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配合告五人的《夜里无星》,阅读效果更加。
陆:这次去榕城出差要待五天,帮我想想有什么忘记带了?
鹿:我!
开学快一个月,鹿时深始终没能摘掉自己“插班生”的头衔。
虽然冤枉又苦恼,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儿没底气,毕竟能进滨中一定程度上确实是乘了鹿副校长的东风。
很快迎来了鹿时深期待已久的十一假期,鹿海诚教授答应带他出国旅游。
长假后第一天,鹿时深拎着从国外带回来的日式点心,把班里每人都贿丨赂了一遍——这是林月升女士特意让他拉拢同学的小礼物。
大家拿了点心,面上都吃得挺开心,心里却各有各的想法。男生圈圈群的消息这会儿又在跳个不停了。
【假期出国旅游,跟这儿炫耀呢!】
【人家有钱着呢!我上次看到,插班生就住在咱们学校对门。】
【我去!你说对面君泰府小区?租金都要一万多一个月啊!】
【你们说,插班生一个申城人,干嘛来读滨中?申城考大学,不比咱们这儿容易么?】
【说明插班生在申城考不上好高中呗!(奸笑)】
……
虽然在班里混得不好,但鹿时深的学生会生活反而出人意料的愉快。
他以前从不参加学生社团,因为父母都觉得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觉得什么社团都是皮孩子们用来逃避学习的借口。
他自己也不太想参加——和同班同学交际已经够困难了,他没力气再跟更多人打交道。但这次加入宣传部之后,鹿时深发现学生活动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也许是因为分配的任务都是他特别擅长的,也许是因为宣传部部长宋青妍是一位温柔的学姐,而且从来不吝啬对他工作成果的夸奖。
总之,加入学生会的这段时间,他非但没觉着负担,反而有点享受宣传部里其乐融融的氛围,至少在这里没人叫他“插班生”。
他本以为陆时生会来找茬整他,但对方好像总是很忙,除了例会,平时他们少有接触。
十月中旬,市里领导要来视察工作。师太便要求学生会负责把主教学楼一楼大走廊的那面黑板报更新一下,要能体现出滨中的学校文化。
宋青妍想着运动会临近了,要让还在“试用期”的鹿时深多多表现,就把任务交代给了部里的两位高一新生。
沈正儒想着各科的单元测试将至,正是他在滨中“初露锋芒”的好机会,便又把重任委托在了鹿时深一个人头上。
鹿时深本人更没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画一块黑板报而已,他用晚自习一节课的功夫就能搞定。
……
到这个时间,各科陆陆续续开始了第一次单元测试。但鹿时深没想到,平静的生活居然被一张物理试卷搅得一团糟。
午饭前的下课铃刚响罢没几分钟,教室里的人就已经跑光了。
鹿时深从来都是独自吃午饭,想着早去食堂要排长队,就每天都比别人晚出发一刻钟。这一晚,刚好碰上了来发物理试卷的老严。
大约是这次考试成绩太过于惨不忍睹,老严干脆趁着大家去吃饭的时候自己动手悄悄发试卷,为的是让那些成绩不太能见人的同学们不至于太丢面子。
老严见鹿时深在,干脆先翻出了他的卷子,往他对面一坐,关心地望着他,有话要说的样子。
鹿时深捏着卷子,忽然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让他无法呼吸,大脑都缺氧得厉害。
39分。居然,不及格。
“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好好找原因,讲评要认真听。有不懂的,就来办公室找我。知道吗?”老严的语气是恳切的,倒没有因为这个离谱的分数就责难他。
但一字一句落在这辈子没考过不及格的鹿时深耳朵里,处处透着对后进生的同情。
鹿时深默默点头,只盯着卷子,不再说什么。他就那么傻坐着,不知不觉就坐了一整个中午。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总觉得一场考试考砸了是件天大的事情。长大了才知道,不及格算什么?生活的糟心,远比不及格更致命。
但那都是后话了。此刻,鹿时深觉得自己的天已经塌了。
他盯着红色的“39”,感到一丝不真实。不及格,这是他这辈子从没涉足过的领域。
作为一个从小被夸奖的聪明乖巧懂事的优等生,甚至曾经直接跳级,他没想到生活到了十三岁这一年,优等生的外壳上,“啪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
……
下午第一节就是物理课,老严讲评试卷的时候,鹿时深只能把卷子折了又折,把耻辱的“39”分藏在折痕里。
“这次题目确实比较难,比较综合。大家一定要改掉学一个单元忘一个单元的毛病,否则是学不好物理的。我不妨告诉大家,真正的高考题,比这难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鹿时深的错觉,老严说出“学不好”三个字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他,让他一阵失血的晕眩。
偏偏沈正儒是这次物理考试的班级第一。此后,他每每在宿舍里谈及物理,鹿时深都如坐针毡。
沈正儒倒是挺热情,还问了鹿时深需不需要帮助辅导,却被鹿时深客气地推辞了。
不及格的事情,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
接下来的几天,鹿时深仿佛是活在梦里。
老严在课上推荐了《物理重难点手册》作为提高解题能力的进阶练习。据说理科实验班的人都直接把它当作课前预习材料来用。
鹿时深一狠心,买了一整套《重难点手册》,埋头苦做了两天才发现,别说进阶了,他连很多基础都越来越不明白。
这天晚自习,鹿时深又在和《重难点手册》较劲。讲台上监督晚自习的陈乔佳忽然一脸惊喜地冲着他道:“小鹿,沈正儒,外面学长找!”
二人一时想不到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学长找他们,一出门就看见陆时生插兜站在走廊里,满脸写着“找茬”。
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好,陆时生就抢先道:“你们两个挺厉害啊?一个国庆节,打算从九月喜迎到年底?”
……
陆时生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自己右眼皮跳得厉害,但一整个白天都无大事发生。直到晚自习前,他经过大走廊才发现,板报还在“喜迎国庆”。
现在,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两人被陆时生问得莫名其妙。最后还是沈正儒先明白过来,却一阵心虚——自己把这事儿推给鹿时深以后就完全抛在脑后了。没成想,鹿时深这么不靠谱。
他赶紧抢先道:“学长,对不起!最近考试多,小鹿大概是忘记了。我们现在就去改板报。作业就……明天早点起床做。保证完成任务!”
沈正儒这话说得漂亮,表面是在承认错误提出补救措施,实际是要推卸责任。
鹿时深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块黑板报等着他更新,可是他现在连自己的学习都搞不定,哪有心思管这个。
陆时生一耳朵就听出了沈正儒的小心思。但他对俩人之间是怎么分工的并不关心,只是想到明天上午市里的领导就要来了,这黑板报怕是来不及了。
但发火没用,他克制道:“不用了。学习才是首要任务。板报我来想办法吧。”
“对不起,学长。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吗?”沈正儒只是客气问问,他也没真想帮忙,毕竟晚自习时间宝贵。
“不用了。”陆时生自谓自己一番话宽容大度,说完又想多教育一嘴,“完不成的任务不要随便答应。不然,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殊不知,这会儿正是鹿时深自尊心最脆弱的时刻。
他看着陆时生微皱的眉头和轻蔑的眼神,再听见这说教,兀自解读出了陆时生心底的嫌恶,仿佛在说:“鹿时深,你果然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不用了,我自己能弄好。”鹿时深低着头,冷不丁的一句拒绝,小声但坚定。
陆时生只当小关系户听不得说教,不想再多费口舌。有这个时间争执,还不如赶紧解决问题。他没理会鹿时深,扭头要走。
“我说我能弄好,我的学习也不用你操心!”鹿时深抬高了声音。
陆时生这人吃软不吃硬,见不得别人带着情绪做事,更见不得别人这样反驳他。
鹿时深这一句犟嘴,精准踩在了陆时生的怒点上,于是他一扭头,劈头就问:“蘑菇头,你学傻了?听不懂人话?”
短短两个问题,犀利挑断了鹿时深一连紧绷了许多天的敏感神经。
被陆时生这么一质问,他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直接梗着脖子冲陆时生吼道:“成绩好就了不起是吗?!成绩好就可以侮辱同学是吗?!”
陆时生震惊地盯着鹿时深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关系户脾气大且思路清奇。
下课铃忽然叫嚣起来,教室里的人早就憋不住要出来看热闹了。
陆时生不想幼稚地和小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拌嘴,便丢下一句“行,你厉害”,头也没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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