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配合告五人的《披星戴月的想你》,阅读效果更佳。

    陆:起床了,病猫。

    鹿:嗯?你说谁家猫病了?(迷糊)

    鹿时深淋了一场雨,动了一腔情,然后毫不意外地病了。

    他窝在小出租屋里,烧得昏天黑地,只有小柴犬大陆时不常来床边趴着看他一会儿。他如果醒着,就会伸手去摸摸大陆的脑门,让手指陷在治愈的毛发里。

    明明容易过敏却还是养了狗。因为一个人生活,实在太寂寞了。

    断断续续地昏睡,一个梦接一个梦,梦里都是那些不敢轻易想起的往事。

    大概是回忆让人软弱,鹿时深独自生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生病这么难捱。

    旷班快两天,他那个正在快速发展的小工作室里,工作已经堆积成山。

    病后第三天,他逼自己起床吃了点东西,给工作室的小梅回了电话,一边回电话,一边给大陆开了一个狗罐头。

    “你挑重点说。”鹿时深觉得小梅活泼的声音闹腾得他头疼,“夏涵同意了吗?”

    “同意了。但只能电话采访,不同意见面。”小梅有点儿不好意思。

    鹿时深现在开了个工作室,经营一个公号。

    前几年因为写了不少爆文,工作室的业绩一下子好了起来,发展速度之快,让鹿时深自己都有点吃不消。

    夏涵是他们最近策划的最重要的一个采访对象。虽然人还没采访上,鹿时深已经预感到这又将是一篇现象级爆文。

    “没事,能接受已经不错了,做得好。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基金?”鹿时深一边问,一边又疲惫地倒进沙发。

    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深灰色围巾,上次淋了雨,香水味被冲淡了,面料也变得不柔软。鹿时深因此自责不已。

    美好的感觉就是这么易逝,如果你学不会及时珍惜的话。

    “怀光基金。说看好咱们工作室的前景,想约你聊聊。”小梅说到这儿更加兴奋了。搞创业的,谁不想收割几轮投资。

    “基金?”鹿时深又迷糊起来,退烧药有点上头,脑子里像有一锅沸腾的粥,“以后再说吧,先做好这次访谈。”

    鹿时深挂了电话,觉得自己脑门能煎鸡蛋了。这么些年,他的身体素质没一点长进,甚至因为作息不规律还更退步了。

    周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鹿时深没力气举着手机,干脆把脑袋往沙发扶手上一搁,枕着那条围巾,手机话筒对着嘴,然后有气无力按下接听键。

    周姐是他工作室的财务负责人,打电话来是要问他工作室租房的事儿。目前的房东觉着工作室生意挺好,非要涨房租。鹿时深一生气,决定干脆搬走。

    朦胧里,鹿时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残留的香水味钻进鼻子,弄得他更心不在焉。

    “等下,你说哪儿?什么汇?”

    “隆汇大厦二座18楼,有个创业空间。前手的公司要上市,换去大办公室了。怎么样,是不是有风水宝地内味儿了?”

    “租金呢?”

    “有点小贵,但业主说可以租半层。半层的话,也没超咱们预算太多。你想啊……隆汇大厦啊!申城最市中心的写字楼,旁边都是……”

    “行,就隆汇,你再去谈谈价格吧。”鹿时深困极了,连回床上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就枕着围巾闭上了眼睛,“对了,我是不是应该去隆汇实地考察一下?”

    “那敢情好啊!但你不是生病么?”想到能在市中心的豪华写字楼办公,周姐也忍不住激动。

    “下周一吧,那会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隆汇,他记得这个名字,和陆时生那辆suv挡风玻璃后车辆出入证上的名字一样。

    他这么想着,又睡了过去。

    ……

    23点39分,陆时生还在自己办公室里开一个越洋电话会。客户内部对一个商业安排争执不下,业务负责人和合规负责人直接在电话上吵了起来。

    陆时生是客户聘请的外部律师,这时候没有他发言的余地,他便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

    淋了一场雨,吸了一包烟,他的胃已经抗议了好几天了。

    鹿时深那天被他丢在停车场淋雨,按照以前的尿性,这会儿恐怕已经在生病了。

    陆时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十三年了,关心鹿时深的一切这个习惯,像是他的肌肉记忆,脑子根本阻止不了。

    看见鹿时深打喷嚏的时候是如此,此刻担心他淋雨生病亦是如此。

    “陆律师,这个问题你怎么看?”电话里冷不丁地问他的意见。

    “两位的担心我都充分理解,确实都是要重点考虑的问题。”陆时生根本没听,随口端水,“但是从我方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第一次和对方接洽,可以先抛出最激进的方案,探探他们底线。如果对方接受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同意陆律师的观点。”业务负责人赶紧附和。

    最激进的方案就是业务部门提出的,他没有不赞成的道理。陆时生是他介绍的律师,他天然觉得陆时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然,这个方案很极端,法律技术上,需要咱们合规部门从专业角度给予大力支持。”陆时生又安抚另一方。

    “咱们”两个字拉近了自己和合规部门的关系,“专业”两个字给足了合规负责人面子。

    “那我们肯定鼎力支持。”合规负责人听得身心舒畅,不愿再跟“不专业”的业务部门继续扯皮。

    其实,陆时生自有打算——采用最激进的方案,意味着目前版本的交易文件可以一字不改,他又成功推掉了一项工作。

    客户利益是不是最大化了他还说不准,但他最大化地摆脱了可能加在他自己身上的额外工作。

    电话刚挂下,邮箱提示又跳出来,是一则约会提示——“周六晚上7点,翠和园,怀光基金,莫总。”

    陆时生看了一眼,嫌弃地把提示弹窗关掉。刚关完,又一封邮件提示跳出来——“陆律师,周日去南城的机票和酒店已经订好,登机牌和酒店订单见附。”

    翠和园也好,南城也罢,他现在只想安静休息会儿。

    陆时生更嫌弃地关掉邮件提示,瘫倒在工学座椅里,闭上眼睛,然后逐渐意识模糊起来。

    ……

    疲惫梦回。

    眼前逐渐浮现滨中男生宿舍的走廊,黄色的灯光,围观的人群已面目模糊,只有一个人的样子像烙印在脑海里,清晰到可以看见眼角细微的抽搐,和那天被扔在雨里时一样。

    那是高中时代的鹿时深——个子才一米六出头,细胳膊细腿,顶着一个乖巧的蘑菇发型,脸只有巴掌大,眼睛又圆又大。

    梦里,这双大眼睛紧绷着,像与捕食者僵持时随时准备逃跑的警惕的小鹿。

    “你这个人,又傲慢又冷漠又虚伪,而且自以为是、心胸狭隘。你根本不是真心来道歉的,我也不需要奶茶。还有……”鹿时深咬牙切齿道,“我讨厌你。”

    熄灯铃叫嚣起来。

    鹿时深一下抓过门把手,推搡着把陆时生赶出去了宿舍,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真狠心啊,多看一眼也不行。

    ……

    陆时生从梦里懊恼惊醒,发现自己坐在办公桌前睡着了。实习律师小林这时候站在办公桌前,正小心往桌上放一叠材料。

    “陆哥,你脸色不太好,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下班休息吧?”小林是陆时生手下的实习律师,也是陆时生看着长大的小弟,平时独处时,二人并不拘泥于上下级的关系。

    这几天,他频繁梦到鹿时深,每次鹿时深都在跟他吵架或者闹脾气,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做这样的梦,他的脸色自然也好不起来。

    “你干嘛还不下班?”陆时生继续瘫在椅子里。

    “我还在整理夏涵那个事情的资料。”小林也不客气,往他办公室的沙发一坐,“陆哥,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对?”

    陆时生玩味地看向小林:“你同情夏涵?”

    “她根本也是个受害者嘛!”小林不太喜欢这样玩味的目光。

    “没错。但你是律师。”陆时生没再多说教育的话。

    他并非全然没有顾虑,但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知晓,他不可能拉着小林一起跳火坑。

    “知道了。”小林眼皮一垂,“那我能不能不做这个项目?”

    “不能。怀光基金是事务所最重要的客户,你必须早点参与进来。”陆时生起身理了理西装上的皱褶,穿了外套,拿了包,想起了那条忘在医院的围巾,心里一阵烦躁,“去喝一杯吗?”

    ……

    鹿时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体温降了,头也不那么晕了。

    趴在沙发边的大陆见他醒了,站了起来,期待地望着他。

    鹿时深看了一眼外面透黑的天,无奈叹气:“好几天没带你出去散步了,抱歉啊……我们现在出门好不好?”

    他快快收拾了自己,牵着大陆出了门。

    这几天时不时就下雨,天气越来越冷。此刻,雨后的街面泛着潮气。

    他特意租在申城的市中心,为的是蹭点儿烟火气,别总过“遗世独立”的生活。

    半夜时分的申城,街上仍能见到行人,刚下班的职员、应酬完回家的创业人士、便利店里走出来的大学生、结伴去巷子里小酒吧买醉的中年人。

    鹿时深的出租屋附近有家叫“人间清醒”的小酒馆,他缺乏写作灵感的时候,偶尔会去那里喝一杯。

    “人间清醒”向着马路的一边有一条吧台,吧台上一横溜的都是玻璃窗,坐在吧台的客人就这么边喝酒边望着窗外。

    喝酒的人,把窗外的世界当风景;路过的人,把窗里的酒客当风景。

    这会儿,鹿时深牵着大陆经过“人间清醒”的玻璃窗。他习惯性地往窗里看,却看到了一张他想见又怕见的脸。

    陆时生拿着杯洋酒,从窗里,直勾勾地看向他。

    鹿时深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差不多的震惊。只是那时,陆时生在外面,他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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