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沢让孔时雨牵线搭桥拿到的精神暗示系咒物加入了带回的伴手礼中,最后让父母吃下。
她已经在赶回大阪的当天晚上就分析试验过了它的特性和安全性。
这个咒物的作用是在它被食用者彻底消化前可以通过含有咒力的言语驱动达成【伪言灵】的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千沢在父母彻底消化完咒物之前,可以向他们下达暗示,他们会自动补全暗示的前因后果。
比如如果她向父母说:“你们会去英国常居。”
他们就会接受暗示并且自身补全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而由于千沢是要同时给两个人下达暗示,为了防止出现之后父母记忆对不上的情况她的暗示下得更详细一些。
“母亲大人决定支持父亲的艺术事业请辞作为父亲展览的经纪人,由于你们决定定居英国,你们相信长岛千沢已经有了独立在日本生活的能力你们将于踏上返程的飞机航线”
如此这般,最终长岛夫妇,一直就有些想定居英国想法的他们,在咒物的作用下终于彻底下定决心,
在这四天里处理完了留日的固定资产房产以及签证等手续,由于孔时雨那边的运作,这些流程都很是顺利。
在机场一直挂心独女的夫妇二人未有所觉地满面笑容地向千沢挥别,
而千沢只是给了父母一个微笑,独自站在机场外一直看着飞机的喷气弧线彻底在天空中消失殆尽,然后面无表情地把怀里的金盏菊花束丢进了垃圾桶。
长岛夫妇给千沢留了笔零花钱,加上她在盘星教赚得的余裕,千沢预备搬到离东京距离适中的埼玉县。
此刻长岛一家的痕迹已经彻底从日本消失,邻里都知道长岛一家和他们那个沉默的女儿都飞往了英国,
这家人在大阪的生活痕迹,连同【长岛千沢】本身的人生都在慢慢地,由无形中的手,像擦过雨天的玻璃一般慢慢被抹消。
由于孔时雨那边的新身份还没彻底洗干净,千沢现在只暂时拿到了一个可用的身份证。
千沢用这个身份证在埼玉县置办了一处房产,在父母走后便乘电车预备到埼玉县安身。
原来的家具都已变卖,千沢租用的是家具齐全的公寓。在网上和中介联系妥当后只需要到现场交保证金等就可以了。
所以她就像和那次出任务时一样只带了个小小的行李箱,穿着件宽大的冲锋衣便坐上了电车。
看起来并不像搬家,反而像旅行或流浪,只是带上个人就可以上路一般。
她戴着兜帽低头手拉着顶上的拉杆,眉眼藏在阴影里,身边只有一个刚到膝盖高的行李箱,那就是她剩下的全部了。
“该死,路程时间更远啊。”
千沢低低叹了句。眉眼间的平静更像是被压抑的闷声滚雷的沉沉阴云。
在本人未察觉中,那些阴沉的情绪正在阴影中酝酿翻滚,只带起让自身独自吞下的灼烫涩意。
车厢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电车发动的声响,震动引起玻璃颤动的声音。进入隧道,黑暗彻底覆盖整个车厢和低垂的视野。
她脑海里就闪过黑发绿眼的父亲端出苹果派时俏皮的眨眼笑,闪过母亲在她在家出门前虽然一脸严厉絮叨着帮她整理衣领的模样,
那栋公寓里被艺术家的父亲特意粉刷彩绘的暖色墙壁,阳光下一整个天台摇曳生风精心种植的花草。
清风,金盏菊,流动的蜂蜜一样的阳光,苹果派温暖的香气。
而这些暖色又迅速被扭曲最终像是混合的颜料一般在脑海中流转,融合成模糊又灰白的模样慢慢褪色。
最终只剩下了干干净净的天空上飞机喷气的弧线,被扔掉的金盏花花束透明的包装纸和腐败的花瓣尖。
千沢一想到未来只觉得像被反转术式压下的疲倦和灼烫的痛感又涌上四肢百骸,喉头像堵着一团滚烫的铁锈味道的腥气。
眼前尽是模糊的黑暗
只有他们——
好像能够明显感觉到什么温暖的东西正在从胸腔中抽走,而且是被自己、自己也不能去戳穿的谎言。过分空落的感觉仿佛胸腔里都能透风而过一般。
只有一个人了…
明明感觉不是多难以接受的现实,果然接受起来还是会难受。
尽管一身轻还是坐了两个半小时电车的千沢,忍耐着尽管用了反转术式仍未消散的晕沉的感觉,一脸烦躁地下车,鼻腔里好像都还笼着车厢里沉闷的混杂着汗水和皮革烧灼的味道,
shit
千沢揉了揉鼻子,压低眉,手揣进兜里,戴着兜帽低头快速朝前面直直走去
她直冲冲穿过人群,被蹭到的路人不耐地发出啧的声音,却收到兜帽阴影下上瞥的一道清冽的眼刀,便又噤声看着那道明显散发着“别惹我”的阴沉气息的家伙直直朝前而去。
千沢到达埼玉县时已经日暮,出了地铁口就是一片辉煌的夕阳涂抹在地平线上。
由于特意选的靠郊外的房源,这边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街边少有的几家小店也都早早打烊。沥青的道路直直延申向地平线的尽头,余晖慢慢浸染在地面上。
盖着兜帽的身影低着头快速往前走着,影子也散发着主人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质
突然——
“喂、”
“你这小鬼”
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擦过,低着头的千沢一个踉跄,兜帽被撞得落下,漫天夕阳洒在飞扬的黑发,还有那双冷冽的绿眼上。
如果是往常千沢一定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只是撞上来的小孩刚好碰到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她眉眼在怒气的顶峰反而显示出一种压抑的平静来,简直像巨轮撞上冰山最后一瞬的短暂平静。
“抱歉、”
小孩下意识道歉的声音响起,接着那个家伙就急匆匆地想继续跑开。
什么啊。
千沢扬眉,微微仰头,阳光照亮的面庞上是一种像伏黑一样的戴着混着些懒散和冷戾的神情。
她迅速伸手抓住了那个小孩的手臂直直一扯,
小孩也一个踉跄下意识后撤步转过身来——抬起头。
千沢冷戾的神色一下僵在了脸上,由于处在情绪交叠的思维空白时期,她没有即时控制表情露出了更加失礼的神情来——
嗯…???
黑发,绿眼,这该死熟悉的眉眼轮廓,这小孩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那个家伙、!
而对面的黑发男孩也一时愣住,
黑发,绿眼,熟悉的懒散中透着不耐和戾气的神情,和一身危险又不友好的气质,这人是谁为什么那么像那个家伙啊、!
一时间惊愕的两人都同样对这相像感受到了一丝糟糕的感觉。
而千沢神情更明显,如果给她一面镜子让她看到她失格的表情管理,她就会发现她现在几乎是漫画里五条悟看到伏黑惠时那失礼表情的复刻版本。
“你是”
先开口的是男孩清澈的声音。
千沢一个醒神,看到这形似的眉眼里那点完全不同与某个欠钱混蛋的清澈明亮的瞳光才勉强从那种糟糕的心情里抽离,整理好自己表情后她迅速反应过来,回想起面前这个小孩的身份。
“怎么回事,有谁在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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