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与致远号擦肩而过!

    尽管已经先后与北洋水师有过两次合作,但是唐浩然却发现自己似乎总无法与致远号相见,甚至其间致远号还来过仁川——押朝鲜旧王李熙于保定,似乎在这个时代,致远号总在“躲着”自己,自然也就无缘与那位后鼎鼎大名的邓世昌见面了。

    虽然心道着可惜,但搭着着济远号巡洋舰离开大沽的时候,唐浩然的心情却是极为舒爽——就在离开大沽港的那一刻,从码头上传来了消息——日本拒绝了俄罗斯的最后通牒,俄罗斯帝国向日本宣战了!

    日本拒绝最后通牒,这既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之所以会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预感,是基于对日本的了解,毕竟现在的日本并不是几十年后的日本,天皇还没有被神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于日本而言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接受俄罗斯的条件,天皇亲自前往俄罗斯谢罪,至于割地赔款再慢慢的谈。

    可出人意料的是,被后世日本人称之为“明治贤臣”的“诸杰们”却选择了另一条不归路——战争,现在的日本可不是十三年后的日本,未经十三年处心积虑,耗资数亿日元的精心备战,其又岂是俄罗斯的对手,即便是十三年后的那场战争,也不过只是侥幸打赢罢了。

    现在……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但日本的死路,却正是唐浩然所需要的,对于他来说,近一年来,日本于朝鲜就像是一柄随时会刺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是让人忧心忡忡。

    如何以一地而敌一国?

    尽管对自身的建设,唐浩然非常相信,他甚至相信凭借对军队的投入以及那些先进武器的使用,未来统监府的警察部队一定能击败日军,但如何击败日本海军?

    而今天压在唐浩然心头的日本问题。终于得到了最终的解决,一切都结束了,即便是日本侥幸免于灭亡,遭受战争重创的在未来十年内。都无法再次威胁到自己。

    现在或许自己会去考虑日本的问题,十年后?恐怕就轮到日本自己去考虑了。

    心情舒畅非常的唐浩然,甚至极为难得的嗓间轻哼着《重回汉唐》的曲调,现在前景是光明的,是充满希望的。

    “大人的这曲调听着。可是新奇的紧!既非西洋乐调,又与国调有所不同!”

    突然一个话声传到唐浩然的耳中,一回头唐浩然便看到一位穿着北洋海军军云裳军服军官,是方伯谦!

    看着面前神情谦卑的方伯谦,唐浩然的脑海中总是会想起三年后的黄海海战中他率舰临阵脱逃的一幕,虽是内心极不耻眼前这人,但是他不得不展出笑颜说道:

    “让方管带见笑了!”

    “非如大人般精通西学,亦解国学者,不能创此等中西合壁之音律……”

    方伯谦连忙拍起马屁来,之所以会拍这个马屁。究其原因却是于北洋衙门中听到的一个消息——朝廷同意眼前的这位唐大人于朝鲜编练新军,而这新军中非但有新式陆军,亦有为朝鲜编练新式海军一差,这说是为朝鲜编练海军,可那不过只是名义。归根到底还不是统监府练的,为我大清练的兵,至于那朝鲜也不过就是挂个名罢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方伯谦自然便动起了心思来,想在这“朝鲜水师”中谋个差事,表面上。这朝鲜水师的差事不如北洋光鲜,可于北洋之中的闽省人却非常清楚,中堂大人对闽人军官早有不满,当初建北洋时用闽省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大清国那会只有一个船政学堂,在北洋海军中闽系将领与非闽系将领之间的矛盾,对此中堂大人早已恶之,早有心培养他省之官代之,幸好海军不同其它,需慢慢培养。所以才暂时无人可代,可依眼下的趋势,纵是中堂大人早晚会卸磨杀驴。

    正因如此,方伯谦才会把视线投到唐浩然的身上,希望借朝鲜水师组建之师,如当年一般尽成闽省将领主导水师之局,只需形成海军中闽省独大之局,纵是将来的中堂大人想要卸磨杀驴,也要三思而行。

    这番心思活动下,方伯谦自然要为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乡党的前途加以考虑了,自然对唐浩然是恭维有加,想趁机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对于唐浩然来说,虽心知方伯谦的为人,但无意得罪北洋海军的他,也只能虚情假意的同其客气着,对方赞着自己的学识和练兵殖业之长,自己则回敬他海上操练之精,反正就是一句话——假话连篇。

    本就无意与其客气的唐浩然,瞧着方伯谦一副兴致勃勃、谈性正浓的模样,连忙转移话题道:

    “益堂兄,这舰上官兵操练实是让唐某佩服,我在朝鲜练兵时,却是恨不得,能天天呆在警营里操练警员,生怕一松神,那些人便懈怠了……”

    虽说是夸奖之言,可方伯谦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此时船尚在海上他是一舰管带,不于舰桥操舰却与闲聊,如何能让人满意,再则,眼前这唐子然可不同中堂,唐子然练兵唯重军纪,若搁在朝鲜警察里头,这没准可就是擅离职守了!

    意识到失误的方伯谦连忙补救道:

    “大人,职于虽于舷立,却也是为操练帮带大副管轮等人,没曾想与大人一聊,差点忘了正事,职赞且告退,还请大人恕罪,待抵岸后,职再向大人请罪!”

    请罪还是免了,到了仁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于嘴上,却依然同其客气了一番,待其离开后,唐浩然的唇角微扬,流露出些许轻蔑之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方伯谦想的是什么,唐浩然多少能猜出一二来——朝鲜水师!

    海军是个技术兵种,办海军不同于其它,没有钱可以筹钱,没有船可以购买,但唯有海军人才,着急不得,只能悉心培养。北洋开始筹办时,福建船政学堂的第一届驾驶班的学生已经进行了四年的课堂学习和四年的海上训练,是当时中国最接近现代海军的一批人士。作为中国第一批近代海军人才,他们中的优秀者被派往英国留学海军,亦由此于海军中出现了“闽系”,以闽省人为主的海军将领,而闽系将领与非闽系将领之间的矛盾,贯穿北洋水师的始终,而且越往后越严重,纵是李鸿章亦不得不对其多次让步。

    闽党不仅占据了北洋水师的主力,此后各地兴办水师学堂,大多也是起用福州船政学堂出来的学生或老师,他们不仅带来知识,往往还会介绍乡邻前来求学。李鸿章在天津办水师学堂时,就请了福州船政学堂的毕业生严复来做总教习。久而久之,闽人成了整个中国近代海军的主力军。

    基于对近代海军的了解,深知闽系海军将领如何排斥外省将领的历史,唐浩然才会对方伯谦的示好加以警惕,未来的“朝鲜”海军,绝不能成为另一个北洋海军,因省籍之见徒增内耗。

    若是说这趟天津之行,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恐怕就是因俄罗斯对日本宣战,导致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面临战争威胁的日本无力再干涉朝鲜,当年的《天津专条》自然也就不废而废,加之俄国远东动员的威胁,使得满清朝廷不得不考虑加强朝鲜防御,从去年搁置至今的“编练新军”建议,被军机处重新拾了起来,不但委令自己于朝鲜编练新军,且还难得的拨下了一百万两银子,不过这笔银子却被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台湾的袁世凯,而另一半给了自己。

    相比于银子,唐浩然看重的却是名义,银子可以想办法去筹,可这名义却是花钱也买不来的,有了这个名义,自己才能与朝鲜大张旗鼓的练兵,而不是像先前的计划那样,借武装警察部队的名义训练新军。

    “这警察总还是要保留的!”

    虽说有了练兵的名义,但唐浩然还是决定保留下武装警察部队的名义,仅只是一镇新军,绝不能满足未来事业的需要。

    “练兵,练兵……”

    想到练兵,另一个问题自然而然的浮现于唐浩然的脑海中,军官,新军的军官在那?现在“讲武堂”里的学生,可还都在学着数学以及最基本的军事理论知识,这批军官现在是指往不上了,没有军官,这新军怎么练?

    现实的问题,让原本为彻底改变了历史而得意洋洋的唐浩然不得不蹙紧眉头,寻思着解决问题的办法,无论如何,今年这新军都需要练,否则且不说将来的事业,就是朝廷那边也不好交差,毕竟他们可是拿出了大笔的饷械,若是几个月无所成,不定那些个清流言官会怎么给自己上眼药。

    “不管他了,先练一批兵再说,省得那些人找自己的麻烦!”

    唇边这么喃喃着,唐浩然的脑子还是忍不住动了另一批人的身上——或许他们不合格的军官,但至少……至少能堪一用吧!(未完待续。)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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