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战痘到底(1)
小迪去了奶奶家,没人和一诺玩,平常一诺写完作业看动画片,画画,或者找邻居家的孩子玩。其实她很想和小迪一起去,可是,乔飞和慧考虑,两个孩子怕程宇和老太太照顾不过来,添麻烦,所以从未让一诺一起去过。
中午吃罢饭收拾完,慧看到一诺一会儿挠挠肚子,一会儿挠挠背。有点纳闷,蚊子叮也不会叮这些地方呀,莫不是跳蚤?于是她招呼一诺:“怎么了?是不是有跳蚤,你过来,妈看看!”
一诺边挠头边愁眉苦脸地走过来:“妈,我的肚子上好痒,背上也痒!头上也痒,好难受!”
慧掀起一诺的背心儿,看到肚子上星罗棋布地长了有十几个粉红色小斑疹,有一个已经明显鼓了起来有绿豆那么大,周围有明显的红晕;再看看后背,也有一样的斑疹,有两个已经成了豌豆大小的圆形水疱。她想会不会是水痘呀,一边安慰一诺没事的,一边喊乔飞过来看。
乔飞赶过来让一诺张开嘴,看到上腭也有红疹,断定是水痘。乔飞把一诺抱到沙发上坐下来,耐心地对一诺说:“我们的一诺现在遇到点小麻烦,不过这种小麻烦差不多每个人都可能遇到,只是遇到的时间有早有晚,过大约两个礼拜自然就会好。不过恐怕这些天不能去上学了,因为有可能会传染给别的同学。”
一听会传染,一诺瞪大眼睛有点害怕的样子,赶忙抓住了慧的手。慧笑着安慰道:“没事的,过几天就没事了。只是不能挠,一挠,就会破,哪儿破了就会留下疤,人就会变丑的。”
“变得像丑八怪一样可怕吗?”
“不会,只要你不用手挠,什么事没有,病好了和原来一样漂亮。妈妈和爸爸小的时候也得过这种病,你看我们像丑八怪吗?”
一诺将信将疑地看看妈妈和爸爸的脸,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说:“那妈妈要给老师请假。”
慧说:“妈妈拿过来电话,一诺来说,这是一诺的事,自己就能处理好。老师还会认为,一诺是懂礼貌的孩子,好吗?”
一诺点点头。一诺和老师请假后,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不想耽误功课!”
“没事,妈妈可以教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一诺好像听懂了似的点点头。“可是妈妈真得很痒!”一诺苦恼地说。
“嗯,妈妈知道,一诺很勇敢也很坚强,能克服得了这个困难,妈妈陪你一起战痘到底!”慧抓着一诺的手攥住拳头晃了晃说。
晚饭孩子因为难受吃得很少,慧因为惦记着孩子也没吃到心里头。乔飞有个急诊出去了,慧陪着一诺看动画片、讲故事。
几个小时后一诺就说浑身上下,好像哪儿都痒、疼,水痘由小米粒大发展到豌豆大小。脸上、背上、肚子上、嘴里都出现红疹点和水泡,透亮亮的黄豆大的水泡,像一个个肉色半透明的水铃铛。
看着孩子愁眉苦脸、痛苦不堪的样子,慧不停地变着法分散孩子的注意力,来缓解孩子的痛苦,一诺几次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挠,都被慧喊住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孩子额头有点烫,慧担心地问乔飞:“用不用打一针?我看着孩子都难受!”
乔飞镇静地说:“发烧正常,只要烧得不厉害,应该没事。可以冷敷一下,多喝水,注意观察就是了。出水痘其实是身体排毒的一种方式,采取抑制的办法,可能眼下看似乎好些,但从长远来说,对孩子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益处。最好就是让孩子快些将毒排出来,少受点痛苦。”
慧听了无奈地点点头,到卫生间把毛巾弄湿给孩子冷敷,只盼着这些水痘快些都出来。乔飞看着慧疲惫的样子关切地说:“你去睡吧,我看着就是了。”
慧说:“你明天一天都有病人,还是我来吧!”一诺也说要妈妈陪。慧打趣道:“看孩子还是和我亲,你快去睡吧!”
乔飞无奈地说:“那好吧,有什么事喊我。”只好自己先休息了。
一诺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如坐针毡似的小心翼翼躺下去,疼痒的折磨使她尽管困得要命,也还是难以入睡。慧每过个把小时就给一诺重新量量体温,好在孩子烧得不太厉害,她的心才踏实点。然后开始一趟一趟往卫生间跑,去用凉水冲毛巾,拧了给一诺敷在额头上。
几个小时的功夫,一诺的头发、手指缝里都起了大小不一的水痘,每动一下,都好像针扎一样。一诺皱着眉、咬着牙,这样的表情似乎又牵动了鼻翼和额头上的水痘,痛苦难耐的感觉,让慧都有点不忍心看,她真想替孩子受过。
慧端着一杯果汁水进来,正看到一诺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脸上的水痘,她连忙急走两步说:“闺女,喝果汁了!”把杯子递过去,挡住了一诺的手。
一诺把手缩了回去,转过来接过果汁喝了两口。
慧鼓励道:“再喝几口,这样好得快!”
一诺硬着头皮又喝了几口。
慧见果汁下去小半杯,接过杯子,指着床头柜上的梨说:“嗯,不想喝就别喝了。一会儿渴了,妈给削个梨,切成小块儿,用牙签吃?”
一诺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慧忽然想起,孩子很爱玩扑克游戏。于是到客厅抽屉里去找扑克,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半夜两点四十。她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拿着扑克往孩子房间走。
因为关了灯屋子里很暗,自己又昏昏沉沉的,一不小心一头撞在门框上,她往后趔趄了一下,额头针扎似的疼了几下,头脑猛然清醒了许多。她咬着牙,伸手摸摸磕得生疼的脑门,暗自庆幸:还好没磕破。晃晃了头,好让大脑再清醒些,然后径自走进里屋和孩子玩起来。
因为好久没有玩,孩子比较有兴致,好像暂时忘记了身上的那一个个让她难以忍受的痘痘。慧心想:现在正是水痘出的最凶的时候,今天是个关键点,过了今天,孩子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她故意输给孩子,好让孩子高兴,多玩一会儿。
玩了大约快一个小时,一诺困得坚持不住了。头像小鸡啄米一样打瞌睡,嘴里有气无力地嘟囔:“妈,我不行了,我要睡!”慧扶着一诺,小心翼翼地躺好,然后将床头灯光线调暗,在一诺额头上亲了一口说:“睡吧,宝贝,睡一觉,天亮就没事了。”然后又冲了冲毛巾在一诺额头上敷好,自己在旁边和衣躺下静静地看着一诺。
此刻,孩子能躺下睡,一方面说明实在疲乏得坚持不行了,另一方面借着灯光,安慧看到最早出来的几个发亮的水痘,经过几个小时后,现在似乎不再涨大,也没有刚才的光泽了,说明已经开始有了回头的迹象。慧用手轻轻给一诺顺顺头发,望着她投去慈爱的微笑。
一诺本来困得睁不开眼呀,可是这一躺,又是痒又是疼一折腾,似乎脑子又清醒了些。她望着灯影里的妈妈,忽然觉得好亲切,挣扎着凑到慧的耳边悄声说:“妈,你就是我的亲妈。我小的时候,梦到过我的妈妈,就是这个样子的——在黑夜里,看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慧听了,鼻子一酸,说,“那好,你睡吧,我和亲妈妈都会保佑我们一诺快点好的!”一诺痛苦的脸上显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慧也迷迷糊糊地跟着睡着了。
乔飞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他看到慧的枕上空空的,就知道,慧一定担心孩子挠,熬了一夜。
他蹑手蹑脚来到孩子房间推开门,看到一诺斜侧着身,安静地睡着。慧和一诺面对面躺着,右胳膊搭在孩子枕上方,左手轻轻抓着孩子的手,低垂的额发遮住了半个脑门,斜躺在床边也睡着了。那样子仿佛一只大鸟正张开翅膀保护自己的幼雏。
乔飞拿了条毛巾被,轻搭在慧身上,想让娘俩多睡一会儿,可是慧却被惊醒了。她一看天已放亮,就要起来,乔飞压低嗓门说:“你再睡会儿,天还早。”
慧用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将一诺小手轻轻移开,慢慢起身拉着乔飞出了孩子的房间。将门关好,整拽了一下衣服,用手顺顺头发说:“一诺昨天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醒来,一定要饿了,我得先给她做点吃的。”可是她忘记昨晚碰头的事了,手指触着额头,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一下,倒吸了口凉气,皱了皱眉。
乔飞连忙问:“怎么了?”扬起头正看到慧额头上隆起的血印痕。他着急地把手伸过去探看,心疼地追问:“咋弄得?这么不小心!”
慧一边摇头,一边半开玩笑地说:“没事,昨晚有点犯困,不小心和门框来了个亲密接触。”说着把头发故意拽下来一缕,低下头用手打散,遮住印痕,说:“你看,这就没事了。”
乔飞看着慧自欺欺人的样,不无怜惜地说:“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让你受累啦!”
慧故意白了丈夫一眼道:“把后半句省了,我的闺女,我受累是应该的!”
“嗯嗯,应该的!好了吧!”
慧转怒为喜道:我没事,你干你的吧。一会儿,就来病人了。对了,你一会儿,记得给小迪奶奶打个电话,暂时不要让小迪回来了。不过要辛苦你接送孩子几天,我怕一会儿忙忘了。”
乔飞望着慧疲惫的样子,点头,“这你放心,今晚你一定得早点睡,我来看孩子!”
“好吧,听你的!”夫妻相视一笑,便各自忙活起来。
一诺醒来,绿豆汤和鸡蛋面已经做得了。可能是饿了,漱了漱口就吃起来,慧感觉孩子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痒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洗了毛巾给一诺擦脸,一诺坚持要自己对着镜子擦。可是一照镜子,撇着嘴都要哭出声来了:“妈妈,我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慧看着一诺难过的样子,笑着安慰道:“这要大概一个星期才能好,你看先出的水泡有的已经开始塌下去了,过几天就会结痂,慢慢脱落,就又恢复成原来的一诺了。就是丑小鸭变成小天鹅,也是有过程的!”
一诺无奈地望望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感觉还是从妈妈的回答里得到了安慰。
慧出门买菜之前,一再嘱咐不要挠,还答应给一诺买她喜欢的书回来。然后起身来到街上,她先转到书店,给孩子买了几本书。然后又到市场买菜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等到慧买菜回来,一诺正和小迪在通电话,小姐妹俩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看起来,一诺情绪好多了。打完电话,她便如获至宝似地抱着慧买回来的新书,坐在沙发上不挪窝了。慧忙里偷闲地过来瞅几眼一诺,除了抱怨几声痒,偶尔还能听到她“咯咯”的笑声,心才放下来。
慧看着一诺专心致志看书的样子,暗想,哎,还是孩子好,只要有一点精神头儿就什么都忘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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