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去,却不想被他抓得更紧了。
一直到要上车的时候,他总算松开了。
没一会儿,豆大的雨滴从半空中落下,砸在车身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原以为下雨了,秦陌北会尽快离开山顶,却不想他突然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大婶,你的手有点冷,我不介意帮你暖一下。”
唐晚愣了愣,狐疑地看向那一张清隽的面庞。
又眨了一下眼睛,一定是她的耳朵出现幻听了!一定是这样的……
见唐晚沉默着不作声,秦陌北不由挑眉,问道:“大婶,你觉得我这是趁机占你便宜吗?”
唐晚:“……”
难道不是吗?
路灯昏黄的光线穿透雨幕,又从玻璃窗挤进来,朦朦胧胧地落在那半张清隽的侧脸上。
他那一双黑眸乌湛湛的,深邃得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吞噬一切。
不等唐晚开口说什么,她的手已经落入一双温热的掌心中。
“秦陌北!”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一言不合就强吻她,一言不合就抓她的手,一言不合就……
对于唐晚的愤怒和不满,某人半点都不在意,他就是单纯地想给她暖暖手。
现在雨下得这么大,又是大半夜的,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根本走不了。
唐晚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又咬咬牙。
她刚要说什么,却不想被秦陌北抢了先,秦陌北懒懒地睇了眼唐晚,薄唇微微蠕动:“大婶,请你一定不要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
唐晚皱起小眉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也呛到。
秦陌北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当然,如果大婶硬要要胡思乱想,我也阻止不了。不过……”
话锋一转,一双幽黯的黑眸微不可见地地眯了眯,玩味地说道:“我不介意多解释几遍。”
唐晚眯着眼笑,眉眼弯弯的。
可她的内心是躁动的,疯狂的,好想动手狠狠揍他一顿哦!
唐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挣扎了,任由他紧紧攒住她的手。她索性沉默下来,抬眼望着挡风玻璃,安静地盯着那一层厚厚的雨帘。
见她不再作声,秦陌北垂了垂眸,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
一时间,车厢里显得格外安静,仿佛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雨声。
雨越来越大,像是要将这座城市淹没。
唐晚有些担心被留在家里的小南乔,可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山的路不好走。
想了想,唐晚扭头看向秦陌北,又睇了眼被他攒住的手,“先生……”
秦陌北挑眉,低沉的嗓音似是从喉间溢出,“嗯?”
二声。
那一双黑眸深沉而平静,不着痕迹地望着她。
唐晚也不避不闪的,厚厚的镜片下,杏眸澄澈如水,倒映着他的盛世容颜。
“先生,要不,我们慢点开?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万一下一整晚上怎么办?
这孤男寡女的……
秦陌北忽然笑了,嘴角玩味地勾了勾,“大婶,你是不是担心……”他故意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倾盆大雨,又继续说道,“我对你图谋不轨?”
“我——”
唐晚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秦陌北又笑了。
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一本正经道:“大婶,你越发让我敬佩了。”
唐晚垂了垂眸,硬生生压下心里的不满,无耻!
“其实,你不需要担心这些的,我还没到那种饥不……”
不等秦陌北把话说完,就看到唐晚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半眯着眸子说道:“没关系啊!我就当那天晚上,自己被路边的野狗啃了。”
秦陌北愣住。
看到某人吃瘪的样子,唐晚弯了弯嘴角,在心里笑得格外得意。
顿了顿,又听到她笑眯眯地说道:“先生,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唐晚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忽然让秦陌北想到早上喝的纯牛奶。
可等秦陌北回过神来,他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似的,只差点没跳脚。
又冷淡地睇了眼唐晚,嘴上丝毫不留情:“大婶,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一个奔四的老女人,比他大上好几岁就算了,还这么老土。
“……可能是吧!”
唐晚抿唇,自嘲地笑了笑。
然后,她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来,又握在一起轻轻搓了搓。
她心里清楚,这是她抽血过多的后遗症,离开手术室的时候,医生跟她提过。
“先生,我们回去吧!我担心这种下雨天,乔乔半夜会惊醒。”
“好。”
……
自始至终,秦陌北也没问唐晚,下午和晚上,加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她去哪了,也没有问她,在便利店见到她的时候,脸色为什么那么白。
因为秦陌北知道,就算他问了,从她嘴里估计也听不到什么实话。
与其让她费尽心思找借口,不如什么都不问。
从山顶到山脚下,原本十多分钟的车程,愣是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这一刻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晚靠着车窗睡着了,短发从耳后落下,刚好遮住了半张脸。
她睡得很沉。
他们回到别墅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
秦陌北将车驶进别墅的院子里,张管家早已经撑伞等在旁边。
见车停稳之后,张禄连忙走上前,将伞撑在秦陌北的头顶上。
很快,秦陌北又打开副驾驶的门。
在张管家错愕的目光下,他亲手将唐晚抱出来,大步朝着亮灯的门口走去。
小唐跟先生……
不可能!先生怎么可能看上小唐!先生对家里的佣人都很好,可,可他在别墅待了足足三年,也从来没见先生对谁这么好过!
就连梁小姐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上次梁小姐脚崴了,还是赵毅抱去车里的。
张管家不敢再想下去。
秦陌北抱着睡沉的唐晚径直回了她自己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之后,给她脱了鞋子和外套,又将架在鼻梁上的那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取下来,这才给她掖上厚厚的被子。
房间里留了一盏橘黄的壁灯,她脸上的那几颗小雀斑,突然就没那么明显了。
她的睫毛长而卷,又浓又密。
秦陌北不由得笑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他的指腹略带薄茧,有些粗糙,缓缓掠过那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躺在床上的人儿突然惊了一下,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蚂蚁,“爸,爸……不要……我恨你,一辈子都恨你……”
恍惚间,泪水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滚落。
打湿了发梢,也打湿了枕巾。
她整个人突然抖动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抗拒和排斥。
秦陌北知道她这是做噩梦了。
他没有叫醒她,只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等秦陌北再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那只手被唐晚攒得紧紧的。
确切地说,半只胳膊都落进她怀里。
秦陌北愣住了。
他也不敢用力往外抽,只担心会惊醒她,这时候的唐晚睡得极度不安稳。
犹豫了一下,秦陌北索性连外套也不脱了,径直在唐晚旁边躺下来。
这张床虽然不是很大,但就是俩人平躺,也有足够的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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