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配合陈奕迅的《葡萄成熟时》,阅读效果更佳。

    陆:下次不许自己硬抗了,知道么?

    鹿:嗯……那你抱抱我,好累。

    鹿时深没想到,一篇怨毒的谣言,只是坠崖般生活的开端。

    好巧不巧,那天高姐打电话时,林月升正跟鹿海诚一起采购清明回老家的用品。她瞒不住,只能先把鹿教授按在家等消息。

    鹿时深从小没在学校里闯过祸,被请家长多半是因为他突然生病。像这样上课时间被老师请去学校谈一谈,林月升还是头一遭。

    林月升带鹿时深回到家时,鹿教授已然压抑着一腔怒火,正襟危坐地等着了。

    林月升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她自己都无从消化,更别说安抚鹿海诚的怒气。

    林月升只简单说是同学间开玩笑的照片被发到网上,闹了误会,便赶紧示意鹿时深回房间。

    鹿海诚呵住儿子,脸色铁青,非要看照片。

    待他看罢,抬手一掌扇在鹿时深后背上,自己血压也瞬间飙升,直接晕倒在沙发上。

    那个下午,鹿家乱成一团,被碰翻的果盘,林月升的眼泪,鹿海诚铁青的脸,救护车的笛鸣。

    鹿时深本已惶恐失措,再目睹这一切,几乎被掏空了灵魂。

    他木讷跟去医院,无意识地按照林月升指示跑前忙后。

    直到几小时后,仍不见鹿教授从抢救室里出来,他才意识到事情严重。

    他呆立抢救室门口,发觉原来恐慌伤心到了极点,哭都哭不出来。

    半夜里,鹿教授终于从抢救室出来。是脑溢血,所幸出血量不大,部位也不致命,好好休养就能复健。

    鹿时深站在监护室门口泪水决堤,恨不得刮自己一个耳光。

    母子二人在医院守了一夜。

    次日一早,林月升怕丈夫病倒了,儿子再累坏,硬把鹿时深赶回了家。

    鹿时深行尸走肉般从医院走到小区门口,想给陆时生打电话,发现手机早没电关机了。

    他大半天没吃过东西,还魂了才觉出饿,便在小区门口面馆里打包了一碗凉面。

    林月升不放心失魂落魄的儿子一人在家,便联系了鹿时深的外婆赶来滨城搭把手。

    不料,第二天下午外婆赶到君泰府时,鹿时深已经因为那碗凉面上吐下泻了一夜,脸色白得像纸。

    林月升说得没错,一张恶意造谣的借位照片,差点毁了一个家庭。

    ……

    陆时生当然不会只发一个澄清帖就算了。

    挑了带鹿时深正脸的照片,利用借位造谣,这恶意分明就是冲着鹿时深去的,他不可能不追查到底。

    他本想从造谣帖发布者入手,但翻遍整个论坛发现这发布者只此一帖,显然是为了发帖而新设的小号。

    他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却无意间刷到了那条评论。虽然评论并非发帖人所写,但两个不同id之下,显然藏着同一个卑鄙小人。

    陆时生循着评论人id,发现这id不是新建的马甲,在论坛留下过痕迹。他看遍了这id此前所发的所有帖子和评论,发现这人是自己的狂热崇拜者。

    于是,他注册了新账号,给所有关于自己的帖子和热评点赞,而后也装作狂热粉丝,向评论人私发了消息。

    他假称自己看鹿时深不爽多时,因为鹿时深总是跟屁虫一样黏在陆神身边,抱着陆神大腿,蹭陆神资源。

    他孜孜不倦在私人消息里说了很多关于鹿时深的坏话,甚至透露一些二人之间无关紧要的秘密作诱饵。

    发到第三天,对方终于谨慎地回复了他的消息,二人至此建立了联系。

    陆时生说手头有很多对鹿时深不利的证据,却不知如何利用,约那人见面,商量如何揭穿鹿时深的真面目。

    他猜到对方谨慎,便把见面地点约在钱学森楼后门一处监控死角。

    ……

    沈正儒并不完全相信那个id叫“陆神独尊”的粉丝,但他好奇那人手上的证据,也好奇那人的真实身份。

    澄清照片一发,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被陆时生本人化解,当然不甘。

    或者说,陆时生越是极力袒护鹿时深,他的恨意就越深。他觉得鹿时深不配。

    他甚至固执认为,若不是鹿时深“空降”宣传部,他才该是陆时生身边的小弟,是鹿时深挤占了他的位置。

    但沈正儒也留了个心眼。

    他之所以同意约在钱学森楼后门,是因为那里不但是监控死角,而且从二教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恰好可以监视这处死角。

    约定时间前,沈正儒赶到了二教二楼的窗户边,想看一看“陆神独尊”究竟是何许人。

    他盯着窗外,紧张等待,约定时间过去十分钟了,仍未见来人。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正要走,一转身看见身后走廊里站着一个人。

    是陆神本尊,挨着走廊墙壁站着,就在沈正儒离开二教的必经之路上。

    陆时生当然不会傻到相信能发出借位照片造谣的人,会因为网友三两句挑拨,就暴露了id下的真实身份。

    因此,他多算了一步,特地约在钱学森楼后门,为的是引诱那人来二教这里偷看,方便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时生看见了沈正儒手里的画册,和他在鹿时深书房见得那本有一样的封面,便猜到了所谓的证据,恐怕是鹿时深亲笔画的画。

    “陆神?”沈正儒震惊之余,努力想着对策,装作无知道,“你来二教干什么?”

    “我也想问你。”陆时生没什么表情,朝沈正儒走近了几步。

    “我……”沈正儒明白来者不善。

    “借口很难想吧?”陆时生不想绕圈,他只是来收回证据的,“东西给我,我可以装作你没有来过。”

    沈正儒听了这话,如遭雷击,忽地想通了一件事——他一开始就判断错了。

    他本觉得,接近陆时生是鹿时深的伎俩,变态的暗恋也只是鹿时深单方面的情感,而陆时生并不知情。

    但陆神偏偏义无反顾地庇护,实名发澄清帖,现在又装作粉丝设下圈套,把他骗来这里。他们根本就是两情相悦。

    这想法,让沈正儒不寒而栗。

    鹿时深是一只软柿子,无力反驳自己的手段,就只能回家做缩头乌龟。

    但陆时生是滨中男神,是老师们心目中的楷模,想要用一点小手段就连着陆时生一起对付,他恐怕不是对手。

    “你猜到了吧?”陆时生继续道,“你应该也清楚,我能把你诓来这里,就还能有别的手段对付你。”

    沈正儒来不及想更多。他只知道,手里的画册是他唯一的筹码,绝不可以交给陆时生。

    他见陆时生靠着走廊左侧墙,想着如果能直接从右侧的空隙跑回教室,至少能给自己争取到再想对策的时间。

    他攥紧了画册,才跑出一步,运动神经发达的陆时生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他没想到陆时生力气这么大,后背撞在墙上一阵剧痛。

    他被陆时生狠戾的目光钉在墙上不敢妄动,觉得对方真敢直接对他下狠手。

    他用尽全力攥住画册,但对方只用左手就硬抢了下来。他无法想象,如果陆时生真的揍他,他还能不能站着走出二教。

    “这破本子就是所谓证据?就这个?”陆时生语气不屑。

    沈正儒不敢撒谎,颤抖着点头。陆时生能发现照片是借位,能料到他会来二教监视,必然还有能力识破他别的谎言。

    陆时生拿到了画册,不想再纠缠。没有证据,谣言自然只能是谣言。

    他克制着动粗的冲动,咬牙狠道:“别他妈再动鹿时深,否则,我会让你不敢在滨中读书。”

    陆时生撒手瞬间,沈正儒落荒而逃。

    陆时生目送猥琐逃窜的背影冲到楼梯口,正想看看画册里究竟有什么,却听得一声惊叫,一记撞击闷响,而后是一阵痛苦□□。

    沈正儒动作太过慌乱,居然直接从二教楼梯上滚了下去。

    ……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之恶。

    陆时生固然厌恶小人,却还是把沈正儒送去了医务室。

    他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打算晚自习去探望鹿时深,顺便告诉他真相。可没想到还没等到晚自习,他便被师太叫到了办公室。

    沈正儒站在办公室里,手臂打着石膏,脸上有淤青,身后是他父母。他见陆时生来了,往父母身边瑟缩了一步。

    “陆时生,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师太劈头盖脸质问,眼神里更多是不相信,“为什么打人?!”

    “打人?”这情况陆时生始料未及,看着沈正儒状似惊恐的表情,猛然明白自己低估了这个学弟的心机,恐怕此事不能轻易收场了。

    沈正儒没等陆时生开口,神色恐慌地抢先解释:“是我自己摔的!不关学长的事。学长还送我去医务室呢!”

    “儿子别怕,爸妈和老师都在。”沈母愤怒瞥了陆时生一眼,“滨中总不会是那种因为成绩好就包庇恶行的学校吧?”

    “陆时生,说话!”师太有些着急。

    她不信陆时生会打人。她了解陆时生的性格,偶尔意气用事,说话冲人,但行事却懂得分寸。

    可是,大家一起去查了监控。监控里,陆时生确实在沈正儒进了二教后不久也跟了进去,后来又扶着一瘸一拐的人出来。

    二教没有上课教室,两人没有理由在那时相约二教。因此,她甚至没法帮陆时生想到一个合理的跟进二教的理由。

    也正是因为无人上课,二教没装太多监控,因此画面没覆盖到楼梯。

    二教走廊里唯一拍到的内容,是陆时生抵着人脖子,把人按在墙上,不久后,沈正儒逃向楼梯,陆时生也追了上去。

    二人再次出现在画面里时,沈正儒已经摔伤了。

    “你们两个去那里干嘛?”师太提高声音问。

    沈正儒继续表演着迫于陆时生威压不敢说实话的受害者,用一副刻意替陆时生隐瞒的语气道:“没干嘛……施老师,不关学长的事。”

    “儿子,你怕什么?他还能在这里打你不成?”沈父受不了儿子的窝囊样。

    沈正儒一副终于破防的样子,挤下两滴鳄鱼的眼泪,哽咽道:“学长,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陆时生,哑巴了?!你们到底去二教干嘛?”师太也气极了,忍不住扒拉一下陆时生肩膀。

    至此,陆时生彻底明白了对方的伎俩。

    沈正儒捏住了他的软肋——陆时生不可能说出二人在二教见面的原因,否则他和鹿时深的秘密恐怕难再隐瞒。

    陆时生自嘲地笑了一下,笑话自己以君子之心揣度小人之心,思虑不周,百密一疏,还不如真在二教把人揍一顿。

    但沈正儒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不会允许事情再牵扯到鹿时深的丝毫。来不及再多权衡,他想了一个破釜沉舟的昏招。

    “因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陆时生眼神依然凌厉,语气里透出不以为然的轻蔑,“要怎么处分,我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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