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大山,土玉浑境内倒真有黄羊、羚羊等物,但这里没有,除非离此百里外的山林。”辛乐山道。
“我正是从那里过来的,太远了,还有其他法子吗?”
“还有就是修路、修渠了,从这里到土玉浑边境约三十里,每年大雪会封山数月,待雪水融化后,上一年修的路基本也就废掉了,这段时间正是修路的时候,只有路修好了才能通行牛车,土玉浑与蜀地的货物交易大多靠这条路。”辛乐山道。
“修路一天大概能攒多少?”贺齐舟问道。
“一百文到五百文不等吧,看你有多少力气了。每年这两个月都会有牧民过来攒些银子的,当然,犯人都是白干,如果偷懒,连饭都不给吃。”
“修渠呢?”
“那条接引雪水的石渠从山上接到此处,就在路边,有问题就会连带着修”辛乐山道。
“我一个人如果干几个人的活呢?”贺齐舟算了一下,如果一天可以攒到五两,二十天差不多就可以拿到路引了。
“干得多当然拿得也多,但工钱多少由武察司的人说了算,犯人和修路是他们主要的财源。”
“管不管吃住?”
“管!”
“能不能麻烦辛大哥帮忙去说下下?我要修路!”
“没问题!我看你有伤,我可以借你几两银子,在镇上养几天伤,等手脚利索了再去吧。”
“不用!明天就去,拜托了!”
……
也就在贺齐舟雅砻江遇刺的第二天,诚王依照约定的时间,率领大军出击冀北!十万骑兵、三十万步卒、两万辆战车全力进攻!御林军、幽并二州的精锐尽出!复古的战车是专门为北征而设计的,每辆大车配上五名士兵,可以很快地在草原上筑起阵地,防止北周骑兵的冲击。
东周亦在大将林虎率领下,两万铁骑直扑渤海国,希望在南齐的牵制下一举夺回失地。东周铁骑的实力甚至还超过了北周劲旅龙卷风,有了南齐的物资援助,东周已经恢复了大半生机。
诚王的大军节节胜利,在冀北几乎没怎么遇到北周的抵抗,不到半月就赶跑了北周在冀北的驻军,比上一次北征更快地攻到了镇远关下,但同样也在北周苦心经营的堡垒——镇远关下止步。
吸取前两次的教训,齐军只留下两千辆大车,十万步卒,堵住镇远关的南口,而主力大军全数自雁门关北出,准备绕行至镇远关北口,围而歼之。
战法完全是照抄了杨征的建议,不同之处在于当年的先锋是杨征,而如今则是姜珪亲自出征;当年杨征只被允许带五千人,而姜珪是所有的主力!另外就是准备了大量的战车,这也是姜氏敢深入草原的底气所在。
出关十日,并未遇到北周一兵一卒,倒是洗劫了草原上的两个小部落,由于牛拉的大车行进缓慢,离镇远关仍有十天路程。也就是在出关的第十一天,大军遇到了南下的周骑!
八万周骑几乎就是北周可以调动的所有主力了,赫连清风抽调包括冀北在内的所有精锐,先在渤海国击溃两万东周军,再转而南下截住南齐大军的去路。
齐国骑兵根本就不是周骑的对手,虽然五千御林军重骑也加入了战团,但不到半个时辰就损失了两千骑,吓得十万齐骑全都退缩到大车阵内。
铁皮包覆的牛车既防火又防箭,还能运送粮食,围成的车阵的确救了齐国大军,但牛车移动不便,被困的齐军面临两难的抉择:
一是继续西进,粮食应该能够撑上半个多月,但有没有把握在五天之内攻下镇远关进入关内与南口的守军汇合,这是事关生死的关键所在,万一攻不下来,孤悬关外的大军很可能要全军覆没。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原路返回,放弃这场准备得旷日迟久的决战。
最终的结果出奇地一致,虽然有不少低层将领愿意背水一战,但所有高级将领没人愿意拼死一搏,而是决定缓慢地挪动车阵,退回雁门关!
回退途中,周骑试着强攻了几次,因伤亡较大,最终还是选择了袭扰。半个月后,大军抛下约半数的大车,退回??门关。
守在镇远关南口的十万大军得到关外主力失利的消息后,二话没说,放弃所有攻取的土地和那两千辆战车,全数退至燕京以南,近二十年来,那里筑有阻滞周骑的一连串防御阵地。
大战不到一个月便草草结束,东周损失了约一半主力,退回白城;齐国更惨,别说没有收回镇远关,土地也没有多得一寸,损失了一万辆精心打造的战车、两万骑兵、四万步卒;而北周所有的战损不过区区七千骑而已。
齐国也曾派偏师偷袭西京统万城和中京青城,但北周早有防范,那些新征的士兵都加入到城防的军队中,偷袭并未取得任何效果。
连番大战之后,北周也消耗甚巨,国内时有部落叛乱,饥民从盗者众多,因此无力向东周和南齐发动新的进攻。
得知战况的姜琮旧疾复发,病卧数日。对于搜寻刺杀贺齐舟刺客之事也已无暇关心。
……
还早在战事刚刚开启、大军节节胜利之时,一条噩耗传入京城,发配途中的贺齐舟惨遭刺客杀害!传递消息的正是李若谷府上的侍卫。皇帝震怒之下,严令各部缉察!
缉察令发出的第四天,有一个邋遢的道人出现在御书房门口,被徐铉拦处去路。
“我要见皇帝!”道人正是陆宝根,得知贺齐舟平安归国后,一直在北周的陆宝根反而不急于回来了,但一听到其遇刺的噩耗,便飞速返京,怒不可遏的陆宝根径直闯入皇宫。
“大胆,你可知私闯大内禁地是何罪过!来人啊!”徐铉尖声叫道,心底却是恐惧不已,万一老道士痛下杀手,自己可挡不了几招。
“狗东西,滚开!”陆宝根迎前一步,数十名大内侍卫正蜂涌而来。
“让他进来。”御书房传来姜琮苍老的声音。
徐铉如释重负,默默让开去路。
“为何要将他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陆宝根顾不得什么礼仪,还未走进屋内就开口喝问。
“本意只是保他。你也知道的,对他而言,石渠镇是个安全的地方。”姜琮叹道。
“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陆宝根相信皇帝不太会对贺齐舟下手,口气稍稍放缓。
“不知道,只知是御风境!如果御风境想暗杀一个人,无论身在何处,都很难躲过的。”姜琮也没想到刺客会是御风境,上次出现御风境刺客的案子还要追溯到杨征遇刺一案,而且至今未破。
“天下的御风境掰掰手指就能数得过来,真不知道是谁吗?”陆宝根紧盯着姜琮问道。怀疑的对像其实就是姓姜的。
姜琮冷笑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姜宪一直在我身边,姜珪领兵北去了,姜杉没离开过京城;张家和天山派的那两个老头没理由出手,而且据说出手之人最多也就五十上下;金陵李济尘是你信得过之人,我朝剩下的御风也就只剩你我了,你说会是谁下的手?”
“真是北周的人?那也是有内贼通报了消息!看来还是要去一趟大青山。”陆宝根道。
姜琮道:“在他的地盘,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他应该也不会对小辈出手。还是看看有没有人刚刚晋升到御风境吧。”
“我会留意的。也请你好好看紧家门!告辞!”陆宝根大袖一卷,愤然离去。
……
许暮雪一开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朝中的“传言”,想要亲赴雅砻江搜寻,只是没多久那两个刑部解官也回到了京城,证实了此事。
近乎疯颠的许暮雪仍是不信,林川、杨山、刘骏之、张沐风等人也准备同其一起入蜀。直到收到莫兰的来信,众人才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武察司察案时又取得了两岸悬索驿卒的口供,再次证实贺齐舟难以幸免。万念俱灰的许暮雪如痴如傻地在家中奇石上整整枯坐了五天,任谁来劝说就是不听,直到第六天才真正活了过来,吵着要好吃好喝好睡。
许轻寒夫妇总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张铃问小雪为何有此转变,答案唯有二字:报仇!
许轻寒仍旧受到百官的攻诘,因为贺齐舟一事,反而更加坚定了其削藩的信心。特别是北境失利的讯息传来之后,接连又上了几道奏折,痛阵诸王之弊,唯有削藩方可民富国强、方可攘敌境外。
如此一来,要求严惩许轻寒的声音一下子又甚嚣尘上,因为皇帝病倒、兵部张致仁也因前线失利而受到多方攻诘,居然没有几个实权人物愿意保住许轻寒,大军尚未返回,便已被投入诏狱。幸好刘晏、张致仁疏通关系,才得以在诏狱好吃好喝,这也让张铃暂时放弃了劫狱的念头。
……
正在凿碎巨石的贺齐舟并不知道京城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尽快赚到一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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