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帆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翌日早上的事。她看了一遍车厢内部,将近二十名神情呆滞的小学生坐在一起,看样子应该已经把名单上的人全都带过来了。
车子的柜门打开了一半,外头亚基利兽跟木乃伊兽看着某个方向说着什么。看它们的表情,大概是在观看着外面的骚动。
澄帆打开了装着玖帆买来的食物的袋子,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怎么动过。虽然不知为何,她也一感觉不到饥饿;但她的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还是拿出了两包能量啫哩给吃了。
过了没多久,一直坐在驾驶座的爸爸进到了柜子里。他坐到了孩子们的后方,而亚基利兽也来关上了柜门。
车子驶动后一会儿,又停下来了。亚基利兽打开了一半柜门,要挟着一乘寺贤。在他一步步走进来后,亚基利兽也跟进来并关上了柜门。车子缓媛地开动了,隐约还能听到大辅的喊声。
和小贤预计会放走其他人不同,他们只是把他带上车后便直接扬长而去。小贤相当的愤怒,不满地发出抗议。
「这和约定的不一样!」
双胞胎对于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们那伙人的天真程度都是差不多的。玖帆叉着腰看戏,亚基利兽则是满不在竹乎地回问他。
「你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
「我们不是约定好要把大家放了吗?」
澄帆带着冷淡的语气开口,指出了他刚才与亚基利兽的交涉中的理解错误。
「不对,我们只是说好不伤害他们而已。而且……」
澄帆像是一盘冷水浇熄了小贤和亚基利兽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下一秒玖帆的样子,明显是来挑衅的。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孩子们,故意用做作的口吻发问。
「诶,大家想回家吗?」
所有孩子们都摇了摇头,小贤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解。但这个结果却是非常合理的,毕竟想回家的人,从一开始根本就不会选择上这辆车了。
「为什么?」
其中一个站在前排,穿着绿色外套的卷发小男生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眼神里失去了孩童该有的灵动。
「你是一乘寺对吧?」
被无由来的询问弄得心里有些发慌,小贤迟疑了一下,紧张地回应。
「是…啊……」
「果然,我一直很祟拜你呢。学习那么好,运动又万能,真是完美无缺啊。然后呢,这个叔叔说可以实现我的梦想。」
「叔叔?」
在一连串的彩虹屁中,小贤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人物。低沉的男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但却看不见声音的主人。
「真是让人羡慕啊,能被大家祟拜。」
「谁?!」
昏暗的环境,诡异的声音;小贤立马警戒地四处张望,明显被吓了一下。看到他惊慌失措的反应,玖帆轻笑出声。
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子从人群中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小贤。一米九左右的身高对小贤造成了莫大的压迫感,对比之下,双胞胎泰然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用这么害怕嘛,只是我们的爸爸而已。」
听到玖帆的话,小贤感到非常惊讶。虽然不至于到刚才听到被拐走的小学生们回应时的难以置信,但他总感觉有一种违和感在。
「你们的…父亲……?」
「女儿们受你们照顾了。不过真是过分,我以为你还记得我的。在你哥哥的葬礼上……」
「在哥哥的葬礼上?」
「我们见过的吧,不记得了?」
小贤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试图在记忆中找到男子的身影。澄帆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认为对方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她扭过头看,以往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吐槽的玖帆,现在看起来毫不在乎。
「我想起来了,但是……」
小贤刚说到一半,车子因为外面的乱况而产生了剧烈的摇晃。被打断了的男子不满地踢了踢墙面,生气地大骂正在开车的木乃伊兽。
「蠢货,给我好好开车!」
「爸爸……」
大家都对他突如其来的脾气毫无反应,小贤却听到了澄帆那句担心、轻声的呢喃。车子稳定地继续前进后,男子变回了刚才的模样。
「我是及川,及川悠纪夫,是你爸爸的同事。」
「同事?」
「在葬礼上你悲痛欲绝,这也是没办法的。但是这么说,你又觉得如何?『对你而言,你哥哥的死只是意外。』」
小贤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封邮件,那封引导他成为暴龙改造者的邮件,那封改变他人生的邮件。
「那封邮件…是你吗……」
「你终于想起来了。是啊,我一直很担心你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由于外面的乱况,车子再次产生剧烈的摇晃。这次及川并没有生气,而是给站在柜门边的亚基利兽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打开门,及川走近门口观察情况。
能看到稍远处的空中有两道光束在碰撞,那应该是数码兽在打斗。亚基利兽不太明白眼前的状况,随口问了一嘴。
「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
再次被打断的及川心情不太好,也对那边的战斗提不起兴趣。他语气不好地敷衍了一句便关上门了。他转过身面向小贤,变回了刚才温和的状态。
「这些家伙是我的仆人,也可以说是我的一部分。你们有些得意忘形了。」
「我不明白……及川悠纪夫,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贤完全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他现在只有满满的恐惧。车厢里的任何声音在此刻都被放大了,包括在他身旁的澄帆的那句低喃。
「我也想知道……」
「谁知道呢?」
及川也没打算回答小贤的疑问,同时也没打算把事情继续拖下去了。这次,他给双胞胎打了个眼色。站在小贤身旁的两人立即从后方按住了男孩的肩膀,然后各抓住他的一边手拉向后方。
在人群后方的棋兵兽们从袋子里拿出了布条,抛给了玖帆。后者用布条捆绑住他双手后,和澄帆一同把他按坐在地上。完成任务的两人退到角落,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小。
不久后,车子停下了。及川让亚基利兽出去,然后便打算开始计划的下一步了。小贤不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试图用言语反抗。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选我不可?」
「在葬礼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心脏颤抖了一下,因为你的身上被种下了黑暗种子。」
虽然明白及川想表达什么,但双胞胎听到这话时都忍不住悄悄吐嘈。
「爸爸这话,听起来……」
「绝对会被警察抓的。」
在另一边,小贤再次从及川的话语中捕捉到关键词。
「『黑暗种子』,那到底是什么?」
「可以让你的脑子变聪明,增强运动神经……」
听到及川的回答,小贤明白到就是那个东西让他变成「天才少年一乘寺贤」的。他始终无法原谅那个时期的自己,小贤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情绪给压下去。
「还有很多作用。我和这些孩子也谈过了,关于黑暗种子;结果大家都很想要,所以我想要你来协助我们一下。听玖帆跟澄帆讲,你身体里的种子应该发芽了。」
及川从身上的大衣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机器,一个像是便利店的条形码扫瞄器的机器。
「我要把苗拿走,移植到大家身上。可以吧?」
虽然及川用的是问句,但明显当前的情况根本由不得小贤来选择。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选择了另一个方式来做一个小小的反抗。小贤的衣服底下已经被冷汗浸湿,但仍然露出了从容的笑容和带攻撃性的眼神。
「你这是询问,还是纯粹的命令?」
「什么啊,一点也不痛哦。虽然是种子,但说到底也只是堆数据而已。那么,就由不得你了。」
及川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奸狡的笑容徐徐地走到他身后。站在一角的双胞胎,小声地咬耳朵。
「这话听起来更不对劲了。」
「虽然行为上没有问题,但只听这话,真的会被抓走的。」
及川左手按着小贤的肩膀,右手拿着机器对准他的后颈。痛苦的小贤身体发软,不受控地微微向前倾倒,但下一秒就拉了回来。在这过程中,他失去了意识。
黑暗种子的转移完成后,双胞胎站回了小贤身边,观望着及川把种子移植到孩子们身上。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及川正把机器对着孩子们的后颈。
「不可以。各位,你们都被骗了……」
双胞胎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低下头望向他。澄帆虽然嘴上是提问,却是在暗示他不要白费力气
「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你可以摆脱这份厌恶的力量,他们也可以如愿地成为天才。」
「这么说的话,你还得感谢我们呢。」
「小玖……」
澄帆叫住了玖帆,让她别玩得太过火。结束了移植仪式的及川看了双胞胎一眼,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温柔。就当小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及川已经收回视线,还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光丘啊,真是讽刺的名字。你不明白它的意思吗?就是发光的地方。不如叫「暗丘」,这个不好听……对了,叫「黑暗丘」怎么样?不不不,「黑丘」怎样?」
对于这段话,三个人有三种不同的反应。玖帆不停地点颈附和,一副祟拜的神情。澄帆神色有些复杂,然后移开了视线。小贤什么都没有说,但明显是看到了智障的眼神。
「你那目光,是轻藐的眼神啊。」
没想到及川并没有生气,而是非常的满意。他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孩子们,笑声响彻了整个车厢。
「你们好好学着。精英俯视庸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小贤受不了这种环境,他偏过头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给任何反应。及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离开了货柜回到坐驾的位置。关上柜门后,这里只剩下孩子们,而车子再次开始缓缓移动。
车子不知道再行驶了多久,他们听到了柜顶的位置传来了响声。澄帆拿出了d-3,看到多出的一个光点,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恭喜你,追(同)兵(伴)赶到了。」
过没多久,车子停下了。没想到的是,亚基利兽来把小贤带出去了。如果是大辅他们,它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看样子情况不对劲……」
偷偷溜出去看了一眼的棋兵兽们回来禀报状况,看样子这里会是三方交战的地方。
「是究极魔兽。」
「不过他的同伴确实也来了。」
战斗也波及到货柜,在攻击打到货柜的时候;澄帆马上让棋兵兽们防守,以免被拐来的孩子们受伤。
双胞胎跟棋兵兽离开了柜子观望情况,看见帝皇龙甲兽在和究极魔兽战斗。亚基利兽它们没有参与战斗,而是悄悄地跑下马路。她们也跟了上去,随着它们进到了一轮车子。
过了没多久,那边的战斗结束。警车声也从后方传来,但及川依然还没有回来。她们开始有些担心时,及川跑过来上车了。隐约还能看到大辅他们追了过来,木乃伊兽马上启动汽车逃走了。
「这样子所有的仪式都完成了,接下来就只有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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