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广播后, 戚嘉澍微微一笑,对着喻天洲眨了下眼,轻声问:“你真的只是刺伤了他吗?”
被他那双黑眸注视着, 喻天洲呼吸微滞, 莫名有种连灵魂都被看透了的感觉。他心里有点发慌,下意识想离他远一点,好在极强的表情管理能力让他维持住了镇定, 语气平静笃定:“当然。”
戚嘉澍眉峰轻挑, 随即转过身面向门口, 走了两步又回头,“但愿你真的不是。”
他离开房间, 来到了圆桌会议室。蔚新卓正满脸愁思地咬着笔头,眉毛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怎么了?”他问。
听到他的声音, 蔚新卓抬起头来,先是对他笑了笑, 紧接着眼神又变得稍显防备, 为了掩饰,便又装模作样得地唉声叹气起来。
戚嘉澍唇边笑纹深了些, 动作自然地坐到他身边,开门见山:“是有什么对我不利的线索吗?”
蔚新卓抿了下唇, 犹豫了会儿, 问:“在舞会开始前的一段时间, 你在哪里?”
戚嘉澍神色自若地说:“我不是说过么, 我觉得屋子里太闷了, 就去花园里透了会儿气。”
“你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花园里跑出去?”
“是的。”戚嘉澍点头, “个子挺高, 但是没看到脸。”
蔚新卓皱起眉, 试探地问:“那个人会是凶手吗?”
戚嘉澍摇头:“不知道,只能肯定是男人,但不一定是我们之中的人,万一是x嫌疑人呢。”
一提到x嫌疑人蔚新卓就头疼,这个身份很特殊,自带干扰项,如果推理稍微弱点,就会被带到沟里去。比如在上一期里,x嫌疑人才是真凶,大家差点就投错了。
蔚新卓转了转笔,认真地问:“你觉得凶手是怎么杀死国王的?”
“首先,国王身上没有防御伤,最奇怪的是沙发底下还有止痛药。”戚嘉澍眸子微眯,“这说明一个问题,国王对凶手很信任,并且他知道自己会被刺伤,他是有准备的。”
蔚新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前在骑士的房间里找到了国王写给骑士的密信,里面说贵族们最近有异动,兴许他们是包藏祸心,想要暗杀国王。
可是这说不太通啊,按理说假如知道了有人要暗杀自己,那么应该会想办法避免才对。
蔚新卓冥思苦想,忽然福至心灵:“苦肉计!”
戚嘉澍笑着点了下头,一副欣慰于自家孩子真聪明的模样。
“国王那堆文件里,有关于国家财政的报告,实际上这个国家已经临近破产了,国王早就动起退位摆脱烂摊子的心思了。但他是国王,承诺过要给国家的子民一个交代,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所以他骑虎难下了。”戚嘉澍有条不紊地说。
蔚新卓受到了鼓舞,很快就理清了其中关节,“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干脆自己找人来‘刺杀’自己,嫁祸给贵族,又可以假装伤重死遁,但不小心玩脱了?”
他表情放空,思绪却转得很快,“这样的话,谁最有可能是凶手呢?”
戚嘉澍适时提醒,“要是国王信任的人,而且有时间和机会作案。”
这样就能排除一大片了,首先要国王信任,那么就只剩下王后、王子和骑士。
蔚新卓抓住戚嘉澍的手,“你觉得宴会上的是国王本人吗?”
手背上暖意传来,戚嘉澍低头看了眼他们交叠的手,倒也没挣开,说:“我觉得不是。”
“这是假面舞会,参与者都需要戴面具,而所有人里,只有国王戴了个遮住全脸的面具。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王后了。”戚嘉澍说,随即话音一转:“我其实还有个怀疑。”
蔚新卓眨巴了下眼睛,“什么?”
戚嘉澍左眉轻扬,冷声说:“王后补刀。”
“补刀!”蔚新卓惊讶道。
“对。”戚嘉澍笑了下,“国王设计了个苦肉计,假装被刺伤,然后骑士配合他来抓凶手,再趁机嫁祸给贵族,但是他没想到,王后也想杀他。王后来找国王,却发现他被刺伤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并且国王中了七日香和七日死的双重debuff,没有办法抵抗呼叫,王后就趁机补刀杀了他。”
蔚新卓一副你好厉害的表情看着他,右手握拳往左掌心一撞,激动地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那你觉得是谁刺伤了国王?”他又问。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戚嘉澍勾了下唇,“王子可以排除,国王还想让他的大冤种儿子替他收拾烂摊子呢,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那就只剩下骑士了。”
他继续说:“如果是骑士的话,那就有三种可能。”
蔚新卓瞪大眼睛:“三种!”
戚嘉澍点头,“一是骑士按照和国王的约定,假意刺伤了他,但没想到被王后补刀,这样一来凶手就是王后。二是骑士也将计就计,杀死了国王。”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比了个“三”,“至于第三种嘛,就是骑士刺伤了国王,然后被公爵找来暗杀的真刺客补刀。”
蔚新卓抓住重点:“为什么不是公爵本人?”
戚嘉澍:“你忘了吗?公爵房间里有很多关于连环杀人犯的资料,说明他对连环杀人犯很感兴趣,所以我更倾向他想买凶杀人。而且那个连环杀人犯应该不在我们中间,那就只能是x嫌疑人。”
蔚新卓眉头皱得比一开始还紧了,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他哀嚎着搓了搓脸,怎么一到他当侦探,案子就这么复杂?!
“我刚才诈了下骑士。”戚嘉澍又冷不丁开口。
蔚新卓把手从脸上移开了些,脸颊两边未褪的婴儿肥被挤到了中间,配着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显得他非常可爱。
“怎么诈?”他问。
戚嘉澍:“我说我知道他是凶手。”
蔚新卓倒抽口冷气,颤颤巍巍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你好勇!”接着他又期待地问,“他什么反应?”
戚嘉澍垂眸沉吟了下,说:“看起来正常,但又不太正常,总之有点可疑。”
蔚新卓鼓了下腮帮,随即他凑近了些,注视着戚嘉澍的眼睛,小声问:“那你呢,你是凶手吗?”
戚嘉澍也凑近他,似笑非笑:“我是。”
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光打在戚嘉澍脸上,显得他肤色愈白,连带着瞳色都变浅了些,琉璃般澄澈清明,却又带着丝似有幻无的戏谑,让人难辨真假。
蔚新卓被晃了下眼,心想小七很好看啊,不怪有人嗑他和闻述的cp,抛开性向只看颜值的话,两人真挺配的。
脑中又冒出个莫名其妙的词——男嫂子,他悚然一惊,赶紧打住奔涌的想法,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审问时间已经超了,该找下一个嘉宾谈话了。
他恋恋不舍地跟戚嘉澍道别,真的很想让小七再帮他分析分析,但毕竟还是要守游戏规则的。
“帮我叫下骑士。”
戚嘉澍愉快地答应了,回身的那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嘉宾都谈话完后,第二轮搜证时间也结束了,所有嘉宾都要回到圆桌会议室,进行最后的推理。
大家听到广播后都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行人在走廊上相遇,结伴往会议室走。
可就在此时,有个人影忽然从国王房间拐出来,秦时眼尖最先看到,指着那个方向,喝道:“有人!”
大家反应也都很快,立马追了上去,那人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个房间,被众人堵了个正着。
那人也是一身中世纪打扮,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也是个娱乐圈刚出道不久的小艺人,被众人抓住后,他一脸惊恐地连连摆手:“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
众人一听,互相对了个眼色后,把他带到了会议室。
蔚新卓正等着大家来,眼见一群人中间夹了个陌生面孔,他下意识端详了下,那人个子挺高,身上还有血,于是立刻明白过来:“这是x?”
周蓝雪点头,“他想逃跑,被我们逮住了。”
“我没有杀人!”那人哭丧着脸,“我就是路过!”
蔚新卓挑眉,用笔指了指他身上的血迹,问:“解释一下?”
那人说:“我叫莫多,只是个普通的小偷,本来想过来偷点东西,没想到房间里全是血,我一害怕就摔了下,才不小心沾到了血。”
“他在撒谎。”戚嘉澍冷声说着,走到了莫多面前,一把抓住他手腕,将他的手抬起来给大家看,“你们看,他只有左袖口有血,而且是在手腕内侧。”说完他放开了莫多的手,自己给大家做了个示范:“一般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因为潜意识想要逃离,慌乱间身体会向后倾倒,以至于摔个屁墩儿什么的。”
他假意往后仰了下,“摔倒后继续后退,那么接触地面的位置是手肘、屁股和腿后侧,即便是要沾血,也应该是在这些地方,但是他的血只有左手腕和身体前面有。”
众人对他的分析没有异议,蔚新卓:“那是他杀的人?!”
“不一定。”戚嘉澍轻轻摇头。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他不紧不慢地检查了莫多的右手,了然地挑了下眉,随即将他左手拉起,“虽然不能确定人是他杀的,但墙上的字一定是他写的,他是个左撇子。”
不得不说,节目组不光道具精良,连嘉宾或npc的妆容都做到了完美,小艺人左手心就有故意做上去的茧子,而右手没有。
“我对笔迹稍微有一点点研究。”戚嘉澍手指比了条缝,唇角噙着笑意,“墙上字体的比划走向和正常的不太一样,应该是左手写的,故而我刚才注意观察过,发现大家都是右利手,所以我在想一定还有我们之外的人参与了这起案件。”
众人面色露出些许惊异,似是没想到他居然对笔迹有研究,蔚新卓把张大的嘴慢慢合上,对他做了个瑞思拜的动作。
“这样的话……”戚嘉澍对莫多勾唇一笑,“不介意我搜下身吧?”
他虽然在笑,但眉眼间莫名有种压迫感,让人没法拒绝,小艺人只能点头,一动不敢动地僵着身体任他摆布。
戚嘉澍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截血淋淋的硅胶断指。
道具做得非常逼真,大家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戚嘉澍倒是面色不变地拿起了那截断指,笑眯眯的:“人赃并获。”
小艺人回过神来,该他表演了。
“我没有杀人,我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割掉了他的手指,在墙上写字。”他辩解道。
秦时满脸严肃:“谁指使你的?!”
小艺人缩了缩脖子,眼神下意识往公爵那边瞟。
秦时立马看向公爵,不可置信道:“公爵,难道是你?!”
“这是诬告!”公爵迅速换上副惊怒的神情,就差摸着心口指天发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想伤害陛下!一定是有人想嫁祸我!”
“忠心耿耿?”丁玥冷笑了声,“天天研究怎么送国王上西天,你这表忠心的方式够特别。”
周蓝雪手指绕着鬓边发丝,慢条斯理问:“所以你就是连环杀人犯咯?”
小艺人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一番后,说:“我不是。”
“我是假冒的,我其实只是个小偷。”他说,“我听说有人在用高价悬赏那个杀人犯,原本以为是想抓住他,但没想到竟然是想雇佣他杀人,酬金给的太多了,我就没经受住诱惑……”
x嫌疑人有一定概率是真凶,这代表他们有可能会说谎,需要玩家们自行分辨。但同时,他们也会提供些重要的线索,只要用得好,就会对推理真凶有很大帮助。
周蓝雪收起了脸上的慵懒之态,正色道:“你说你来的时候他刚死,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艺人想了想,说:“大概18:22左右,我记得很清楚,但是……”
他拧起眉,语气有些不确定,“我是从花园潜进来的,透过窗户,我似乎看见房间里有人,但一晃眼又不见了,等我翻窗进来后,人就已经死了。”
蔚新卓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没忍住拍了下桌子:“有人?!什么样的人?”
“个子好像挺高,应该是个男人。”小艺人说着,看向其他的男嘉宾,犹豫着指了指戚嘉澍,“像他。”
蔚新卓被他这一下干懵了,嘴张得老大:“啊?”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看向戚嘉澍,戚嘉澍面不改色地迎着他们的目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嘶……”小艺人皱着眉,手指曲起,转向喻天洲,这次指向了他,“又像是他。”可刚指完喻天洲,他又挠了下头,转到秦时那边,“和他也挺像。”
他这一番操作,好像指认了,又没完全指认。
大家都明白了,这就是个来加大难度的。
周蓝雪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忽然脑中闪过什么,猛地抬头:“我想起一件事!”
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目光又集中到她身上,“国王房间里有个柜子,右边空间比较大的那部分,被分成是一层一层的,用来放文件。而左边是个立柜,虽然比较窄,但应该能藏下个人吧?”
众人一愣,皆是如梦初醒。
周蓝雪懊恼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用水晶球一照不就知道了!”
他们刚才只照了柜子外面,柜门上确实有荧光印记,但那大概率是国王自己弄上去的。但若是柜门内侧也有,就说明有人接触过国王,并且躲在了柜子里。
什么样的人会躲在柜子里呢?凶手?
丁玥:“先不管藏人的问题,18:22前见到国王的,都有哪些人?”
“我。”冯奕最先举手,“但我走了之后,国王还活得好好的,王子可以作证。”
“嗯。”秦时颔首,“但也不排除你杀回马枪。”
“我是18:10左右离开国王房间的,在此期间陛下似乎有点恍惚,不停地揉太阳穴,这是中了七日香的征兆。”秦时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王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知道国王那里有七日香,但陛下有时候会召我进书房商谈事务,我担心自己也中毒,所以准备了带解药的手帕,谈话时假装身体不适用手帕捂鼻,然后今天不小心掉了一块在那里。”
他解释了手帕为什么会在国王房间,又说他知道七日香的事,相当于在为自己辩护——既然知道下毒了,耐心等几天便是,又何必刀捅多此一举。
丁玥这时补充了一句,“按照惯例,舞会开场前骑士应该向国王汇报,所以骑士也来过。”
喻天洲点头,“是。”
他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环视了一圈后,说:“我坦白。”
他把和国王的计划和盘托出,和戚嘉澍分析的相差无几,蔚新卓下意识看向戚嘉澍,心里直呼牛逼。
戚嘉澍是怎么想到的?!
“我只是按计划刺伤了国王,但没有杀他。”
喻天洲说完后,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没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蔚新卓质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喻天洲语气淡淡:“因为我担心人真的是我杀的。”
周蓝雪挑眉,“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别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喻天洲视线瞥向戚嘉澍,“商人今天也没见过国王吗?”
戚嘉澍被cue到了,神色自若地说:“如果宴会上那个人是国王的话,那应该是见过的。但我已经说过,我和女巫合作在画上下毒,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而且,你聊爆了哦。”他笑起来,“你是骑士,最擅长的就是杀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人是不是你杀的呢?除非你本来就带着杀人的心思。”
喻天洲眉心微微蹙了下,但很快便恢复了,他和戚嘉澍对视着,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勾了下唇:“你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犯吧。”
戚嘉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惊讶地扬起眉,“嗯?”
喻天洲逼视着他:“你房间里的那幅画,还有画背后的倒五芒星标志,这些应该不是巧合吧?”
在宗教里,正五芒星常被用于驱邪和封魔,人们认为它可以防止恶魔和邪灵的入侵,在一些神话里,更是用来作为神明的象征。但倒五芒星则相反,倒立的尖角象征着下地狱,就变成了恶魔的象征,而所谓的撒旦教正是用倒五芒星作为标志。
“首先,我是前王室成员,不可能会是什么连环杀人犯。其次,如果我是连环杀人犯,那我又是以什么动机杀掉国王的?”戚嘉澍不退不避地迎视着他,无奈道:“你不能因为一幅画就说我是变态杀人犯啊。”
他说的不无道理,他有王室族徽,表现得完全是一个绅士,要是个四处流窜作案的连环杀人犯,他哪来的时间积累那么多财富?就算他是,那他也没有杀国王的动机,贵族雇佣的此刻已经被抓住了。
喻天洲皱了下眉,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努力地去回想戚嘉澍房间里那幅画,鸟嘴面具、死神、火光、扭曲的人群……有没有可能,那些人不是死于黑死病?
他刚想说什么,周蓝雪又拿出条线索,“骑士房里的血衣,一定是他的,衣领里面绣了他名字的简写,我用水晶球照了下,衣服上面有荧光。”
“我刚才已经承认过,我刺伤了国王。”喻天洲说。
“你不仅刺伤了国王,你还杀了他。”戚嘉澍好整以暇地开口,“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你哥哥为了保护国王而战死,你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为了继承哥哥的遗愿,你发誓也要效忠于国王……”
“但是有天,你发现你哥哥其实是被国王放弃了,忠心保护的人竟然是害死亲人的元凶?于是你黑化了,正好国王向你提出了那个苦肉计,你就打算将计就计,干脆杀了他。”
戚嘉澍语速很快,“你杀完人后迅速换掉了血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回到骑士团里,接下来就像你们计划的那样,替身出场掩盖死亡时间,你带队闯入宴会,告知大家有刺客,仍旧嫁祸给贵族。”
喻天洲平时就是话很少的人,这档节目是他经纪人强烈建议他接的,他刚参加了三期,投票正确率100,但像现在这样的辩论是他的短板,尤其戚嘉澍还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他一时间竟卡壳了,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凶手。
气氛正胶着间,冯奕突然说:“我们今天是不是忘了搜身?”
往常都是侦探主持搜身的,但蔚新卓忘记了,他一提起,大家才想起来。
“那搜身吧。”蔚新卓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下,“女孩子互相搜,其他的随意。”
喻天洲走到了戚嘉澍面前,脸上没有表情:“我搜你。”
戚嘉澍大大方方地张开了手臂,“搜吧。”
喻天洲走近一步,原本心无旁骛地搜着,随即听见戚嘉澍小声地说了句:“你不会趁机占我便宜吧?”
喻天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一如既往地嘴毒:“我疯了?还不如摸我自己。”
他视线落在戚嘉澍的衣领处,戚嘉澍里面穿着带褶皱花边的衬衣,将他修长的脖颈严严实实地遮了一半……
戚嘉澍轻笑,单手关掉麦,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队长喜欢自摸?”
喻天洲眼皮一跳,垂下眸子不再看他,从上到下迅速轻碰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确认无异常后,就退开了。
蔚新卓正好走过来,见他俩间气氛似乎不太对,好奇道:“你们搜到什么了?”
“没有。”喻天洲干巴巴地说。
戚嘉澍无辜地眨了下眼。
“小七,你手上还有个戒指啊。”蔚新卓眼睛一亮,“我看看。”
戚嘉澍眉峰微不可查地一压,旋即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抬起手递给他看,动作神态都很自然。
蔚新卓拉住他的手,第一反应是,手真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他赶紧回神,仔细地看那戒指,忽而眉尖一蹙。
戒指的花纹缝隙里,怎么好像有血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听戚嘉澍说——
“有血是吗?”
蔚新卓傻乎乎地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小七……”
“我刚才拿断指的时候蹭上去的。”戚嘉澍漫不经心道,“节目组道具做的太好了,血还没完全干呢,你拿你也沾血。”
蔚新卓又眨了眨眼,“哦哦。”
搜完身后,大家进行最后的讨论,这次的案情比较复杂,他们足足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认为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骑士和商人。
骑士刺伤国王是既定事实,但他没法证明他没有杀死国王。至于商人,喻天洲的推理不无道理,他到底是前王室成员?还是连环杀人犯?又在搜身阶段被发现了带血的戒指,于是嫌疑瞬间飙升。
到投票的时间了,蔚新卓站在投票机前,手指一会儿落到戚嘉澍头像上,一会儿又转到喻天洲那边,眉头拧成了麻花。
看他久久没法决定,工作人员好笑地问他:“侦探,这么纠结吗?”
蔚新卓急得抓耳挠腮,“这简直跟爸妈离婚了选谁一样难!”
他这句比方,配着他的表情,把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别说,他们三凑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有那么点一家三口的意思,这不得来个cp乱炖?
蔚新卓碎碎念了小半天,尝试说服自己:“骑士有血衣,商人有血戒,骑士动机比较明显,商人如果是无差别攻击的疯批,那杀国王根本不需要理由哇……”
脑海里开始回想今天的任何一个细节,想起戚嘉澍一开始就跟他说,他是凶手。
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可是正常情况下,如果真的是凶手,肯定是想办法隐瞒自己的身份啊!而且当时那种境况,逗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队长是凶手?
可是血衣也太明显了吧,但这会不会又是障眼法,大家都觉得明显,所以反而不会去怀疑他?
他纠结了很久,节目组催了又催,才终于下定决心,指尖落在了戚嘉澍头像上……
轮到戚嘉澍投了,从进门到投完票,全程不到一分钟,目标相当明确。
所有嘉宾投票完毕,按照规则,需要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节目组宣布结果。
戚嘉澍遇到了投票回来的喻天洲,对他笑了笑,问:“投的谁?”
“你。”喻天洲毫不避讳地说。
戚嘉澍露出个堪称惊喜的表情,“巧了,我也投的你。”
蔚新卓也过来了,跟刚考完试的学生对答案一样,“你们投谁?”
“他。”
“他。”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
戚嘉澍睨了眼喻天洲,向蔚新卓一扬下巴,“你呢?”
蔚新卓笑得神神秘秘:“保密。”
即便是侦探,也是有房间的,只不过他房间里不会有案件相关的线索。
大概五分钟后,广播声响起。
“下面公布本案凶手指认结果——”
蔚新卓有些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心脏顿时悬了起来,手心捏了一把汗,千万要投对啊!
“凶手指认——”
广播又顿住了,蔚新卓磨了下后槽牙,要不要这么折腾人!
将近十秒的安静过后,广播里的低沉男音一字一顿:“失、败。”
蔚新卓猛地抬头,就在这时,灯全部熄灭。
蔚新卓吓得差点原地弹起,迅速缩到了沙发后面,视线惊恐地四处逡巡。
接着就听广播里继续说,语音里带着莫名的危机与压迫:“接下来进入大逃杀环节,各位来宾有三分钟的时间进行隐蔽。三分钟过后,逃脱的连环杀人犯将开始搜寻,并进行无差别攻击,被选中攻击的来宾掉落积分,现在开始计时三分钟……”
钢琴声响了起来,就来自他们之前跳舞的大厅,蔚新卓记得那里有架钢琴,也不知这乐声是现场弹奏,还是放的乐曲。
但现在他已没有心思再去思考这些,房间里的应急灯亮了起来,昏暗的光线里,一切都变得诡异又阴森,他耳畔是自己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广播里那句连环杀人犯在脑海里盘旋着。
难道他投错了?
投票的最后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改投了喻天洲……
与此同时,舞会厅那架漂亮的三角钢琴前,一束光打在衣着华贵的年轻男人身上。他正悠然地弹着钢琴曲,跳动的指节宛如飞舞的蝴蝶,一个个优美动人的音符倾泻而出,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围绕在他身边,又散播到更远处。
琴曲来到末尾,琴音戛然而止。
三分钟整。
弹琴的人抬起头,绅士礼帽下露出一双微笑的眼,戚嘉澍姿态优雅地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绅士手杖,慢条斯理地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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