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黎离霎时感觉到迫人的气息,什么叫他将陛下迷得神魂颠倒,明明是皇帝咬着他不松口,然而此时太后正等他回话,直接否认的的话,必然显得虚伪又令人生厌,若直接承认,更是自寻死路。
“我……”黎离压着嗓子,小声说道,“陛下只图一时新鲜而已。”
慕容太后扬起下巴,鄙夷地上戴着面纱之人,质问道:“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黎离道:“因为……臣妾身染怪疾,久治不愈,只要有人凑的近些,就会同臣妾一样浑身不适,脸上长出疹子,臣妾怕吓到太后,所以才……遮盖起来。”
慕容太后冷笑,命人将南美人和林美人也召到殿中,三人跪在一处,大眼瞪小眼。
“母后,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南烟面露委屈模样,怒视黎离,添油加醋道,“今日在御花园中,妾身与林柔姐姐散步,偶遇陛下新封的琉璃娘娘,我们姐妹二人恭敬对待,却不料其仗着陛下恩宠,竟然罚我们跪在御花园中,还出言羞辱,只因我们的衣着打扮与其相似,便天降横祸。”
“林柔姐姐因衣裙颜色是绿色,而我,则是因为带着一支绿簪,便要罚跪于人来人往的御花园中。她还说了,若我们敢靠近陛下,便让陛下废了我们,逐出宫去。”
“南烟,别说了。”林柔觉得她说的太过,暗暗在旁阻止。
慕容太后道:“琉璃妃子,你可承认?”
“认,臣妾都认。”黎离懒得反驳,反正他是来受罪的,不如来的快一些,“请太后责罚。”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了,南烟尤为吃惊,本以为她会狡辩一二,竟这般爽快应下,莫非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你倒是敢作敢当呢,既如此,便以牙还牙。”慕容太后命人端来水盆,将黎离罚跪在殿外,水盆高举过头顶,一旁的宫人给里面加满水。
一开始黎离还能坚持,没过多久,两条胳膊又酸又困,忍不住颤抖起来,水盆里的水也不断洒下,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打湿。
慕容太后道:“举高点,不准放下来!”
“是……”黎离苦苦坚持,一旁看热闹的宫人络绎不绝,如此景象都是慕容太后默默准许,要的就是所有人看他的笑话,看皇帝作何反应。
“你们且在此督促,哀家并不喜欢看这些小打小闹。”说罢,转身回了宫殿。
南烟心里的痛快和得意全都写在脸上,颇有小人得志的作风:“哟,姐姐怎么这般狼狈,这盆水都快被洒光了。”
黎离默不作声,两条胳膊酸痛难耐,脸色也变得涨红,汗水一滴滴从下颚滴落。因为身子不稳,洒出来的水不小心溅在南烟的衣摆下,惹得其更为不悦。
“我的裙子!”南烟恶狠狠的看了眼黎离,指着宫人道,“没看见姐姐头顶的水盆已经洒了过半,还不加水?”
“是。”宫人提来水桶,继续给盆中加水。
南烟觉得不够,督促道;“继续加,不准停。”
水盆明明已经加满水,可南烟不准宫人们停手,直到水不断从盆中溢出,倾泻在黎离身上,地面已经湿了大片,黎离也成为落汤鸡。
林柔觉得这么做有些太过,毕竟同在宫中,难免相遇,况且此事是她和南烟一起碰上的,如今南烟做的这么过分,她生怕琉璃妃子将她也记恨在其中,连忙劝阻:“够了南烟,水盆已经满了。”
南烟道:“谁说满了,太后命你我督促其受罚,岂能马虎?”
林柔道:“可我并不想如此……”
南烟道:“怕什么,她不过是陛下一时新鲜得来的玩物,你我自陛下入主东宫便跟在身旁伺候,乃是先帝所赐。再说了,陛下向来不为美色所动,心里真正在乎的人啊,是那位已经死了的黎离殿下。”
“砰!”听到此处,黎离手中的水盆忽然掉落在地,他撑在地上大口喘息,秋日里风寒冷刺骨,他浑身湿透,冷的瑟瑟发抖。
好冷,真的好冷……
南烟被吓到,连忙退开几步:“你竟然摔掉水盆,太后罚你举盆至天黑,这才过了多久啊?怎就坚持不住了。”
“我举就是。”黎离跪的双腿疼痛,往盆子前挪挪,再次捡起举过头顶,南烟吩咐宫人打水,不断加满,只要洒出些许,就会被一整桶冷水浇下。
林柔显然被眼前情况吓到,心思缜密的她早就发现琉璃妃子并非只为圣眷之人,一个人若对自己有着十分清醒的自知,怎能算得上愚蠢,眼前这个人,不仅可以坦然忍受惩戒和羞辱,还能意识到自己只是陛下的玩物,南烟这么做就是在自取灭亡。
可她为什么要故意装作跋扈模样惩戒她和南烟,又故意在太后身前领罚,到底为什么?此刻,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纠结,必须立刻和南烟这个蠢货划分界限才是关键!
“南烟,不要再加水了,秋日寒凉,会冻坏人的!”说罢,她拿出帕子准备替黎离擦拭脸上的水。
“你干什么?你在可怜她吗?!”南烟恼了,不许任何人怜悯这个妖孽,“她蛊惑陛下,嚣张跋扈,太后既要罚,便不能袒护。”
林柔道:“可你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啊?你非要如此,我可走了。”
“天……终于要黑了。”黎离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的等待,他闭上双眸,抖得不行的手臂忽然一松,水盆落下砸在他头上,随之掉落地面。
他只觉得眼前忽然就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身子重重砸在地上,有个声音喊着他,有丝丝熟悉,却也无法辨别了。
林柔本是要走,可转身之际竟然看到陛下走来,吓得她立刻跪地相迎,不敢抬头。
“朕的人,不劳烦母后费心管教。”萧驭寒大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黎离一把抱起,冰冷的眼眸瞥向跪在地上的南烟,眯眼笑道,“你似乎很听太后的话啊,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泰安宫,好生服侍太后。”
“陛下……妾身……”南烟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她害怕的点头,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也只能谢恩。
“南烟愿意,留下来服侍母后尽孝。”说罢,便跌坐在地。
“那就好。”萧驭寒并未进殿,也不想看到里面那个女人,转过身道,“既是犯错,扰了母后清净,朕自会带回去惩戒。”
慕容太后听出话中袒护之意,明罚暗护,他果然在意这个人!
“陛下开口,哀家岂有不应之理,带走便是。”
萧驭寒头也不回,带着人大步离开泰安宫。
……
一路颠簸,黎离早已清醒,眼前逐渐清明起来,可还是觉得冷,这是回寝宫的路,萧驭寒果然不会放过他,还是将他带到寝宫。
“陛下,我冷。”
“你活该!谁让你自讨苦吃的?”
“没错,陛下说的对。”
萧驭寒明显生气了,走到殿中将黎离毫不留情丢在榻上,伸手去解他的衣衫,黎离眼前晕眩,已经被褪去外衣,连忙瑟缩成一团,往角落里钻。
“你宁愿招惹太后,在泰安宫领罚,也不肯侍寝,真是好样的,以前是朕小看你了,竟还有守身如玉这一面。”
“为了谁啊,不会是皇叔吧?”
“你放屁,休要污蔑祈王。”
“嘴还挺硬!”萧驭寒恼怒之下将黎离扒了个精光,湿透的衣服丢在地上,却没有新的衣物送来,黎离缩在角落里,想去拉被子,被萧驭寒一把扯过,扔得远远地。
黎离委屈的双眼通红,泪珠子在眼眶打转,直勾勾瞪着那小畜生,要不是他,自己也不用被人整那么惨,要不是他,自己也不用活这么窝囊,不是扮女人就是侍寝,想着法子羞辱他。
“有那么好看吗?陛下非要这么看着我,像八辈子没见过活人似的!”
“朕是八辈子没见过你这般不识好歹的!”萧驭寒拉住他脚踝,将人拖到自己身前,用自己温热的身躯,抱住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太后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女人,你就那么想死么!”
黎离被凶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萧驭寒扭过他的脸,一字一句道:“离太后远点,那个女人,比你想象中的狠毒。”
“哦!”黎离打开他的手,发现自己双臂又痛又无力,就跟轻轻拂过一样,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别说现在,就是往常他也挣不开萧驭寒的手,力气之大,仿佛能将他揉碎。
“你离我远点。”
“你在命令朕?你有什么资格!”
“我……恐怕着了风寒,要是过病给陛下,有伤龙体。”
“朕不会介意。”萧驭寒从榻上将人抱起,继而走向龙床,殿中纱幔被放下,遮住春光,黎离被紧紧簇拥在怀里,十分暖和,却也极其别扭。
“劝你,最好别乱动,不然朕可没什么耐心。”
“陛下,能不能给我衣服穿……”
“朕觉得你不穿衣服会更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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