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搭配胡夏的《时光少年》,阅读效果更佳。
鹿:今天感觉好点儿了吗?
陆:不太行,你过来,让我充充电。(抱住)
我就有点好奇,这章到底有啥了不起的内容?
鹿时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结束的比赛,只记得他挪过终点线之后,世界嗡一下安静了。
他终于可以停下来,胃里翻腾起一阵恶心,视线有点发乌,冷汗一下子浸湿衣衫,四肢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控制着最后一点神识,蹒跚往成绩登记处走,四肢越来越沉重失控,手摸到桌角的瞬间,眼前一黑。
“鹿时深!”
陆时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上去把人接住了。
……
鹿时深实在跑得太慢了,登记处早就没人了。
一张折叠桌架在草坪上本来就不稳定,还要支着一把遮阳伞,被鹿时深这么猛地一压,直接就要翻倒,眼见着就要把陆时生和鹿时深都压在下面。
陆时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用背挡住了倒下的阳伞,把鹿时深保护在身下。
鹿时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珠翻白,嘴唇紧抿,身体不自然紧绷,手指几乎缩成了鸡爪,晕倒后的体重比想象中更沉。
“鹿时深!醒醒!”陆时生用了点力气直接打了鹿时深两耳光,又去掐人中。但怀里的人像被抽走了魂儿,一点反应也没有。
人群快速地往他们四周聚集。陆时生几乎是吼出来的:“看什么呢?!打120啊!!”
“鹿时深!鹿时深!”他不断地大喊。
怀里的人好像有了点直觉,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漏出一点点光,好像是醒着,又没有其他积极的反应。
陆时生搂着汗湿僵硬的麻杆似的小身板,无比后悔。刚才就不应该陪他跑什么3000米,应该直接把他从跑道上拽下来。
如果鹿时深挂了怎么办?有那么一刹那,他心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慌。
……
鹿时深仿佛是从深海里刚浮出水面,浑身的重压卸去了,才得以回到现实世界,耳朵才逐渐捕捉到母亲念念叨叨的申城普通话。
张帅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班主任,这是他从教以来,第一次经历学校运动会惊动了救护车的情况。
“妈……”鹿时深虚弱地叫了一声,及时制止了林月升的念叨。
林月升听见宝贝儿子的声音立刻凑到床边,眼眶泛红:“深深啊,妈妈在……你感觉哪能啦?”
“没事了,稍微有点晕。”鹿时深想坐起来,但被林月升牢牢按在床上。
鹿时深是林月升女士怀胎九月半就生出来的体弱早产儿,从小一堆毛病,体质差也就罢了,最大的问题是容易过敏。总之,如果可行的话,林月升不介意把他一直放保温箱里。
“真的没事啦?妈妈去叫医生。”林月升女士轻声细语地问。
“真的。”鹿时深有点觉得害臊。自己也不是小孩子,还总是被母亲哄着。
平时在家,鹿时深怕母亲担心,总是配合着她的念叨和呵护,做个乖宝宝。现在,张老师也在场,鹿时深不免觉得不好意思。
医生诊断鹿时深这是剧烈运动引起的低血糖,加上停下得太猛,没有正确放松,大脑一下子就缺血了,引起了昏厥。
鹿时深运气不错,陆时生的紧急救护措施很得当,救护车来得很及时。他在医院挂了一瓶葡萄糖,基本恢复了元气。
……
不过,“英雄救美”的陆时生学长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他把人送上了救护车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才刚落地,跟在他身后的刘嘉誉忽然大吼了一句:“我去!陆神,你丫在流血!”
陆时生被这么一吼,才感觉到左边肩胛骨下面传来一阵酥麻针刺的疼痛,左手只要稍微一动这疼痛就直击天灵盖。他右手反手一摸,一手血污。
鹿时深挂葡萄糖的时候,陆时生正在急诊室里,咬牙切齿地忍着剧痛,让医生缝合伤口。陆时生一张帅脸浸在冷汗里,平静表情下,每一块肌肉都痛得几乎抽筋。
刘嘉誉在一边看着缝合针线在陆时生的伤口上穿梭,连个麻药也没用,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后背也隐隐作痛。
缝合完毕,简单包扎,配药拿药,陆时生绷着一张脸,咬得后槽牙快碎了,才终于回到宿舍,姑且算是保全了他的硬汉形象。
“陆神,你自己能行吗?要不今天跟我回家?”
刘嘉誉拖着行李箱站在411宿舍门口,有点担忧地看着陆时生,而对方正在镜子里欣赏自己后背上的“男人的勋章”。
今天是周六,有家可回的滨城本地学生都不太会在学校过周末。
“男人不能说不行。”陆时生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也就缝了四针。”
“那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待刘嘉誉走远了,411宿舍里只剩下陆时生一个人,他才终于放松了表情,骂道:“擦,痛死了。”
……
陆时生到底是高估自己了。
经历了惊险的一个上午,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疼痛和疲倦一起袭来。陆时生本想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趴着趴着,直接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没伤的手臂被压得发麻,伤口还是疼得厉害,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好像发烧了似的。他艰难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根——好嘛,真发烧了。
但陆时生毕竟是陆时生。
他忍着疼,啃了个面包,喝了两大杯白开水,吞了退烧药和消炎药,没忍住还是违背了医嘱去冲了个澡,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了上铺的床。
药效开始上头,睡着之前,他怕自己晕倒在宿舍没人知道,就又给刘嘉誉发了条短信,让甲鱼明早9点给自己来个电话。
一夜煎熬。
次日早上8点,刘嘉誉懒觉还没睡醒,陆时生就主动发了条短信给他。刘嘉誉看到短信总算放心一些,还迷糊着就立刻回了电话。
“怎么样了?退烧没?”
“还没,比昨晚好点儿。”
“你丫别硬撑。”
“没事,你丫自己没睡醒,给我打什么电话。洗澡去了。”
刘嘉誉听到洗澡两个字一下清醒了,大声阻止:“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
“我昨天晚上就洗过了。”陆时生一句话终结讨论。
“……你牛。”刘嘉誉气结。
……
陆时生对自己的身体素质一向来有一百分的自信,但还是烧了一整天,再怎么钢筋铁骨也被烧化了。
周日晚上,刘嘉誉特地让自己老妈煲了汤,赶紧去学校找陆时生。刘嘉誉拎着保温桶,在宿舍楼下碰见了鹿时深。
本来,陆时生不在场,他才懒得和这个小灾星说话,但一想到自家陆神被他害得病得可怜巴巴,他就觉得心里窝火。
“鹿时深。”刘嘉誉冷冷叫住了鹿时深,“身体好了?”
“嗯,谢谢学长。”鹿时深天真回答。
“谢我?”刘嘉誉听了更加窝火了,“你良心被狗吃啦?”
鹿时深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懵了:“学长,你什么意思?”
刘嘉誉见这困惑的表情还挺真切,忽然有点迟疑:“陆神为你伤成那样,你跟他说过谢谢了吗?”
“啊?”鹿时深彻底傻了。
鹿时深是真不知道。
他当时晕得云里雾里的,连怎么去的医院都不知道。林月升没跟他提起,张帅也没跟他说什么。他压根儿也不明白,陆时生怎么就为他受伤了。
二人既然既然碰到了,干脆一起去看望陆时生。刘嘉誉顺路生动又煽情地描述了陆时生当时是如何“英雄救美”的,把鹿时深搞得又内疚又感动。
鹿时深以为,陆时生只是为了让大家不再欺负自己,所以才装着和自己关系挺好,在所有人面前扮演“好兄弟”的样子。
开幕式的时候是如此,800米决赛的时候亦是如此。但当陆时生陪他跑3000米的时候,鹿时深觉得有点奇怪,担心陆时生会不会演得太过浮夸了。
没想到,陆时生居然后来为了保护他把自己都弄伤了。难不成,陆时生是认真的?
刘嘉誉还给陆时生煲了汤,可他过了这么久才了解事情原委,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已经迟到得太离谱了。
……
刘嘉誉象征性敲了两下411宿舍的门就推门进去了,鹿时深在后面踌躇跟着。
门一开,两人都一愣。
陆时生正跨坐在反向放置的凳子上低头做题。俞凉在他身后弯着腰,小心地帮他给背后的伤口涂药。
宿舍里的两人听见敲门也都扭头来看。
陆时生病得有些憔悴,下巴上一层淡淡胡茬,平添几分成熟感。俞凉还是老样子,像被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薄薄的脸皮一下子烧红了。
“我去,你们两个会不会太温馨了一点。”刘嘉誉把保温桶往陆时生面前的物理竞赛题上一压,“我妈给你煲的汤。”
俞凉听见刘嘉誉的话,更紧张了,胡乱地给陆时生涂药,想弄好了赶紧逃走了。
陆时生刚才还觉得,俞凉看着一汉子,下手还挺温柔,但被这么胡乱一涂,立刻疼得眼角抽搐,制止道:“嘶,凉哥,手下留情。”
俞凉顾不了那么多,三下两下,给他贴了张新的防水敷贴,端了自己的脸盆就往外逃:“我去洗澡了。”
刘嘉誉见怪不怪。鹿时深在门口站着,总觉得这位“凉哥”刚才出门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陆时生要伸手去拖张凳子给刘嘉誉坐,一伸左手才想起来自己伤口在左边肩膀,而后又疼得一龇牙。
“行了行了,老大,您可别动了。烧退了没?”刘狗腿赶紧制止,自己拖了张凳子坐下。
刘嘉誉坐下了,陆时生才看见宿舍门口还站着个唯唯诺诺的小矮子,此刻正一幅无所适从的小表情。
“哟,鹿时深同学也来了,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谢,谢谢。”鹿时深心里感动了半天,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还发烧了啊?”
“有点儿吧,问题不大。”陆时生无所谓的样子,捧着保温桶喝汤,“没事啊,你别想太多。”
“我……早日康复。我先回宿舍了。”鹿时深实在是待不住了,犹豫半天,选择逃跑。
陆时生被一句“早日康复”逗得差点把汤喷出来。
“甲鱼,我记得他摔倒的时候没撞到头啊?”
“不是摔倒的问题,缺心眼一般都是天生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