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亓送郁凝回到她家楼下时,郁凝看到家里的灯亮着,突然愣住,然后一瞬间的惊恐涌上心头。
完了,郁伟和乔茹萍回来了。
怪她这一个多月在外面玩的太疯,竟然忘了他们随时可能会回来!
而且现在已经快一点了,灯还开着,说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没在家,就等着她回来。
宋司亓还在这,郁凝怕郁伟和乔茹萍看到后果更严重,她赶紧停下脚步拦住了宋司亓:“宋司亓,你就送到这儿吧,我很困,先回去了!”
宋司亓察觉到郁凝有些慌张:“你怎么了?”
往常宋司亓不会过问这么多的,郁凝没想到他居然有些反常,可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发现了。
郁凝推着宋司亓的胳膊:“没什么,你赶紧早点回家睡觉吧!”
他不做让郁凝为难的事,只好走了。
看着宋司亓走远的背影,郁凝松了口气,她转过身看着楼上亮起的窗户,窘迫的手心都冒了汗。
一会儿后,她赴死般的上了二楼。
起初的两天,宋司亓每次去郁凝班里都不见她,他只能一通电话一通电话的打,一直是关机。
郁凝连续消失两天并且没有任何消息,宋司亓觉得她一定是出事了。
第三天,宋司亓所有地方都找过,正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收到了郁凝的短信。
郁凝:乡里的福利院出了点事,所以这几天都在乡下,因为没信号,所以没有告诉你,别担心,过几天就回来了。
宋司亓垂眸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手机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他眼神暗淡无光,眼下一片乌青,嘴抿成一条直线,几秒后,缓缓张口吐出两个字:“骗子。”
他怎么可能会信这么蹩脚的理由?更何况他昨天的时候去了她家楼下,房子里的灯明明亮着。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敢唐突的直接上郁凝家找她,但他却恰好看到了从门口出来的一对夫妻,应该就是郁凝的养父母。
郁凝的消失八成和她养父母有关。
只不过宋司亓有些生气,她消失了一个星期让他担心不说,现在竟然想出这样的理由来搪塞他,就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宋司亓打了几个字发送:你还好吗?
对方没再回。
一个星期后,也就是第七天,宋司亓忍受不了了,这天早上没去学校,而是来到郁凝家附近,看着她的养父母走了以后,他才上了楼。
大门从外面紧锁着,看来想要进去得把锁破坏,但他不打算这么做,怕给郁凝招惹麻烦。
他来到郁凝家后面,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的位置,不高,毕竟她家就在二楼,窗户旁正好有棵梧桐树。
窗户没有铁栏挡着,宋司亓几下就把窗户撬开跳了进去。
“郁凝?”
他此刻站的这个房间很小,一张床旁边一张课桌,和一个衣柜,桌子上放着郁凝的书包,是郁凝的房间,可此时她不在房间里,那她能去哪?
宋司亓走到客厅又喊了几声郁凝的名字,依旧无人回应。
在郁凝家里各个地方翻找了一会儿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宋司亓觉得她应该不在家,只好出去了。
到了楼下,他掏出手机又给郁凝打了通电话,本以为是关机的,没想到却是无人接听,这么说如果再打几遍的话她应该是能听到的,于是宋司亓又拨打了过去。
就在这时,他似乎隐约听到了铃声响起的声音,若有若无,听的不是很真切,但这给宋司亓带来一丝希望。
他扫了一眼周围,郁凝家后面有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他想也没有想进去了,里面都是灰和蜘蛛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他开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搜索起来。
电话没人接,挂断以后又重新打,一遍接着一遍的,直到打到第五通,铃声逐渐接近。
宋司亓抬头看去,前方是一个被铁链紧锁着的门,很紧闭,根本看不到一点缝隙,而手机铃声仿佛就是从里面传来的,他赶紧跑了过去。
“郁凝,你在里面吗?”宋司亓拍了拍铁门,虽然没有人回答,但他总觉得八九不离十郁凝就是在里面。
宋司亓踹了两下门,因为锁链把门锁得太牢固门纹丝不动,连个缝都没有。
他一路跑到这个破房子周围看了看,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如果郁凝真是被关在这里面的话……那她这整整7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宋司亓不敢想。
他知道郁凝怕黑,陆婷薇把她关进储藏室那次,她都已经崩溃成那样了,当时还好自己在,可是现在……
宋司亓眉头皱起,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赶紧捡起地上的砖头去砸铁锁,一下又一下,铁锁依旧牢固的挂在上面。
宋司亓急了,既然铁锁打不开,那他就去砸墙,他刚才注意到墙似乎很松动,再加上太久没人住,很破旧,应该比铁门好打开。
他跑出破楼,选了一块看起来很不牢固的墙,去附近的地方找了一个铁锹,开始砸墙。
很快,墙就被砸出一个小洞,宋司亓看到了希望继续用全部力气崛洞。
20分钟后,一块墙被凿开,宋司亓丢下手里的铁锹赶紧进去了。
周围很暗,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挨个寻找,不一会儿就在前方角落里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宋司亓一时间不敢上前,他其实更希望郁凝不在这里,更希望她真的像信息里所说的去了乡下的福利院。
这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这七天,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吗?
宋司亓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上前,离得越近,看的也就越清,当手机里的光照在郁凝那张闭着眼无比苍白的脸上时。
“啪”的一声,手机掉落在地,宋司亓跌跌撞撞的上前抱住郁凝,他的心脏像是被虫蚁撕咬一般,疼的不能呼吸。
他哽咽的开口:“郁凝,你还好吗?醒醒……”
随着几滴泪从眼角落下来,宋司亓才发现自己哭了,在他的印象里除了母亲死的那一天,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即使被宋志珩非人般的虐待,鞭打,烧水烫自己,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而现在他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了郁凝而哭。
他以为自己早就五感尽失,没有味觉,不会哭也不会笑,更没有感情,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在没有遇到郁凝之前。
郁凝死死的闭着眼,身上冰冷,仿佛没有一丝气息。
“傻子,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司亓不管这么多了,他将郁凝抱了起来,准备逃出去,在即将要出去的时候,因为墙突然的松动,几块砖头从刚刚落了下来,他就算有再快的反应也躲不过。
宋司亓几乎是在一瞬间将郁凝护在怀里,砖头砸在他的背上和头上,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顶着满头的鲜血将郁凝送进了抢救室。
在抢救室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医生才出来。
此时的宋司亓正瘫坐在门口,闭着眼,听到医生出来的动静,立马站起来上前询问:“她怎么样?”
“幸好送来的早,再晚一夜,恐怕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你都不知道送来的时候小姑娘身体有多虚弱,幸好现在无碍了。”
宋司亓松了一口气,失神的低头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见眼前少年满身的鲜血,和苍白无色的脸,也是吓了一跳:“你也受伤了,别在这杵着了,小姑娘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赶紧去看看头上的伤吧。”
宋司亓本想拒绝,但是怕郁凝醒来看见浑身是血的自己会害怕,无奈只能找医生处理一下。
“哎呦喂,我的天呢,你这身上的伤砸的可不轻啊!”一个留着地中海头发的老年医生看着宋司亓眉头紧皱:“你这能挺到现在都没晕倒,身子骨还挺强大。”
宋司亓没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绪飘远。
包扎好身上的伤口和额头以后,宋司亓交了医疗费,然后来到了郁凝的病房。
小姑娘还是看起来没有气色,嘴唇干裂,嘴角还有伤,她好像瘦了,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现在瘦的下巴又尖了许多,不知道这几天,她有没有吃过饭。
宋司亓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握着郁凝的手,他发现小姑娘不仅脸上有伤,胳膊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可想而知她这几天定是遭了非人般的虐待。
他也经历过这样的虐待,可他不怕疼,能挺过去,但郁凝是个女孩子,本就细皮嫩肉,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心脏又忍不住的疼了起来,和他平常受伤的痛不一样,这种感觉让他窒息,宋司亓吻了吻小姑娘的手,撑不住疲惫,睡倒在了郁凝的病床上。
郁凝睁开眼睛,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然后浓重的消毒水味刺进鼻子,几秒后,她意识到这是医院。
“我还活着。”郁凝喃喃自语,她声音很沙哑,喉咙也疼。
门口进来了拿着早饭的宋司亓,他注意到郁凝醒了。
“还好吗?”宋司亓将早饭放在桌前,问道。
郁凝微微侧头看向宋司亓,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手想去抚摸眼前的少年,因为她怕这是幻觉,郁凝艰难的开口:“宋司亓。”
少年坐在一旁,握住小姑娘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轻轻回道:“我在。”
郁凝又问了一遍:“我还活着?”
宋司亓苦笑:“傻子,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谢谢你…阿宋。”郁凝闭眼,泪水从眼角划过鼻梁。
被叫阿宋的宋司亓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郁凝的头顶,轻声安慰:“有阿宋在,你死不了,以后阿宋保护你。”
郁凝为什么被进黑屋子里的事,她既然不提,宋司亓也不打算追问,毕竟这些痛苦的回忆,能忘记就忘记。
可是关于她的养父母,他不打算就这么过去,这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他们依旧是这样,那郁凝可能撑不到高考,就会被他们折磨死。
高考是郁凝唯一的希望,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帮郁凝除掉这两个障碍。
可是用什么方式呢,宋司亓可能忘了,他本就身处地狱,是地狱中索命的恶鬼,他报复心极强,任何让他不爽的人下场都是非常凄惨。
程建昌就是例子,那日在巷子里,他手里的刀子,只要轻轻在程建昌脖子上一划,他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换作以前他可能会下手,但是现在还不能有事,他还要保护郁凝,小姑娘还等着他回去,所以那日才会饶了程建昌一命。
宋司亓站在郁凝家附近,依旧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手里夹着烟,目光阴冷的看向郁凝养父母上楼的背影。
该怎么让他们消失呢?是绑起来一刀一刀地将他们的肉削下来,还是以他们虐待郁凝同样的方式将他们关起来活活饿死呢。
宋司亓在黑暗下,扯出一个阴森的笑容,那颗想杀人的心,又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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