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静,很浓。
一盏柔和的灯从窗户透出来,又一阵风,吹得*的纱帘不时浮动。
穿着一身丝质睡衣的孟晟站在窗前,几根修长的手指摇晃着一杯红酒,猩红的酒浆仿佛要从高脚杯中逃出来,最后又无力地落回去。
他举起高脚杯,浅浅尝了一口。
“叩叩叩……”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孟晟挑眉,“进来。”
周海洋推门走进来,“哥,你还没休息啊!”
“我要是休息了,你怎么进的来?”孟晟将手里的高脚杯放回桌上,“说吧!是不是又有新消息。”
周海洋咧嘴笑了笑,又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哥,还真让你猜对了,林勤昌借高利贷的事情,的确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孟晟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觑向他,“查到是谁了吗?”
周海洋抬了抬眼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孟晟眯了眯眼,那一张温润的面庞闪过一丝不耐烦,冷着嗓音问了句:“是陆心晴?”
周海洋心里咯噔一声,惊愕地看向孟晟,“哥,你,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怎么就让他猜到了呢!
孟晟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周海洋听话地走过去,孟晟立刻伸手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说道:“就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要是还猜不到,岂不是显得很蠢!”
周海洋:“……”
哥说的好像有道理!
周海洋想了想,又问道:“哥,你打算跟陆小姐对峙吗?”
“跟她对峙做什么?”孟晟勾了勾嘴角,毫不在意,“她既然敢做,就不怕我知道。”
周海洋狐疑地摸了摸后脑勺,皱眉道:“好像也有道理。”
孟晟忍不住笑了,“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有道理。”
顿了顿,他又对周海洋说:“赶紧去睡吧!已经很晚了。”
“哥,那你呢?”
“我也很快就睡。”
周海洋犹豫了一下,眉头紧紧拧起,还是把心里的疑虑问了出口:“哥,你觉得林勤昌会把晚晚姐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吗?”
孟晟垂了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哥?”
“海洋,你不用替我担心这些,他会的。”
孟晟没有告诉周海洋,林勤昌是会告诉他,唐晚的联系方式,但他不会这么轻易告诉他。
五十万而已。
他的胃口不只这些。
不过,没关系,谁让他是唐晚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呢!
只要林勤昌想要,只要他给得起,他都不会吝啬。
周海洋总觉得林勤昌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会轻易把唐晚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哥,我总觉得林勤昌会坐地起价。”
孟晟忽然笑了,故意打趣地说道:“海洋,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也是。”
周海洋尴尬地挠了挠后颈部。
孟晟看着模样儿憨厚老实的周海洋,他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七年了吧!
七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那一年老家遭了很大的水灾,他父母被一场泥石流带走了,他侥幸活了下来,十七的他独立一个人从老家跑到云城投奔他。
十八岁被他送去服兵役,结束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孟晟忽然问道:“海洋,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周海洋愣了愣,狐疑地看向孟晟。
这是他从小最崇拜的人,是他的偶像,在他的眼里,孟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他现在的好日子,说不定他还在睡大街呢!
“哥,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孟晟说道:“你照实回答我就行了。”
周海洋想了想,说道:“哥,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肯定不会有今天。”
“海洋,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认为。”
如果换成是唐晚,她一定会说,他是这个世上最坏的人,他设计夺了唐氏集团,又设计逼得唐建国跳楼自杀,最后,还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一件件,一桩桩,她恨他入骨吧!
周海洋听了,连忙否认,说道:“才不是呢!哥,要不是有你,老家的那些孩子早就辍学了,又怎么可能继续完成学业。”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孟晟笑了笑,“快去休息吧!很晚了。”
周海洋憨厚地笑了,“哥,那你也早点睡。”
“我知道。”
“哥,那我走了,记得别总是熬夜,网上说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面对周海洋的唠叨,孟晟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哥,那我真走了?还有,哥,不管在我眼里还是心里,你都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行啦!我都知道了。”
“那哥,晚安了。”
……
总算把周海洋赶出了房间,孟晟顿时觉得两只耳朵都清净了。
他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摇晃了几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如果是宋修远的话,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治疗失眠的药物。
他从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小圆粒。
就着高脚杯中的红酒,他将那一颗药扔进嘴里,然后仰头吞下去。
没有人知道,自从他亲手将唐晚送进监狱之后,他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要闭上眼睛,他眼前就会出现一双愤恨的眼睛。
耳边也会响起她的声音:“孟晟,我恨你,我恨你……”
她恨他。
曾经有多喜欢他,现在有多恨他吧!
带着对唐晚的思念,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糖糖,我会找到你的。
*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因为没有把窗户关死,唐晚被雨声吵醒,之后就再没怎么睡着。
天刚擦亮,她就爬起来准备早餐。
在客厅,她遇到一早爬起来去跑步的秦陌北,一如往常,她恭敬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先生早。”
倒是秦陌北,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不过,唐晚并没有放在心上,人家是金主,她得捧着他才是。
早餐她煮了虾仁粥,又做了几个葱油饼。
这些,都是她父亲最喜欢的。
事实上,只要是她做的,她父亲就没有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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