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谁也不让谁,顾世昌还扔了一份dna检测书,父亲的角度想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生死无可厚非,他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和顾知憬继续父女清,那顾知憬要掂量他几分了,这人是不是过于释然了。
顾知憬在顾世昌来前想过对策,怎么同他说,怎么欺骗他,怎么把他给安抚了。
她们这些人联合起来,一起骗他轻而易举,只是顾世昌这些日子待她不错,在她往上爬时提供不少机会。顾知憬商业上不择手段,可她这人有个吃了亏也很难改掉的特点,就是在感情上存在了良善,旁人待她好,她很难下重手,认为欺负顾世昌没必要。
把一切摊开说,对谁都好。
顾知憬道:“实话实说,你女儿怎么样我不比你清楚,你女儿生死我也不知道。”
顾世昌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得到她的回答后,怒气是关不上的阀门,朝着她倾斜而出,堵都堵不住,她对顾知憬的说辞很愤怒。
顾知憬很坦然地应对着。
“你,好样的。”顾世昌走动着,手插在腰上,“怎么,我不发现,你这辈子都不说是不是,你还真的不是我女儿,真的是个冒牌货。”
他眼睛红了,似已经认为顾知憬弄死了他的女儿,野迟暮要说什么,顾知憬握住了野迟暮的手,意思让她不要开口。
“你呢?你知道吗?”顾世昌看向野迟暮,眼神更加失望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我最近才追到她,我们两个的事儿还是不要牵扯到她。”顾知憬语调清冷,“这么说吧,你女儿如何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那天出事儿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我失去了部分记忆,一度觉得我是你的女儿,所以也认定了你是我的父亲。”
“那你怎么不早说?”顾世昌的怒火没法发泄,一脚踢向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到底发出沉重的声响,顾世昌被欺骗了,理不清情绪,他只能反复问她:“你怎么不早说?要一直瞒着我?”
顾知憬实话实说:“因为不确信你会不会把我当女儿,我要往上爬,人都是自私的,再者我也说过几次了,我以为我是你的女儿,我要是不失去记忆,我自然会同你说明白。”
顾世昌显然不相信她,这话说的太有逻辑bug了,记忆有出入,却又认为是他的女儿。
他坚信顾知憬有秘密却没有告诉他,这群人帮着事儿,天大的事儿。
“顾知憬……”
“对了,我的确叫顾知憬,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名字,这点我没有骗你。”
顾世昌表情很不好,这颠覆了他的认知,看着要撅过去了,人往后走了两步,倒在沙发里,这种情况于他而言,还不如被死去的老婆绿了,给别人养了几年的女儿。
这样不是被顾知憬骗,还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关系是没办法修复了,顾世昌缓好了气,站起来指着顾知憬说:“你骗我这事没完。”
顾知憬捏了捏手中的平板,呼了口气,结果她猜到了,没办法,顾世昌本身也是个现实的人,看中血缘,不然她当初脑子检查出东西,他就立马逼着顾知憬赶紧要孩子。
她嗯了一声。
关系彻底崩裂了,顾世昌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他起身要走了。《穿成渣a后把反派标记了》,牢记网址:“等等。”夏欢颜一直在旁边坐着,她翻顾世昌扔桌子上的检测书,打断她们,皱着眉头说:“你们不用下那么死的定义,这个dna的检测报告本身就有问题。”
顾世昌眼睛刷地看过来,眼睛红彤彤的,要吃人了似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顾知憬也在看她,不理解这其中的问题。
夏欢颜说:“这个检测上说顾知憬是个beta,染色体显示她没有alpha的性征,可是她是个alpha,这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吧,她的腺体不假吧?”她指着报告上面的信息,上面是染色体图,明显是beta的信息素。几个人都看不懂。
顾世昌拿到报告的时候,他只看结果,内容写的什么她看不清楚,“beta?”
夏欢颜说:“你能确定是她的头发做的检测?”
“确定,没有调包。”顾世昌原本让管家送过去,后来不放心,自己换成自己送过去,细节他弄得清清楚楚,这个绝对错不了。
“你这个基因检测,明显上面说她是个beta。以我目前的推断,她这个人可能有两套基因,一套alpha,一套beta的,你用的是她的头发检测的,所以测出来不是你的女儿。你要是用她的腺体基因做检测,可能显示是你的女儿了。”
顾世昌被绕晕了,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她都承认不是我女儿了……”
“她也说了,她的记忆里不是,并不代表能确定她这个人不是。很有可能的她的记忆串联,她弄错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是没可能的。”夏欢颜说:“记忆紊乱症你们听说过吧?”
顾知憬觉得她在帮自己胡扯,她没有作声,顾世昌皱了皱眉,拿手机查了查,真有这个病,看顾知憬的眼神就变了,他也觉得夏欢颜在糊弄自己。
顾世昌问:“两套基因是什么意思?”
“冒昧问一句,顾知憬的母亲是什么性别。”
“oga。”
“照片有吗?”
顾世昌手机上并没有,他打电话回去让管家找的,管家发了照片,是一张群体合照,顾知憬很好奇,她跟着看,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人,有些惊讶地说:“那个带点混血的,长直发的?”
顾世昌点头。
她放下手中的平板,惊讶了,“这跟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顾世昌狐疑地看着她,“你都没见过她。”
“我母亲是个舞蹈家。”顾知憬说。
“对不上。”顾世昌摇头。
顾知憬很坚定,她站起来把手机接过来,照片放大,反反复复的看记忆不会骗人,就是她母亲,那个跳舞很难看的母亲。
她母亲生得漂亮是个混血儿,个子很高,骨架也大,没有舞者的柔美,每次顾知憬看她跳舞,总觉得她是一顿一顿卡壳的机器,“这的确是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你父亲呢?”夏欢颜问。
顾知憬抬头看顾世昌,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个来回,“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就是他讨饭我给钱那次,后来再也见过,包括我出车祸那次,他也是直接带着我母亲去了国外做修复手术。你这么问的话……我想记起来,还真的有点不那么确定。”
倒不是她故意这么说,是她父亲神龙不见首不见尾,又很讨厌她,两个人见不见面都无所谓。
再者她忙着挣钱,另一个天天忙于艺术,谁也不待见谁。
她记忆中的父亲,没有戴眼镜,瘦瘦高高,有些书生气,她父亲穿着总是奇怪,有时候扮乞丐,有时候给自己涂满色彩挨着墙。
因为不对父母抱有期待,她便觉得无所谓了,一个人活的也很好,甚至,每当亲情过度接近她,她就会全身不舒服,习惯性躲避。
“很有可能是她记忆出现混乱,她受伤的地方是在她的脑部,她的记忆区运动区域都是被管控了的。很有可能是她之前接触过什么事儿,把看过的电视小说电影当成了现实,导致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认为自己不是你的女儿。”夏欢颜说,“她的记忆中母亲是一个舞蹈家,而父亲是一个艺术家,但是长相来看,母亲和原本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这个本身就是固有思维没变,就代表她很有可能是你的女儿,只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而已,你也不用那么生气。”
顾世昌说:“那就一个腺体跟我的基因吻合,那她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女儿?脐带血上的又怎么解释?”
“第三性征是在16岁的时候开始分化,也就是说她16岁的时候才能确定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beta,这个时候是有几率分化出两套基因,脐带血并不能代表她的所有基因。问题在于,从头至尾,中间她没有换过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基因上可能是分化时的突变,她当初分化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顾世昌摇头,他也不怎么关心自己女儿。
“顾知憬呢,你记得吗?”
顾知憬那更不知道了,她根本没分化过,夏欢颜这么一说都把她给绕晕了,她不知道夏欢颜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在给她找理由。
野迟暮说:“高中的时候学校就有基因检测,能提前预测是a还是b,只是分发的时候是比较痛苦的,我记得我分发的时候感觉身体骨头都像是重组了。”
夏欢颜说:“对,我当时一分化就立马来了发热期,高烧不退,很有可能她有了两套基因,你要是不信可以取一下她的腺体细胞再去做一次检测。”
顾世昌沉默了,片刻他点头。
夏欢颜去拿工具,她走顾知憬身后,用针扎了她的腺体,取好样交给顾世昌,然后又要了顾世昌的头发自己留着,认真地说:“你做好检测后,把东西给我一份,我也分析分析。”
“好。”顾世昌怀疑又不信,他心里是认定了顾知憬不是她的女儿,而且这些人在骗他忽悠他,但是夏欢颜提出的理论,又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亲子关系这事儿过于闹腾,顾世昌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个开车过来的,连家里的管家都没喊,说话之前阿姨和其他帮佣也给支开了。
直到他要走了,表情严肃,情绪不比来前好,他离开的速度飞快跟阵风一样。他彻底走了屋里的人才缓缓回过神,所有人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院子里忙活的阿姨不解,问:“先生不留下来吃饭啊。”
往屋里看,瞅着大家都表情严肃,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们包了好几种饺子,皮薄馅大,一个个挤得像金元宝。
晚餐大家坐在一起吃,顾知憬一手筷子一手汤匙,慢条斯理地咬破一个小口,跟阿姨说:“再下几个不要煮的太熟了,再煎到两面金黄装盒子里,晚些时候送回老宅。”
“嗯。”阿姨琢磨着,大小姐心里还是惦记着的啊,其他人没发表意见,毕竟是顾知憬家务事。
旁人不好开口,更不好搭讪说些什么,只能闷头吃完饭。
收拾碗筷的时候野迟暮接到信息,说是后天上午要过去录制晚会,也不用在那边久待,弹完钢琴随便录一个镜头就可以走。
时间比较赶,野迟暮要去楼上练练琴了。
“都快过年了,还有工作啊?”江妈妈问。
野迟暮点头,“这个时候的钱比较好挣。”
现在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聊天,气氛差了许多,阿姨去收拾厨房的饺子。
顾知憬漱完口,后颈被扎了下还隐隐作痛,她去问准备上楼的夏欢颜,“你刚刚是在忽悠顾世昌?”
“并不是,我不会拿科学医学忽悠人,那些都是我的合理猜测。不然你的腺体怎么解释?”夏欢颜说的很严谨,把那份基因报告拿着来回翻,“其实我刚刚想到了一点,”
“你说。”顾知憬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之前看不到你身体上的伤口,完全是因为你穿越过来的,系统要模糊一下你原本的身份,这样才不会让你被发现,也不会刺激到野迟暮的记忆。因为你的设定是一个alpha,你就必须拥有一个腺体,哪怕这个腺体是他们给你装上去的,但肯定是和原来的基因是一样。”夏欢颜说。
江无霜说:“按照这么说的话,后期会不会再拉一个顾知憬出来,原来的顾知憬也会取代她啊。”
这样谎言又破了,顾知憬就很危险了。
野迟暮走到楼上又停下来了,她手撑着栏杆往下看,思路转得很快,轻声地说:“那就恭喜顾叔叔有两个女儿了,只要她的腺体和顾世昌有一模一样的基因,那完全可以认定是他的女儿,至于为什么有两个,那也不是我们能解释的。除非系统跳出来说,不行啦,这个是穿越送过来给你的女儿。”
她这个逻辑也很绝,系统大概当时也没有想到,后续会发生这么多事儿。当时为了维护剧情的真实性,也为了忽悠顾知憬搞出了这么多骚操作。
反正死不承认,问题抛给顾世昌自己去想。
夏欢颜说:“除非他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腺体基因不同。”
“等结果出来再说这件事吧,目前还没有定论,万一基因不同,顾世昌估计会气吐血。”顾知憬不抱希望。
但是顾世昌这个dna检测送来的很及时,顾知憬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儿,她身穿过来的,那就是说她也能用自己的身体回去,只要确定的是身穿,一切都好办了。
所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身穿好啊,这代表她们也能穿,也能探索别的维度别的世界,只要掌握了办法,她们都可以通过系统传送。
顾知憬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个系统抓取我的时候,就是检测过我的背景,两个世界数据差不多,才能把我弄过来穿越。看来它们管控的世界还挺多。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一些。”
夏欢颜思考后,点头,认同她的话。
不仅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她和野迟暮都要考虑,为什么要抓一个人来穿越,按理说,她们重来一世,那个顾知憬是应该直接复活的,可是她没有复活,还必须抓一个人穿越顶替。
今天要想的事太多了,三个人脑子都在发热。
野迟暮去楼上练钢琴,手指搭在琴上按,顾知憬坐了一会儿去楼上听她练琴,思绪慢慢放空在这里得到片刻宁静。野迟暮先前在公司就练过很久,现在弹得很熟练,白青薇还给她报名考试了,证书都要拿到手了。
野迟暮被人嘲得就是出身,觉得她穷在娱乐圈抬不起头,实际野迟暮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历很高,只是世界设定,不会看她优点,全部的矛盾集中再她见不得人的地方。
顾知憬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指帮着她调了几个音,她坐在椅子上和野迟暮合奏,指头落在黑白琴键上弹奏。
琴声悠扬,暂时性忘记了烦恼。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野迟暮没说什么话,但是看得出来,顾知憬心情不佳,靠在床头她捏着平板在上面写什么,野迟暮看过去发现是那张她母亲的照片,她画了很多圈圈。
过了一会,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涂鸦。
“你心情不好吗?”野迟暮靠着她,“你爸爸的事儿,让你不舒服了。”
顾知憬并没有承认,道:“没有,只是在想事情,想夏欢颜说的dna是怎么回事。”
野迟暮哼笑,知道她在找理由,说:“你父母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想过跟父母打好关系吗?”
“小时候想过,后来就不想了。”
顾知憬说:“我这个人是有一点记仇,小时候去会讨好过我的父母,拿成绩拿自己得到的奖状去给她们看,但是越讨好他们,他们越骄傲,觉得都是她们的基因好,要求的就越多,更过分的他们越觉得自己身为父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开始约束我,让我按着他们的路线活。”
“然后呢?”
“然后我不乐意了,他们更讨厌我了,大概他们觉得小孩子感受不到这份讨厌吧。但是哪个小孩面对恶言恶语感觉不出来。不过是配合她们大人的把戏罢了,再后来她们关心我,我也是很冷淡地回他们,比如说问我成绩多少,我都会冷淡让他们去问老师。”
那时候顾知憬还是个小孩子,因为不想敷衍他们,对他们开始没有什么表情,那之后,她就成了父母眼中“叛逆者”。
“那会我已经明白了一点。”
“嗯?”野迟暮看着她。
“亲情变幻莫测,如果曾经一开始就得不到,就不要去争取,不要去抱有期待。我也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推测着推测着,发现他们不喜欢我的点太多。比如对艺术的偏差,再比如我长相不如他们的意愿,性格也不合她们的期待。我做不到可可爱爱的,当他们的贴心小宝贝儿。他们生我前,对我期望很高,没想到生出来的我,除了血缘,没有一点合他们心意。”
“那你会觉得寂寞吗?”野迟暮躺在她身边。
“只是觉得无聊。”顾知憬说,“那时候的我已经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和父母关系算是达到了平和状态,互不打扰,也算是家庭和睦。”
听着她说的平淡,野迟暮还是心疼的,顾知憬会很用力的远离这边的亲情。她知道不靠近不期待的原因,因为被狠狠伤害,她们都是不被喜欢的小孩子。
睡觉时,野迟暮抱了抱她,和她握着手,轻声同她说:“所以我们相遇了啊。”
两个都很孤独很无望的人,在糟糕的世界里努力生活,努力开出花来。
顾知憬不大回忆原来世界的事儿,她抱着野迟暮的腰,睡着了后,控制不住的思绪往回飘,飘到了现实世界。
似梦,也不是梦。
梦境里,她站在镜子前,熟练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她穿好了西装,系好了黑色的领带,外搭着薄款的西装,领带看着实在不搭,她伸手扯开,就这样直接出门。
她从屋子里出来,管家给她开门,下起了雨,帮佣给她递了一把伞,她没接,帮佣迅速去开后备箱把伞放进去了。
中间雨下大了,她望着斜斜落下的雨丝,想着下去看看,感受一下雨天的洗礼,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秘书发来了消息。
淋着雨的天,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经过了电流经过冰凉的机器,到她耳朵里瞬间融进了雨里。
等她再回过神人到了车库,司机给她打开了直升电梯,她一路升到了十二楼,开始工作,去开会,下午三点出去吃饭。
五点关机,不让任何信息打扰她。
再过二十分钟,她到了家,低头看时间,一分不差一分多,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皮鞋上多了褐色的泥泞。
顾知憬缓缓想起来了,今天好像……下过雨。
雨停了,泥土也干了,那把伞一次也没用过,因为她忙碌富裕的生活里不需要伞。
孤独的人,双手插在兜里,伞就没用了。
周而复始,机械的生活。
她也会想,为什么我的路线像是被安排的。
但是,也无所谓了,不管生命里多出什么改变都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毫不期待。
日子今天过了,明天也是一样过,不用她自己去准备,她身边的人把一切都安排了。
明明她给自己留了充足的时间,心脏却像是空了一大块,她手指贴着胸口,想知道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她扭头想看到些什么,突然眼前漆黑,黑暗如潮水,快把她卷进去侵吞,她清楚的知道此刻的挣扎都是徒劳,她任由海浪把她侵吞。
窒息感上来,顾知憬猛地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恢复,野迟暮的手搭在了她的脸上,压住了她的鼻子,她拿开野迟暮的手,野迟暮侧身扒着她,几缕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顾知憬把她头发撩开,摸着她的脸颊微微热。
顾知憬感受着她的身体热度,没忍住俯身亲了亲她。顾知憬轻手轻脚的起来,她站在门口微微愣着,意识还有残留,她曾经那样生活了快十年,回忆起来的感觉很真实,没办法瞬间忘却。
她是害怕的,因为梦境里的她,几乎没有挣扎,失去意识,恢复了最原始的生活。
果然不能回忆以前,应该把记忆关得牢牢的。
顾知憬倒了一杯水喝,懒得兑温水,就凉水漱了个口,冰到了牙齿,她皱了皱眉。
再躺回去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她用现在的目光去看那时的自己,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再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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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夏两个住在这边,她们妈妈不太好意思,每天会帮着做家务和阿姨做菜。
吃惯了大厨的菜,吃这种家常味也不多,这俩还闲着给她们弄了一大堆腊味年货。
夏欢颜在她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在楼上空房间弄了一个小型的研究室,没事就在里面研究从君华耀脑子里取出来的芯片。
顾知憬每天会上去做个检查,她的大脑还是以前那样,里面的阴影不减,系统依旧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同她说话。顾知憬自身的状态还算好,芯片应该能顺利取出来。
“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如果腺体是系统给我设置的,那他们后续是不是可以直接拿回去。”顾知憬躺在检测仪上,眼睛缓缓地睁开。
夏欢颜把机器吐出来的数据打开看,说:“这个目前我不清楚,我把你脑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才能弄明白,但是实验器材都烧光了,应该需要小半个月才能恢复,好了,你别一直躺着,可以起来了。”
“嗯。”顾知憬坐起来,按了按自己有点疼得太阳穴,有大半夜没睡,她精神并不是很好,她说,“那这次我就不给你钱了,器材是你烧光的,研究费你也拿了,后续你自己用先前君家给你的费用操作吧。”
“?”夏欢颜震惊的看着她,这人也太会算计了,一笔一笔钱都算得这么精细,平时看她对野迟暮不是挺大手大脚的,什么都买。
顾知憬起身要走了,又多加了一句,“alpha的腺体坏了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影响其实还挺大的,alpha的腺体和精神力相关,如果腺体坏了,会控制不好自己的精神力,随意的散发威压激素,时间久了自己承受不住,一般腺体坏了的alpha精神都不太怎么好。”
夏欢颜说完,问了一句,“你在担心什么?”
“明面上的人都已经解决了,我是担心后面的人会来针对我,提前做好准备。”顾知憬说。
她性子很沉稳,一般情况不会泄露自己的计划,除非到了没有掌控力的时候。
“你在害怕吗?”夏欢颜问。
顾知憬呼了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只是一个人类,普普通通的人类,每个人类的承受力都有限,她自然也会紧张,也会担忧。
她说:“我找你谈的这件事,不要告诉野迟暮。”
“可以。”夏欢颜点头,她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眯着眸子,没戴眼镜的她看不太清顾知憬,说:“原本这个世界是按部就班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被掌控的,野迟暮觉醒了,所以这个世界的本质已经变了。”
“嗯?”
“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周而复始上演恋爱,每个人看似自由,因为她们不是主角不是配角。实际所有人都是被掌控的,她们只是没有涉及到主角线,暂时不被控制。可如果谁威胁到了主角线就会崩溃。野迟暮的命运就是给主角当垫脚石,她不甘心,所以觉醒了,拥有了怀疑世界的意识。”
夏欢颜说着自己的猜测和理论,“所以世界要杀了她,用各种办法让她活不下去,但是因为她是反派,不可能在第一集就死。”
也就是说,反派觉醒了,就必须杀了她的意志。
难怪……
一次又一次的抹去她的记忆。
她们的故事就像是拼图,一块一块的往上拼。
顾知憬开始感觉后颈疼痛。
也有可能她就是身穿,腺体只是暂时给她的,很快她的腺体就会坏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感觉太强烈了。
“所以,世界可能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问题还是有一块拼图没拼上,为什么她们两个会在自己脑子里放系统。
夏欢颜说:“我有一个猜测。”
“嗯?”
夏欢颜要说时又打住了,“你去问野迟暮吧,也许她记起来了,只是没告诉你。”
毕竟她是当事人之一,许多事换个场景,换个角度,猜测一下自己进入绝境之中会怎么想,她就能想到。
只是一个反派+一个反派。
两个人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毁灭人性的东西。
说出来的怕是会吓到人,夏欢颜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来,否则就是在说野迟暮的坏话,会让顾知憬惧怕野迟暮。
·
早上在家里用了餐,顾知憬开车送野迟暮去录制现场,路上全是车子,一条街上全是人,她们坐在车上堵着,动也动不了。
除夕前一天去录制,这俩忘记关注路况了。
开始,顾知憬很淡定说来得及,半个小时车子动都没动,她终于见识了春节期间出门的可怕之处。
白青薇电话打过来催了很久。
“你们两个是要在车上跨年吗?再不过来,待会人家都跑了。”白青薇急得人都快晕了,其他人都到了,就剩下她们两个在路上,现在还一动不动,她在现场来回转圈,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还来不来了?”
顾知憬看了一眼时间,的确是不行了,她开车门下去,野迟暮比较快上去握住她的手拉着就跑,车上人来人往,两个人吸着冷气,迎着刀子一般的寒风穿过街道与人群,跑得满脸通红。
这会能运行的只有地铁了,两个人去找地铁坐,地铁里的人更多,有赶着回家的,赶着出去玩儿的,人潮涌动,几次险些把靴子挤掉,上车野迟暮把帽子戴着。
顾知憬伸手揽住她,将她护进自己怀里。
换乘了几次,出地铁站了,白青薇和小蝉骑着电动车过来,俩人一人载了一个,白青薇捏着电动车把,后面载着一个闷声不语的alpha,她觉得这个经历值得她一辈子出去说道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训斥,“不是,你用你金贵的脑子计算计算,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能慢吞吞!要是你没上,全段垮掉。”
野迟暮坐在小蝉后面,捏了一下小蝉的衣服,坐在别人车后抿着唇笑自己的alpha。
顾知憬迎着风吹,由着白青薇骂,一直不吭声,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反正她精心做好的发型是彻底乱了。
到地方,白青薇赶紧让野迟暮去化妆间,这会儿很多明星在后场,化妆室都是挤着用。
礼裙也准备好了,赞助商送过来的,倒不是秦伶月送的,秦伶月忙着到处鬼混,没时间给她设计。
白色的礼裙,很修身,底下是鱼尾款,全身上印着繁复的花纹,将她身体勾勒的曼妙,头发挽起来,插了一根珠钗,妆容简单,在侧脸上留了弯弯的一缕发,眸中含着笑,很贵气。
小蝉在旁边惊叹地说:“像新娘子!”
“别瞎说。”白青薇弹了她一脑门,她心里很满意,后台的美女一个塞一个,可不管看哪个明星,她都觉得野迟暮更出类拔萃。
虽然是录播,其实跟直播差不多,要剪辑的地方不多,野迟暮在后面站了十分钟。
白青薇准备拿个暖宝宝给她暖暖手指,顾知憬走过来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揉,“刚刚受了冷,再弄得太热,待会就没有知觉了,我先给她揉一揉。”
白青薇嗓子说哑了,她喝了口水,野迟暮环顾四周,她问了一句,“柳漱姐呢?”
“在星央彩排呢。”白青薇勾了下唇,这大冬天的她捏了一把扇子,语气带着些得意,“她出道这几年,年年去星央,你们不知道吗?”
小蝉欢快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还跟着去过,我觉得迟迟明年就能去。”
她抱很大的期待,身上的羽绒服快兜住她们的脸,四个人紧张等着工作人员通知上台。
顾知憬也时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
每个人的时间都是规定好的。
顾知憬安慰野迟暮,“别怕。”
野迟暮比她要淡定,白青薇扫她一眼,说:“该不怕的是你吧,看你手指抖的。”
顾知憬手往兜里塞,“没有。”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想到野迟暮要去表演,她会激动,只是这里不能带相机,不然她一定录下来全程,只能等到播出的时候去剪辑保存。
太可惜了。
闲聊着,野迟暮手指轻轻地活动,彻底灵活了,台上的主持人也笑着喊人了,“白姐,准备一下,你们小野可以上台了。”
野迟暮点头,深吸口气。
顾知憬从后面出去,打算去台下坐着看,底下已经坐满了人,基本都是明星,她找到野迟暮的位置先坐过去。
等到主持人报幕,台上的红布朝着两边拉开,野迟暮提着裙子上台,坐在钢琴架前。
随着帷幕打开,野迟暮的琴声也跟着响,原本野迟暮以为自己会紧张,感觉一旦投入就忘记所有了,手指灵活的似在起舞。
说出来肯定不信,曲子是顾知憬帮忙改的,名字叫《迟暮的野》,前奏很轻缓的调调,像是春天的复苏,逐渐慢慢地往前推动。
大屏幕后面有制作好的动画,春如浪,在荒野里翻滚,吹开了一片潮湿的绿色。
她弹得很好,台下的人都安静又沉醉的听,顾知憬今天特地穿的西装,黑色的,胸口是一抹红色的口袋巾,她聆听着,别人是享受,她是觉得幸福。
一曲完,野迟暮起身朝着台下谢礼。
天地万物都在曲子里。
顾知憬就等着这个时刻,鼓掌时偏头同旁边的人笑着说,语气带着藏不住的笑,骄傲地说:“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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