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柏空将伤口仔细涂抹了一遍后,  终于松开了楚逸尘的脚踝。

    他一抬头,就发现楚逸尘的脸色有些不对,红红的,  跟以前染了风寒发热时似的,所以担心地问道:“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什么。”楚逸尘从那种旖旎的遐思中回过神来,遮掩着答了一句。

    柏空不太放心,  又伸手摸了下楚逸尘的额头,  见温度确实正常才安下心来。

    “真的没事。”虽说知道柏空猜不到他刚刚内心在想什么,  但楚逸尘还是有些心虚,  他转移着话题,  “对了,  那捆仙绳呢?”

    “在这儿。”柏空将那摞被他挂在腰上的绳索拿了出来。

    他带着这绳子走了一路,一直跟个死物似的,  没有任何异动,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危险了,因此楚逸尘把绳子接过去察看时,他也没有阻止。

    楚逸尘先是在屋内端详,片刻后又走到屋外,借着明亮的日光看清,  这绳索上似乎刻着小字,  或者说是符文,  因为博学如楚逸尘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字,  只感觉歪七扭八,  跟符箓上那种难懂的符文类似。

    对于这种玄门术法,楚逸尘是一窍不通的,  他甚至一度不相信世上有妖怪的存在,  自然也不信那些江湖术士真有什么法力,  更加没有研究过。

    所以,他此刻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问柏空吧,柏空也是一脸茫然,他对修行法术的理解其实并不比楚逸尘好多少,因为修行对他太简单,他几乎天生明白怎么去做,所以压根没有去仔细研究过其中的原理。

    而且他年龄其实也不大,虽说他已经是雾隐山无人能敌的妖王,但实际上,柏空从出生至今,满打满算,都还不到一百岁,这在妖怪中已经是一个相当年轻,甚至在某些种族里还是个没成年幼崽的年纪。

    这几十年里,他也几乎没下过山,每天除了按照柏树妖教他的修炼就是在山里疯跑追兔子,人类都没见过几个人,道士更是昨晚才第一次见,因此柏空的阅历很少很少,既不懂符文,也不明白怎么驱动法宝。

    不过,这山里有一个人,或者说有一棵树,见多识广,柏树妖活了一千年,年轻时还用树枝变的分身去山下游历过,所以他对人间的习俗规矩才会那样熟悉。

    对于柏空来说,柏树妖几乎什么都懂,每回他遇到问题都是去找柏树妖解决,虽说柏树妖有时候不会回答他,比如昨天他去问要不要坦白,柏树妖就把他推开让他自己想,但大部分时候,柏树妖都是能够给他解答的,因此此刻也是立刻提议去问柏树妖。

    正好楚逸尘也想再见见柏树妖,之前柏树妖一直在他面前装成柏空的爷爷,这段爷孙关系虽然是假的,但柏树妖确实是一手把柏空带大的,某种意义上他就是柏空的爷爷,是柏空唯一的亲人,知道柏空下山的真相后,楚逸尘有些事,想开诚布公地与对方谈谈。

    楚逸尘同意后,柏空便变成了原形,趴在地上,让楚逸尘坐到他的背上来。

    虽然楚逸尘之前才叮嘱过让他好好养伤,暂时不要变成原形活动,但那点小伤压根用不着休养,以他的恢复能力过两天就能恢复如初了,楚逸尘的伤才是真的严重,柏空之前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肯让楚逸尘自己走了。

    楚逸尘拗不过他,只得坐了上去。

    柏空对于去找柏树妖的路是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都能找到,背着楚逸尘跑了一阵子,就到了地方。

    楚逸尘远远就看到了那株格外粗壮的柏树,但直到来到面前时,才真正体会到这株古树的高耸和雄伟。

    他站在树下,有些忐忑,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坦诚的方式相见,他一边在心里斟酌着如何开口,一边也在寻找柏树妖的脸。

    野兽类型的妖怪很好辨认头脸,但这是一棵树,楚逸尘只看到了皱巴巴的树皮,没看见任何像是头脸的东西,也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是柏树妖的正面哪一面是背面,要是不小心站在人家背面说话,那就不太礼貌了。

    好在他没纠结多久,柏树妖就主动开了口。

    “你来了。”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树皮上的褶皱突然开始变幻,那些褶皱线条聚拢在一起,成了一张脸孔的模样,却不显得诡异,反倒很慈祥。

    这张脸孔也如人形时那样,笑眯眯的,显得很和蔼,这缓解了楚逸尘的紧张,他应了一声。

    “你来这里,柏空应该是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柏树妖说。

    “对。”楚逸尘看了蹲坐在自己旁边的大狗一眼,“下山的始末,他全都告诉我了。”

    “柏空,好久没下雨了,”柏树妖突然说,“我的根系有点缺水,你去打点水给我吧。”

    “嗷呜?”柏空疑惑地叫了一声,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没听过柏树妖说缺水,而且这是冬天啊,冬天树要浇水吗?

    他满脸不解。

    “去吧,水桶在放柴火的那个拐角。”楚逸尘揉了揉柏空的脑袋。

    柏空看他一眼,又看看柏树妖,犹犹豫豫地走了。

    等柏空走远后,柏树妖再次开口:“你不要怪他,那些都是我的主意,我想让他学着做人,学会人类的情爱,所以让他撒了一些谎,他一直不跟你坦白,也不是故意想隐瞒,他主要是担心你接受不了妖怪的存在,会被吓到。”

    楚逸尘心道果然如此,他早就猜柏空一直不肯承认是不是因为他在京城那一夜说怕妖怪的缘故。

    “我不怪他。”楚逸尘笑着回答,亲手将那个装骸骨的盒子烧掉后,他便已经放下了,此刻知道柏空一直瞒着他的原因,答起来便更加坦然了。

    “我感激他,也感激您,您不让他下山的话,我也遇不见他。”楚逸尘真心实意地说,没有遇见柏空,他的人生大抵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更艰险,也更痛苦。

    无论如何,遇见柏空,都是他人生中至为幸运的一件事。

    柏树妖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任何勉强和违心后,又说:“你现在知道所有真相了,下面有何打算?将你留在山里,是我的私心,但你作为人类其实不适合待在这里,山下更热闹,更繁华,也更适合人类生活。”

    这个楚逸尘早已考虑过了,这也是他来找柏树妖想说的,此刻直接答道:“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柏空在山下帮了我许多,我也想帮他,他修行上的瓶颈是因为不懂情爱,我想帮他学会。”

    “你想好了?”柏树妖说,“人类修行难,难在无法参悟万物,柏空的修行也难,想让他真正理解情爱,难度不亚于一个凡人得道成仙,你在这里耗尽一生,很可能最后什么回应都得不到。”

    “我想好了。”楚逸尘没有任何犹豫,在他前半生里,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但在八月十四那一夜后,他便知道爱比恨更重要。

    “哪怕我耗尽一生,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也想一直陪着他,照顾他。”楚逸尘认真地说,郑重得就像许下了什么不可违逆的誓言。

    柏树妖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那小子刚刚回山时,跟我说山下的经过,我听完就想,他这是从头到尾都办错了,从一开始选的人就是错的,可大智若愚,现在来看,他的选择才是对的。”

    楚逸尘有些脸红,心想柏树妖这是作为柏空的家长接纳他了吗?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柏树妖又道,他看着远方那只叼着木桶飞快地往这边跑的大狗,笑着说,“我看得出来,柏空对你是有些特别的,你是不知道他在山里那副恶霸的

    样子,他下山时我还一直担心他会不小心把媳妇弄死,你上回生病,我看他对你那么紧张小心,跟平常判若两人,差点以为他是别的妖怪假扮的。”

    “我知道。”楚逸尘也笑着答,他转过头看着向自己快速跑来的柏空,柏空或许还不明白真正的爱,但却也会因为自己摸了狐狸而吃醋装病,所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说话间,柏空也终于跑到了近前,他一个急刹,快速奔跑中木桶里本就剩的不多的水又溅洒了一些,眼看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柏空并不在意,因为他去打水的路上终于想明白柏树妖根本就不是真的缺水,不过是找个借口把他支走,此刻一回来,便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楚逸尘和柏树妖异口同声地敷衍他。

    柏空看看树又看看人,狗脸上满是狐疑。

    “对了,还有一件事。”楚逸尘拿出专程带过来的捆仙绳,和那口袋被废掉的符箓。

    “昨夜,我们在山里遇见了一个道士,他应该是奔着柏空来的。”楚逸尘将昨夜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柏树妖听完后沉吟片刻,又用树枝接过捆仙绳和符箓端详了一会儿,说:“这道士修为不低,这符箓中灵力雄厚,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还有这捆仙绳,能够吸纳妖气灵力,遇强则强,如此厉害,应该是那道士的本命法宝,他这回损失惨重,恐怕不会善了。”

    这也正是楚逸尘所担心的,忙问:“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没有。”柏树妖叹了口气说,“雾隐山的山雾是层天然的屏障,外人难以找到入口,所以山中这些年也一直很清静,但他既然盯上了这里,总能找到方法进来的,只能多加提防了。”

    “我会小心的。”柏空说,他之前差点着了道士的道,再碰见的话自然会多加小心的,而且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放跑对方。

    可楚逸尘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他问柏树妖:“既然那个道士可以用术法,那我可不可以?”

    昨夜交手后,他深知凡人和修行之人的差距,对方随便念一句口诀,甩一张符箓,就能让他动弹不得,若那道士再来,他不想只能被柏空保护着,他也想保护柏空。

    “可以是可以。”柏树妖说,“人类修行起来比妖怪快,但起码也要十几年才能修出一些成果,短时间内你根本无法在丹田中积累出足够的可以绘制符箓的灵力。”

    十几年……那自然是什么都赶不上了。楚逸尘正有些失落,就听柏树妖话锋一转,说:“不过,其实也有条捷径。”

    “是什么?”楚逸尘忙问。

    “当然是双修了。”柏树妖老神在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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