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刚好在换鞋,听到林欣桐的话,她手中的动作顿时一滞,脸上的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一旁的林勤昌似是察觉到林媛的异样,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路上,他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林勤昌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扯林媛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太但心了。
林媛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她半点也没有跟林勤昌提起,她在很早之前就跟唐晚见过了,甚至,她们之间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而唐晚毫不避讳地让欧辰带话给她,说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跟她见面。
林媛心里这样想着,无声地摇了摇头。
林勤昌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以他对自个儿外甥女的了解,唐晚肯定会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相认的。
最重要的是,当年他姐也不是故意的。
客厅里,唐晚依旧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的背脊挺得笔直,连眼梢都不瞅一眼门口的方向,一张精致又明艳的小脸清清冷冷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可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会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
没错!
她就是在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媛说第一句话,毕竟,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只是,不等唐晚考虑好,就听到舅舅林勤昌笑呵呵的声音:“晚晚,这就是你妈咪!”
唐晚听到“晚晚”两个字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刚好就瞧见了站在林勤昌旁边的女人,她抿唇一笑,强压下眼底的酸涩,一双漂亮的杏眸微微弯了弯,脆生生地说道:“欧太太,好久不见!”
“欧太太?”
林勤昌和林欣桐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不管是林勤昌还是林欣桐,他们完全都不明白,为什么唐晚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叫欧太太!她不是应该叫妈咪吗?她们母女俩久别重逢,难道不应该掉眼泪吗?就算是不掉眼泪,那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气氛!
听到“欧太太”三个字,林媛面色微变,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她就知道的,唐晚怎么可能认她!
林勤昌连忙轻咳了两声,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眉头也紧紧地拧在一起,“晚晚,你这是怎么了?这是你妈咪,你上次不是还找我问她的照片吗?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她还活着,她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你怎么……”
唐晚莞尔一笑,红唇微微向上翘起。
她抬眼看向舅舅林勤昌,一双眼睛微微弯起,说道:“舅舅,人家就是欧太太,港岛欧家欧震霆的太太,我没有叫做的,您要是不相信,您问她。”
林媛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唐晚一出现就会揭穿了她的身份。
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唯一的弟弟林勤昌说起自己现在的婚姻,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他,毕竟,之前的二十来年,唐建国对林勤昌很好,把他当亲弟弟的一样对待,即使当年她不告而别,唐建国依旧没有迁怒林勤昌。
林勤昌狐疑地望向姐姐林媛,说话的语气有些迟疑:“姐,晚晚说的这个欧震霆就是……就是非常厉害的那个欧震霆?”
林媛知道隐瞒不住了,她也没有想过要隐瞒,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林媛轻敛眸色,浅浅地笑了,说道:“是啊!我当年落水之后是他无意中救下的,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之后,我就嫁给了他,我跟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对我很好,很宠着我。”
“一直到前段时间,我从楼梯上摔下去磕到了脑袋,才想起了那一段记忆。”
末了,她又抬眼看向唐晚,眼睛里盈着点点温柔。
唐晚故意别过脸去,连正脸都不愿意给她。
林媛轻笑,笑得极其的无奈,说道:“糖糖,对不起!是我不应该……”
不等她把话说完,唐晚已经生硬地打断她,“欧太太,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我舅舅,而不是因为你。”
她嘴上这样说着很残忍的话,可胸腔里的那一颗心却早就被“糖糖”这个称呼给融化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她糖糖这个小名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曾经问爸爸,为什么他总是叫她糖糖,而不是叫她晚晚?爸爸说,她这个小名是她妈咪起的,说她是女孩子,长大了一定很甜。
“好!”林媛笑着点头,言语中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透着些许讨好,“糖糖,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你今天能过来我就很开心了,我听小辰说你很喜欢吃糖醋桂鱼,妈咪……妈咪今天亲自下厨做给你吃。”
“欧太太,小辰记错了,我并不喜欢吃糖醋桂鱼。”唐晚毫不客气地否定了。
一旁的林勤昌听林媛和唐晚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他也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唐晚怎么知道她妈咪是欧太太的?难道在这之前,唐晚早就见过她妈咪了?可,可他从来都没有听唐晚提起过。
“那个,姐,你先去忙着,晚晚这里有我。对了,让桐桐去给你打下手。”
林勤昌说着,连忙招呼女儿林欣桐。
林欣桐巴不得多跟姑姑林媛单独接触,这样一来,姑姑林媛说不定会对她更好。
“好的,爸。”林欣桐说着,又笑吟吟地将地上的购物袋提起来,“姑姑,我们先去厨房吧!”
林媛有些不舍,可她心里知道,她就算是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唐晚根本就不会轻易松口。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掀开眼睑看了一眼唐晚,这才不甘心地朝着厨房走去。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唐晚和林勤昌。
唐晚的那一张脸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她微垂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着痕迹地遮去了眼底深处暗藏的情绪。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自嘲地弯了弯唇角,然后抬眼看向落地玻璃窗。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了,像是要下雨,轻柔的纱帘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唐晚听到舅舅林勤昌重重的叹息声,紧接着,又听他无奈地说道:“晚晚,你,你跟妈咪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是,晚晚,不管你妈咪她以前做错了什么,她都是你的妈咪,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你,你,你不能不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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