光微蹙着眉,眼中因微微缺氧带上了一层朦胧水汽,嘴唇上好几处昨晚留下的破口,经过刚刚的吮吻又开始渗出血丝,但在因充血而艳红的唇色下,色彩对比竟并不明显。
香克斯兀自欣赏了一会儿,才在对方略带不爽的眼神中出言解释:“你看啊,我陪护陪床陪聊,现在又加上了一个陪l睡,这么全能却无私奉献的我,从喜欢的人那里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诸伏景光脸颊忍不住地发烫,被他的直球和骚话搞得哑口无言:
看出小猫眼的不自在,红毛狐狸暗笑着变本加厉:“像我这样贤惠的人可不多,没名没份地守着,不图钱不图利,只不过想要一份真心罢了。可我刚刚只是亲了你一下,就被这么嫌弃,唉看来小景光果然不在乎我。”
语毕,还眼含惆怅却又故作豁然地叹息一下,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神中居然出现了一种名为哀怨的情绪。
被几句话打为渣男的诸伏景光:
明知道这人在演,可被那种委屈的眼神注视着,他在感到好笑的同时,居然真的产生了一丝愧疚,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被欺负成什么样。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笑笑,反正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来过往是我的不对了。”黑发青年扬眉看向香克斯:“那红发先生想要什么补偿呢?我一定尽力满足。”
香克斯没想到自己一番胡闹耍赖般的言语居然还能收获对方的一个许诺,他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我想要的可多了去了,但至于能得到多少,还得经过你的首肯啊。”
“噗!”诸伏景光忍俊不禁,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正想着怎么暂时将话题含糊过去的时候,他就感知到了朝着病房走来的脚步声,还不止一道。
这个时间点往这边来的,只可能是克莱曼,而另外那一道声音估计就是自家老师。
昨天闹出那样的动静,克莱曼却根本没来查房,诸伏景光才不相信他和老师对自己的事毫不知情,现在恐怕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嘘!”求生欲在意识到来人身份的时候达到峰值,他冲香克斯飞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换来了对方一个玩味的眼神,但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个红毛狐狸。
心虚的小猫眼迅速动作,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双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克莱曼两人进门后,看了眼床上那团起伏平稳的被子,没发现什么问题。诸伏景光卧底前特意练习过各种状态下的呼吸方式,而且现下还有被子作遮掩,他并不担心会露馅。
但在名分获取的关键时刻被迫暂停的某狐狸有些不满,于是开始了无差别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队友诸伏景光。
“他还没醒。”香克斯主动说道。
贝克曼点点头,轻声问:“什么时候睡下的?”
“二十七秒前,啊,现在二十九秒了。”
贝克曼:
克莱曼:
缩在被子里如芒在背的诸伏景光:我真是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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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宽敞的病房内,诸伏景光腰板笔直地坐在床上,硬着头皮接受着两道严厉目光的审视,一双猫眼有些沮丧地低垂着,不太敢抬头看人。
香克斯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相当悠闲的往床头一倚,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听到他能开口小声说话了,克莱曼倒是先没绷住,声音有些激动:“你能说话了?挺好挺”讲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过来干嘛的,又清了清嗓子恢复一脸严肃不满:“咳,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啊?”
“嗯。”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愧色:“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他认错态度的过于良好诚恳,克莱曼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在场几人都清楚他的遭遇,说是生气但更多的也是心疼。
“你能想通就好。”贝克曼说道,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也放缓了声音:“辛苦了,而且跟我们相处的时候也不用这么小心,咱们已经是家人了。”
诸伏景光微微睁大了双眼,这是他在海贼阵营中收到的第一份带有归属感的身份认定,不止是简单的朋友,而是可以共同生活彼此交付性命的家人。
看着他有些震惊的眼神,贝克曼笑了:“还是说你觉得不是?”
“没!”诸伏景光心底一片轻暖:“我只是很高兴老师,谢谢。”
“贝克曼你好狡猾,这话明明应该由我来说吧!”香克斯拉长声音抱怨着,忽然跳下了床,走到诸伏景光面前站定。
明朗的室内,红发的船长笑意张扬,向他伸出了手:“呐,景光,要不要成为我们的伙伴?”
伙伴。
诸伏景光怔愣片刻,鼻腔忽然有点酸,他仿佛一个不停寻找的旅人,走了很远,却想不清所寻之物的全貌。
直到听到这句话,豁然开朗。
黑发的青年眼中一片清和,笑着握上了香克斯的手:“当然,请多指教啦,船长。”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咱们晚上开宴会吧!欢迎景光的正式加入!”香克斯开怀大笑。
“喂——老大,景光这个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好吗?”克莱曼恨铁不成钢,“一个个的怎么都想一出是一出。”
“没什么不好的,注意一下就行了,毕竟今天还是很有意义的。”贝克曼笑道。
“怎么连贝克曼你都算了算了。”船医先生糟心地叹了口气,又冲着诸伏景光警告:“不过你个小猫眼必须得听我的,吃的、喝的、还有休息时间,都给我遵医嘱听到没有!”
“嗯嗯。”诸伏景光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克莱曼撇了撇嘴,走到柜子旁,嘴里自言自语着要准备的药,香克斯则转头和贝克曼商量着晚上的宴会究竟要定在餐厅还是甲板。
猫眼的少年将这一切收进眼底,神色柔和。
谢谢啦,我的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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