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大会第三日。
苏云卿这两日除了招待那些修士,闲暇的时间就开始尝试在玉碟中刻画各种未完成的神纹阵法。
等神纹阵法刻画完毕,苏云卿观察着修士们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流失,他就把这些玉碟交给了萧霁。
而萧霁则是在众修士面前把这些神纹阵法发放了出去,并且宣布,若是有人能破解完善出一座阵法,他便赠送出三道剑意真纹。
众修士们不由得沸腾。
因为这两日领教下来,大家已经发现萧霁送出的剑意真纹里都带着萧霁自身的领悟和修为,即便是永远都看不懂,那道剑意真纹也能当做护身法宝了。
若是看懂了,对日后境界提升绝对是一大助力。
但萧霁一般也只会对剑道高手赠送剑意真纹,其他修士就只能望而生叹了。
可现在大家都有了得到剑意真纹的机会,顿时都欣喜若狂。
于是,众修士们都纷纷争着抢着去拿苏云卿刻录的神纹阵法,拿到之后,又开始争分夺秒地拼命尝试破解。
只不过这一次,大家都是分开而坐,不再互相交流。
萧霁和其他坐在高台上的几人见到这一幕,多少神色有些微妙,想要沟通一番,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开始是苏云卿提出这个建议的,说他们虽然厉害,但智慧毕竟是有穷尽的,可众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不如开些奖励让前来参加万法大会的修士们集思广益,一起破解阵法。
大家都觉得苏云卿这个想法很好,却没料到现在提出这个奖励后,修士们反倒是不交流了。
这样,就有违他们的初衷了。
可这时他们也暂时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又没办法再取消奖励,只能沉默着互相思索。
大约半个时辰后,还没想出个眉目的众人正有些焦头烂额,苏云卿忽然提着食盒来了。
他一袭素净白衣,在从远处台阶上静静走来,像一道抹不去的月光,轻盈而落。
见到苏云卿来了,众人不由得都露出几分柔和的神色,整个人也凝神了几分,觉得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萧霁见到苏云卿,眸光动了动,先开口道:“你怎么来了?其他的事都料理好了?”
苏云卿微微笑了笑:“天命阁的弟子们都很厉害,有些事我一教他们就懂了。”
说着,苏云卿就从食盒里拿出了一盘盘糕点,道:“这就是我教他们做的,大家辛苦了一日,先吃点东西吧。”
见到苏云卿拿出来的糕点,众人面面相觑片刻,是万俟嵩先拿了糕点,低声把目前遇到的问题告诉了苏云卿。
苏云卿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后他就看向萧霁,凑到萧霁耳畔,说了两句话。
萧霁一听,恍然大悟,这时倒也顾不上吃东西了,就起身,又宣布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若是修士们同心一起破解补全了阵法,那破解补全阵法的所有修士都可以得到三道一样的剑意真纹。
这个规则一出来,修士们先是犹豫了一下,那些修为较低的修士就迅速开始抱团——毕竟神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深奥,既然自己完全都看不出什么,不如跟其他人一起,说不定破解出来还能分一杯羹。
而修为高的见到这一幕,一开始还在犹豫,到后来也还是没忍住开始抱团。
因为他们也不想自己天赋明明更高,却因为没有抱团而得不到阵纹。
而且他们天赋更强,如果自己破解,说不定只能破解一个阵法,但大家一起说不定能破解很多个呢?
就这样,大家开始齐心协力认真破解起了神纹阵法。
见到这一幕,高台上端坐的众人纷纷都流露出欣慰且赞许的神色。
还是苏云卿的建议妙,既保证了效率,也保证了大家的利益。
这里有几千甚至上万修士,这些人还都是少年天才,他们的智慧加在一起,便几乎无穷无尽,即便上界的神纹再为精妙,若是这么多人一起日夜推算,迟早也能补全。
若是能在主神下界前把这些阵法都补全,主神到时前来,他们就算不赢,也不会输。
想到这一点,几人对视片刻,便也愈发认真地开始破解神纹阵法了。
苏云卿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笑:“大家也不要太辛苦,偶尔累了就吃点糕点吧。”
众人纷纷称谢。
萧霁本来还想也同大家一起破解神纹阵法。
忽然,他就看到苏云卿静静看了他一眼。
萧霁心头一动,不动作了。
苏云卿这时默默走了过来,握住萧霁的手,跟他传音道:“哥哥来了,我要去跟他见一面。”
萧霁心头微微一跳:“来了?”
苏云卿目光微动,又轻声说:“是,哥哥魂灯未灭,我还是得去见一见他。”
萧霁神色稍缓,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苏云卿轻轻一笑:“若有不妥——”
萧霁:“引动道侣契约,我立刻就来。”
苏云卿面上笑意更深了几分:“还是夫君最好了。”
虽然是传音,但毕竟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萧霁神色微有赧然,但很快又淡定下来:“快去吧。”
苏云卿觉察到萧霁的情绪变化,心头一动,忽然就含笑凑过来,轻轻在萧霁侧脸上亲了一下。
柔软甜香的唇,蜻蜓点水,稍纵即逝。
飞快的一下,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但萧霁俊美霜白的面容却在这时陡然微微红了一点。
偏偏这时,苏云卿还要笑着轻声说:“夫君,我走了。”
萧霁:……
半晌,萧霁默默别过眼,语气有些窘迫地淡淡道:“你去就是了。”
苏云卿眉眼微弯,静静看了萧霁一眼,走了。
萧霁脸上火辣辣的,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等他意识到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了什么后,忍不住就朝下方看了一眼。
还好,修士们都在认真破解神纹阵法,并未看他。
萧霁不觉放松了一点,默默收回眼,就打算继续破解阵法。
可偏偏这时,萧霁觉察到什么,不由得又皱眉朝四周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万俟嵩等人正用一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萧霁:……
最终,萧霁只能皱眉沉声道:“诸位别看了,尽快破解补全阵法吧。”
白虎这时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笑嘻嘻地应了。
周围几人也是神色意味深长地收回了眼。
萧霁:……
有点想埋怨苏云卿,却又觉得不该怪苏云卿。
甜蜜的负担啊。
·
此时,不远处一座较为空旷的宫殿内。
跟着带路的弟子,苏云卿静静走入那座宫殿,感受着周围有些冰冷的气息,眉尖不由得轻轻挑了一下。
他的感觉,不是太好。
可苏云岚的魂灯,明明还没灭。
为何会如此?
就在苏云卿思索之际,前方的弟子出声道:“苏公子,您兄长就在前面等您呢。”
苏云卿闻言,心头微微一动,收回眼,朝前方一看。
就看到屏风后立着的那一袭熟悉青衣。
还是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人。
苏云卿心中稍宽,唇边不自觉漾出一点温和笑意。
让弟子离开后,苏云卿就冲着那屏风后的人影轻声道:“哥哥,我来了。”
那一袭青衣听到苏云卿的声音后,转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青衣在走出来的时候,步伐和姿态都是苏云卿异常熟悉的,就连侧脸也还是那个熟悉的,优雅温润的哥哥。
可等到他的正脸转过来,对向苏云卿的那一瞬,苏云卿心尖狠狠一颤,一颗心骤然凝成了冰。
那双眼睛,是一双绝对陌生的眼睛。
但说绝对陌生,却又不太准确。
事实上,这双眼睛苏云卿曾在洛玉京的识海中见过一次。
就那一次,怎么也忘不了了。
冰冷,锐利又明亮,可就是毫无感情的眸子。
偏偏这时,那双眼睛看着苏云卿,微微一笑:“你来了。”
苏云卿伸手轻轻抚上储物戒,悄悄看了一眼储物戒中的魂灯,确认魂灯未灭后,苏云卿眸中冷光稍微淡了几分,就平静道:“是,我来了。”
“苏云岚”眸光微动,唇边忽然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明玉,你认出我了?”
苏云卿:“我不是风明玉。”
“苏云卿”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就好。”
苏云卿微哂,懒得同眼前这个披皮的“哥哥”废话:“主神来此,有何贵干?”
“为何迟迟不出手,是实力不够么?还是在等什么?”
听着苏云卿这些话,“苏云岚”不由得静静看了苏云卿一眼:“明玉变聪明了,知道套我的话了?”
苏云卿神色淡淡,没答话。
“苏云岚”见到苏云卿这副表情,反而又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在想办法补全破解朱襄氏和雷泽氏的那些神纹阵法,没错,那些阵法确实能够对付我。但我不着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云卿没有说话,就这么继续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苏云岚”。
四目相对,静默片刻,“苏云岚”眸中那一抹虚假的温情不自觉就消失了几分,过了好一会,他终于道:“明玉,我知道你对自己有自信,你确实从小就是最有天赋的那个。可惜,萧霁跟你不是一路人。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萧霁也是,那群乌合之众也是。”
“我之所以放任你们,不过是因为我希望你亲眼看看,除了哥哥,没有任何人是真正值得你相信的,其他人,迟早都会背叛你——”
“这幅身体你还是不习惯吧?”苏云卿忽然静静打断了“苏云岚”的话。
“苏云岚”瞳孔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缩。
苏云卿这时淡淡一笑道:“你既然是主神,那想必比谁都了解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可你现在却偏偏话这么多。果然是实力不够,想在我这里虚张声势吧。”
“我们在破解阵法,你也在不断适应这个世界,你是在赌,在我们完成阵法之前,你可以恢复到全盛时期,是不是?”
“苏云岚”眸光微微凝住,过了好一会,他静静笑了。
“明玉真聪明,哥哥的计划都被你猜到了啊。”
“没错,我现在杀不了你们,你们也杀不了我。我知道你有苏云岚的魂灯,他现在还没死,你应该知道。”
苏云卿本来神色还算平静,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就眸光凛冽地静静看了眼前的“苏云岚”一眼。
过了许久,他忽然微微叹了口气。
“苏云岚”见状,不由得有些意外:“怎么,明玉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苏云卿:“我不是不自信。”
“苏云岚”静静看着他。
“我本来是觉得,风明玉应该很傻,可现在想来,他未必是傻。他只是没有某人那么狠罢了。”
“苏云岚”听着苏云卿这话,沉吟片刻,忽然有些感慨地道:“是,明玉的天赋其实不在我之下,只是他太心软,信了恶人,才会让我们兄弟之间越走越远。”
“罪子是恶人么?”苏云卿反问,“当初不是你让风明玉代嫁么?让自己亲弟弟代嫁,你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很恶心吗?”
“不,我替他铺好了所有后路。”
“苏云岚”忽然皱眉沉声道:“杀罪子的毒药,我都给他准备好了,只要他出手,罪子必死。是他自己心软了,他若是不对罪子心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
不过话说到这,“苏云岚”忽然不说了,他微微一笑,就静静看向眼前的苏云卿道:“明玉,不要再套哥哥的话,哥哥不会害你,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当年做错了事,自己也付出了代价。这一次,哥哥会接你回家,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苏云岚”神色微凛,半晌,他漠然道:“明玉,不要胡搅蛮缠,我是一族之长,不可能每日都守着你。”
苏云卿冷笑一声。
“苏云岚”看了苏云卿一眼,神色忽然又柔和几分,道:“哥哥知道你心有怨言,但没关系,等这次过了,你就知道到底是谁对你好了。”
苏云卿:“是吗?”
“苏云岚”:“当然——”
“苏云岚”话音未落,苏云卿忽然出手了,他掌中不知何时翻出了一道萧霁送给他的剑意真纹,迎面就朝“苏云岚”的面门拍去!
一道璀璨的剑光以摧枯拉朽地碾压之势撕开了两人面前的空间,直刺“苏云岚”的眉心——
“苏云岚”闪身飞退,身上灵气震荡,轰隆轰隆一阵巨响,无数屏风和架子被他身上爆发而出的灵气给震得粉碎。
苏云卿面色不变,欺身而上,又是一道剑意真纹拍了出去!
“苏云岚”这次眸光一沉,竟是不闪不避,扬手接下了苏云卿这一道剑意真纹。
将那道剑意真纹在掌心捏碎,“苏云岚”沉声道:“明玉,既然你这么不乖,哥哥只好先带你走了。”
说着,“苏云岚”便瞬息间到了苏云卿面前。
那一刹那,苏云卿感觉到周身的空间仿佛都被一股强大冰冷的气场给压住。
他神色不变,直到“苏云岚”的手轻轻按上了他的肩膀。
苏云卿侧眼静静看向“苏云岚”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在看一样很恶心的事物,忽然,他低声道:“夫君,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人抓走了。”
“苏云岚”脸色不变,扬手便对身后骤然被一道锐利剑气劈开的空间中甩出一道金光,然后他顺势扣住苏云卿的肩头,将人揽在怀里,便转头微笑着看向那空间中现身的萧霁道:“罪子,好不容易再见,我就不同你叙旧了。”
话音刚落,“苏云岚”身周的空间忽然如同旋涡一般扭曲了一下,下一瞬,他竟是就这么带着苏云卿消失在了那时空旋涡里。
萧霁心头一沉,当即便想要撕裂空间追了上去。
可偏偏这时,道侣契约亮了起来。
感受到苏云卿的念头,萧霁迟疑了半晌,最终停了下来,什么都没做。
原来苏云卿是让他带领大家好好破解神纹阵法,不要来找他。
他正好也看看主神到底想做什么。
不怕主神拿他当把柄。
就怕主神不需要任何把柄就对他们出手,到时候才是最绝望的时候。
萧霁明显感觉到苏云卿是隐瞒了什么,而且是隐瞒了他看出来的东西。
可苏云卿不说,萧霁也无法追问。
最终,萧霁悄然离开了宫殿,静静看了一眼此刻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事重重。
·
苏云卿被“苏云岚”掳走了。
而他,是自愿的。
苏云卿抛出的那道剑意真纹就是试探“苏云岚”的修为。
而在“苏云岚”一掌捏碎剑意真纹的那一瞬,苏云卿就意识到,即便现在主神还没有完全融合到这个身体里,他的修为和能量也已经超过了萧霁。
如果他想杀萧霁,易如反掌。
所以,他才让萧霁不要来救他。
可这也让苏云卿愈发不能理解了。
若是如此,“苏云岚”为何还要等?他在等什么?
又为何要抓他?
苏云卿搞不明白,所以他要搞明白。
既然“苏云岚”现在还不想杀他,不如就这么绊住“苏云岚”,不然若是“苏云岚”真的发狂,大杀四方,其他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去。
苏云卿这个念头刚落下,“苏云岚”忽然就静静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明玉,我以为你重来一世已经不再心软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
苏云卿心头一动,默默别过眼:“我对对我好的人都是如此。”
“苏云岚”赞许道:“这样便很好,这样也不枉我辛苦下界来见你一场。”
苏云卿眉头微微皱了皱,没说话。
“苏云岚”神色不变,继续带着苏云卿穿梭空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云卿面前的浓雾终于缓缓散去,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片异常奇异的景象。
仙气缭绕的宫室,绿草繁花,蝴蝶,泉水,还有一座高大的白虎神像伫立在一座巍峨的宫室前。
“苏云岚”轻轻把苏云卿放下在地面,就道:“走吧。去看看。”
苏云卿看了“苏云岚”一眼,没说话,也跟了上去。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风族的模样,苏云卿记忆里隐约还有风明玉的记忆,这些场景,都是分外熟悉的。
难道,主神真的还顾念跟风明玉之间的亲情?
苏云卿神色有些微妙。
这跟他想象中的主神,一点都不一样。
又或者说,当年还有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而这件事对主神的影响至关重要。
苏云卿心中正在猜测当年究竟还有什么他没弄清楚,“苏云岚”忽然扭头,静静看向他:“明玉,哥哥还是换回当年的样子吧。你也变回来。就当是回家了。”
这一刻,苏云卿竟然在“苏云岚”眸中看出了几分期待之色,苏云卿此时目光动了动,沉吟片刻,罕见地道:“好啊。”
“苏云岚”微微一笑,接着他长袖一拂,有光影在二人身上笼罩而下。
片刻之后,苏云卿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纯白的描金礼服,长发披散而下,头顶戴着一圈纯金的发箍。倒是有些像古老祭司装扮。
而再去看对面的“苏云岚”时,苏云卿心头忽然震了震。
是风明玉残存的记忆中难得鲜明的一张脸。
英俊,优雅,玉石一般毫无瑕疵的肌肤,由天工雕琢的五官,黑亮如瀑的长发,整个人如同太阳神一般,散发着耀眼的灼灼光芒。
正是风族当时的少族长,现在的族长,风明熙。
而风明熙在看到苏云卿被那熟悉的装束映衬着的洁白面庞后,不由得微微出神了一瞬,片刻之后,他神色竟是有些恍惚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苏云卿的侧脸。
苏云卿见到风明熙伸出手,心头一沉,不自觉就避开了几分。
风明熙见状,眸光微深,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片刻之后,风明熙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苏云卿没说话。
他隐约对风明熙这些古怪的举动有了几分猜测,但不能断定什么。
因为,那太荒谬了。
·
风明熙将苏云卿带到了一座秋千架前,那秋千架上缠绕满了细细密密的紫藤萝,微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带着无尽的甜美芬芳。
如梦似幻。
风明熙这时仰头伸手抚摸了一下那紫藤萝架,出神了片刻,忽然就轻声说:“明玉,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这座秋千?”
苏云卿走了过来,静静端详了片刻那秋千,奇怪的是,他应该有印象的,但他没有任何印象。
而他也知道风明熙此人心机深,智谋也深,所以不打算骗人,沉默片刻,就如实道:“不记得了。我没有太多风明玉的记忆,主神还是不要带我看这些了吧。”
风明熙在听到苏云卿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竟是不自觉露出一点怅惘的表情,过了很久,他微哂:“你确实该不记得,是我强求了。”
苏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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