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室透为神优葵曾有机会成为一名优秀警察的事而略感遗憾时,后者正从容地走向基地内的靶场,去见练习枪法的琴酒。
全然不知自己的背景资料已经在安室透面前透明化了。
不过就算神优葵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些资料对他而言只是一串数据。是游戏方便玩家身份嵌入所做的身份模板而已。
比起这些,神优葵更关心的事情是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琴酒的怀疑,以及怎样最优解地使用手中这份会暴露安室透身份的合影。
直接还给安室透肯定不行……冒失之举大概率只会兑换到一个心思莫测更难对付的波本状态安室透,而不是恻隐之心蠢蠢欲动想要拯救失足少年于苦海的降谷零状态安室透。
但是一直捏在手里,以神优葵现在的身份,似乎也很难找到合照的用武之地啊?
啧,真是难办。
怀揣着暂时没有得到答案的思考,神优葵走进靶场,耳朵几乎要被琴酒接连扣动板机爆头人形靶子的枪声震聋。
神优葵:“……”
他从这波震耳欲聋的枪声里,读出了琴酒潜藏的怒火和示威的信号,以及接下来自己一个回答不对,就会得到一份回档大礼包的危险。
琴酒的难以对付神优葵早有领略,示威也可以理解。但——生气是为了什么?
身材高大的银发男人打空一只弹匣,更换新弹匣的空挡里冷冷睨向默不作声地神优葵,不出后者所料地质问道:
“你,这次的任务为什么要叫波本?”
哈?神优葵一腔腹稿当即伴随琴酒不按常理出牌的奇怪问题胎死腹中,“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琴酒比起任务成败更关心谁和谁搭伴出任务这种细节了?
“你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情,以前连被安排出同一个任务都是各自行动。这次你却特地知会波本……是波本有问题,还是你这次的任务有问题?”
琴酒说着,语气中冰冷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告知,他已经手握确凿的证据。与此同时冷酷地目光也直直指向神优葵。
那种不容驳斥的压迫感立刻犹如实质一般降临在后者身上。
什么叫图穷匕见啊?神优葵心想,这就是图穷匕见啊!哪怕刚开口的问题是那么莫名其妙,但琴酒敏锐狠辣的本质却没有丝毫改变。
究竟得多疑到什么程度,才会从神优葵随意地举动中联想到安室透有问题或者任务有问题?
更可怕的是,琴酒的联想还真是对的。
“……你怎么不想想出问题的是我?”神优葵抿了抿唇,转移话题给卧底安室透开脱道:“以前的任务不需要我对人动手。”
他抬起眼回视琴酒冰冷的目光,“我没有杀人的能力,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细说起来,当初神优葵开启的这条线路明明走的是根正苗红好人线,是在意外认识琴酒之后,剧情才开始脱缰跑马。
要不是神优葵一直有优秀的存档习惯,恐怕连正统通关的he结局都打不出,只能在无法挽回的剧情发展中含泪重开,重新开始。
而作为一手搅乱他速通的罪魁祸首,琴酒却丝毫没有将一介良民染成乌鸦引上歧途的愧疚和责任心。
明明是自己一手带进组织的人,但是琴酒非但从来没教过神优葵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杀手,甚至连自保的能力也吝啬传授。就连神优葵主动找别人求学,都会被琴酒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阻挠。
上一个敢教神优葵架狙的黑麦威士忌,现在已经影子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被派到了什么鬼地方做些什么奇葩任务。
所以神优葵平白顶着一个“犯罪组织骨干”的头衔,实际上却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力。他的能力,只有在网络计算机上才能得以施展。
以前的所谓“任务”,大多也就是入侵什么公司内部系统调取资料,或者是抹去外勤人员不慎在摄像头中被拍到的影像资料之类的。
这些事都属于神优葵动动手指就能轻松解决的范畴,当然不需要搭档协助。
可这一次他除了要销毁电子资料,还要负责灭口。拜托,神优葵对枪械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纸上谈兵,真给他一把枪,都不提后坐力能把他手腕震脱臼的问题。
就是光瞄准目标——他都瞄不准啊!
所以,如果神优葵想要任务顺利完成,叫上搭档波本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不叫才是别有居心。
琴酒明知道他武力值低下,却还在他任务前调走了波本。这么看来,有问题的既不是波本也不是神优葵,应该是gin先生才对。
神优葵三言两语把自己和安室透身上的锅都甩了出去,越想越觉得底气十足,自己没问题。
下一秒,理直气壮地神优葵手中就被琴酒塞了一把枪口还萦绕着火药味的枪。
神优葵:“?”
琴酒讽刺般的扯了扯唇角,“看来你对自己没有杀人的能力很不满。”
倒也不是。神优葵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手腕忽然被面前的男人死死捏住,整个人不容拒绝地被拖着往一个方向走。
那里是靶场角落的一扇门,打开它,后面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黑暗阶梯。
神优葵知道基地的构造,但从未亲身光顾过这个在平面图上被标注为骷髅头的地方。
但就算没去过,特地放在靶场下还标注了骷髅头,是个人都能猜得出这地下室八成是做什么残忍之事的地点。
现在忽然被琴酒一脸冷酷拖死狗一样拽过去,神优葵顿时就觉得不妙。他一边检查自己的存档,一边跟在前者身后摸着黑踉踉跄跄的下楼。
视野中重新映入光明的画面时,神优葵在冷白色白炽光映照的地下室里,见到了一个刚才还在念叨的人。
黑麦威士忌,诸星大。那位敢顶着琴酒死亡视线凝视教神优葵架狙的英雄同事。
此时他手里便抱着一杆组装好的狙击枪,旁边的小桌子上有序地放着一些似乎是保养枪支的物品。
见到进来的琴酒与神优葵,黑发绿瞳的男人并不意外,只下巴微抬示意琴酒:“人在那里。”
神优葵这才看到,岁月静好般坐在那里擦拭枪管的黑麦威士忌不远处,还躺着一个紧闭双眼气息微弱的黑衣男人。
有点眼熟,似乎是组织成员。
神优葵打量了一下地上躺着的男人,心中得出结论:八成是个被定义为“叛徒”或“卧底”的人。
之前一直没见到黑麦威士忌,估计就是去抓人了。
琴酒显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个组织成员的存在,但直到黑麦威士忌开口,他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随后放开捏着神优葵的手,径直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地上那男人的死活,确认其身份无误,不是易容顶替的冒牌货。
黑麦威士忌借此空隙,隐晦地看向神情茫然正在揉按自己手腕的神优葵,思考为什么他一个技术人员,会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拿着枪。
难道琴酒想……?
视线交替扫过神优葵手中的枪与躺倒在地的男人,黑麦威士忌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某种令他轻折眉头的可能性。
全然没能领略到同事复杂的目光,神优葵揉着自己手腕上被捏出的指印,心想他这个身体素质还能更废柴一点吗?
照此看来就算他以后有幸洗白成功,如此废柴的身体素质也必然逃不出琴酒的追杀啊。
不过紧接着神优葵又想,只要他的推测无误,洗白成功之日就是他成就到手下线之时。
反正琴酒不可能跳出游戏追杀他,废柴就废柴吧。
另一边,确认完叛徒的身份,琴酒不仅没有宽慰一下这段时间人影都见不到,显然是为了抓捕十分忙碌的黑麦威士忌。
甚至还打断了黑麦威士忌保养爱枪的行为,让他先离远点。
接着,满腹疑问直觉不妙的神优葵,被琴酒拽到了黑麦威士忌腾出的空位上。
琴酒走到神优葵身后,抬起他握枪的手臂对准地上的男人,冰冷的声音中竟然蕴含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开枪。”
神优葵当场就震惊了。
不愧是跨多国犯罪的组织,训练枪法居然直接用活人练手!
震惊之中,神优葵倒没觉得琴酒行为有什么问题……毕竟对方人设如此。
震惊之后,神优葵则在想:这一扳机扣下去,要是子弹射到地板上弹飞可怎么办?这么近的距离打不中目标,子弹弹飞可是很大概率会伤到自己的。
……真要发生了这种事,他还不如回档算了。
然而神优葵的迟疑,却令琴酒以为他怕了,冷哼一声就要强硬地按住他手扣下扳机。
神优葵顿时挣动起来,开枪打人他无所谓,左右一串数据而已。但是琴酒这么做,等下打中算谁的?打不中又算谁的?
此番两人纠缠的情景落在黑麦威士忌眼中,完全可用四个字精简概括——逼良为娼。
神优葵,是黑麦威士忌在组织内所了解到的,唯一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组织成员。
而琴酒现在的所作所为,显然就是要抹掉这个“唯一”的存在。
黑麦威士忌沉默片刻,终是上前一步,压低枪口,冷峻道:
“处理他是我的事,gin,你想破坏我的任务?”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