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就是在这儿吗?”
这的确是很崎岖的山路,原本近乎垂直的山体上只有些错落嶙峋的山石,半足都难以踏下,似乎又是被人为用利器凿出了这崖壁上勉强能通人的狭路。
这路上还有不少盘虬的树根与山石,一脚下去就有沙石簌簌地落下山崖。
很危险的山路,
没有办法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出咒灵的夏油杰走的也很艰难,他只能老老实实跟在村民的后面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
或许这些村民确实经常去拜会【山神】,尽管背着铁锄,他们仍然走得很稳畅熟练。
“唔,马上就到了,这里确实很难走吧。”
那个瘦高男人走在最前,回头看着缀在队伍最末的夏油杰,摸了摸嘴角,露出个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
“确实。”夏油杰回以一笑,手上小心地攀着山崖,脚慢慢移动。
“喂,小哥,看到前面那个凹进去的山洞吗?”
在夏油杰前面的是之前嘴快爽朗的大叔,他微微侧身靠着山崖,给夏油杰留出视野望去。
夏油杰闻声凝神往前望去,在两个山脊中央的沟壑处的确有个山洞,黑压压的掩在灌丛中,大概能看出可通人行。
“啊,就是那——”
!!!
在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脚下的山石突然松落,
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一晃,骤然疾风过耳,眼前景色快速变换。
在夏油杰紧缩的瞳孔中映出大叔严肃的脸,因务农而格外有力的手一把钳住他手臂把他斜落的身体稳稳拉了回来。
“小哥,没事吧?”
夏油杰心脏还在剧烈鼓动,他平缓了下心情,
露出个淡淡而真切的笑来。“没事。”
——
千沢站在山顶,她注意着夏油杰的红点,在可控距离的范围内在山顶上检索着。
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始终悬绕在千沢心头。
日已西沉,从四合之山的那道裂口里吹来的风的声因像是野兽压抑的呜咽声,盘旋在山谷中。又带起一片密林的摇晃匍匐。
夜风彻骨,千沢照往常穿着多袋的冲锋衣,只有裸露的手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毛。
散发被高处狂烈的山风吹得四散扬起,视野都不断被飞起的头发遮住。
千沢咬住手腕处的发绳快速地扎了个马尾。
遮挡面部的头发被束起,只有零碎的额发还落在面颊上,那张白皙的脸干干净净的露出,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
“咔嚓——”
?、
诶、
很快的,又极明显的快门声响起。
闪光灯的白光一下晃过千沢的正脸。
什么
千沢心中的不安在突然的快门声刺激得达到顶峰,她忍住全身炸毛得快跳起来的冲动,
在快速往声音处跑去时,夜风鼓起她的衣摆,从袖口领口钻进攀附上温热的肌肤,
千沢心脏一寸寸冷冻,寒意像从心脏渗到四肢百骸。
千沢走近。
灌丛中,有根灌木枝干上绑着很小的黑色东西。
那是个微型摄像机,她很熟悉这个东西。
看来,她刚好在刚才进入了它可以拍摄的范围,
……
不对,
这里应该有不少这个玩意儿。
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做“刚好”的事,这边,可能无论是电子眼还是窃听器应该都不少。
千沢冻的发麻的手把手上的黑色监控器翻转了几遍细细摩挲。
高清像素,远程联网,实时监控。
毁坏没有用,照片已经传走了。
那醒目的闪光灯光和快门的声音几乎是直接附在她耳边宣告:
计划开始了。
什么啊。
这种自大又恶劣的东西。
千沢想笑,但是她脸都被山风吹得发僵,她咬紧冷得发颤的牙,尽量不去想这边其他还可能盯着她的电子眼和窃听器。
思绪像被狂风卷起,她隔着迷蒙的飓风和蒙雾,试图看清棋盘另一边人脸上的神情。
他拿着棋子,是想要下到哪儿?
隔着千年的阅历和筹备,尽管千沢不断让自己冷静,她脑海里还是一直闪过想象中的羂索的脸。
一定是笑着的,眯着眼笑着的,完全看不透的笑。
一定是他,
直接对上了吗?
他有什么筹备?
他本人今天会到场吗?…
危险的警报一直在大脑里尖鸣。千沢感受到之前和五条悟对上濒死的感觉。
好像羂索已经捏紧了她的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喉头干涩,全身都冷得快要脱力。
千沢手全是冷的,有些颤抖,又很快地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她的手指迅速滑动,跟随心意快速翻找出那个网页。
果然,是走的这一步…
诅咒师悬赏网暗色的屏幕落入她绿眼中。
在伏黑甚尔详细的信息和靓照下。
下面那位一直模糊不清的诅咒师身份已经更新。
【姓名:沢城千春】
照片,
下面的照片
五条悟幼稚园一样粗陋的简笔画已经消失。
被另一张高清,刚刚上传的照片替代。
罗网,已经展开。
——
夏油杰跟在村民后来到了那个山洞中。
山洞里并不是夏油杰预想中的长满杂草到处碎石的样子。
相反,它被人铺好了石砖,连洞壁上都砌上了砖,
正由于清楚那条山路有多难走,才知道这样的装潢多费心费力。
整个洞穴里干净整洁,四角点着烛灯,
只是洞里一直有种阴湿的寒气,吹上来时几乎要让人从灵魂开始冷颤。
夏油杰跟着村民越往里走阴冷的感觉越重,沉重的冷气压在人身上。
他能够看到黑暗得几乎凝成实质的糟糕咒力从洞口深处涌出。
烛火摇摇晃晃,昏暗的洞壁上投射下一行人幢幢黑影。
影子在摇晃的烛火中扭曲。
“小哥,是不是有点冷啊。”
前面瘦高个的男人突然回过头笑了笑。
夏油杰还在凝思中,
这咒力很有些古怪,好像不止一处,又时多时少的,就是现在他也不能确定…
“不…、”
他下意识抬起头回复
狂风突然卷过耳侧,慢了一步才提起的警戒心还来不及反应,
剧痛已经砸断了他的话声,
沾满血液的铁锄在空中弧线过后停到一侧。
血液溅在烛芯上,烛火剧烈地晃了晃,
洞壁上的黑影也跟着扭曲晃动。
终于,那个最高挑的黑影,在晃了两晃后骤然跪地。
滚烫的鲜血从额前落下,像溪流一般不断流下。夏油杰有些茫然地下意识伸出手去接住流下的鲜血。
他试图保持清醒,大脑却像是搅拌机一样逐渐混沌,而且麻木。
血不断滴落,流满了整洁的黑砖。
模糊的视野似乎还能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漠然站立的几双脚。
不…、
千……
脱力的手最终没有摸到衣袋就无力垂下。
失去意识的少年并没有看到,在衣袋中那微小的报警器表盘上。
正不断闪烁着红色的【wa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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