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瑜最后还是直接跟于悠回了农家乐。
他已经连续三十多小时没合眼了,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我爸妈这会儿已经睡了,我直接领你去客房那边。”
农家乐里静悄悄的,只有池塘两侧的夜灯开着, 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小院更加幽静。
到了客房小院, 灯光变得明亮了些。
帝王程晋此时正坐在院中,翻看傍晚从于振峰那借来的报纸。
见于悠领着一位年轻人进来, 他抬起头, 向于悠投去询问的目光。
于悠生怕他问出一句“这是哪个位面来的客人”, 急忙赶在他开口前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程之瑜,今晚也住在这里。”
接着也向程之瑜介绍了程晋, 用的就是于振峰杜撰出来的那套说辞,“这是程教授,农家乐的客人,这几天都住在这里。”
“你好。”程晋向程之瑜点了点头。
程之瑜也客气地说了一声,“程教授, 今晚打扰了。”
没在院里过多停留, 于悠引着程之瑜进了右手边那间现代风客房, 顺手将里面的“安神香熏”等一应减压道具统统开启。
随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衣、浴巾和洗漱用品。
“小院后门出去就是温泉, 你泡一会儿就直接睡吧, 今晚好好休息, 明早见。”
于悠离开后, 程之瑜坐在床边片刻,忽然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好像放松了少许。
他在房间内环顾一周。
难道是薰衣草精油的功效?
趁着思维没那么僵化,他忍不住又想起工作上的事, 越想越觉得头疼。
想到于悠推荐了好几次的温泉,他起身换上浴袍,往小院后门走去。
穿过后门,便是一片青翠的竹林。
沿着竹林间蜿蜒的石子路走过去,就能看到那隐藏在竹子背后的温泉泡池。
比不得那些高档温泉会所布置得华丽精致,却颇具田园雅趣。
置身这样的环境,再有池中热气蒸腾,很难不令人放松。
泡了约一刻钟,程之瑜便感到困意上涌。
回到客房刚躺下,眼皮就开始发沉。
睡着之前他心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温泉果然管用。
…
第一天一早,天刚亮,程之瑜就睡醒了。
从床上坐起身,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想起自己昨晚没回公寓,而是住在农家乐客房。
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才刚六点多。
他记得最晚泡完温泉回来,已经半夜一点多了,满打满算他才睡了五个小时。
他习惯熬夜,平日睡眠状态一直不太好,时常睡睡醒醒。
昨天这一觉时间不算长,但他却觉得神清气爽,比以往睡上八九个小时都要精神。
也不知究竟是睡前泡温泉的作用,还是因为这间客房格外舒适。
说起来,这还是他近几个月来,头一回这么早起。
推门走出客房,清晨六点,就连空气仿佛都比平时更加清新。
程之瑜深吸一口气,舒展双臂,抻了个懒腰。
手刚抬到一半,忽然发现对面的房门也敞开着,昨日在院里见过的那位“程教授”,此时正站在客房小院门口,扎着马步,打着一套像是太极拳一样的拳法。
“您起的真早。”程之瑜记得昨晚程教授在院里看报看到了很晚,没想到那么晚睡,还能这么早起来锻炼身体。
程晋听到声音,练拳的动作没有停下,侧头对程之瑜说:“习惯了,我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床,生物钟已经固定了。”
要是于悠在这,心里定要感慨,这是位与时俱进的帝王,连生物钟这词儿都知道。
程之瑜倒是不知道眼前的儒雅中年并非现代人。
他看了眼时间,实在太早了,这个点过去连写字楼大门都没有开,索性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开始浏览文件。
没过一会儿,程晋练完拳,也坐了过来,继续翻看昨夜没看完的报纸。
程之瑜正在看的,是昨天整理出来的,杜乐鑫离职前负责的工作内容。这些工作记录原本在公司电脑里都有备份,但杜乐鑫在离职前特意将备份删除得一干一净,程之瑜昨天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一部分数据恢复。
没看几分钟,程之瑜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境外号码。
看了一眼这串数字,程之瑜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没有去接这个电话,也没有挂断,只把手机铃声和震动关闭,任凭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继续亮着,直到自动结束。
谁知仅隔了半分钟,屏幕再度亮起。
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程之瑜皱着眉接通电话,语气疏离冷淡,“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接着响起一道同样疏离的女声。
“本来这个电话我是不想打的,但程纪平都找到我这来了,我就给他这个面子,帮着劝劝你……”
话没说完,就被程之瑜打断,“不用劝,我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对面倒也不在意他这种态度,只自顾地继续往下说:“我觉得程纪平说的也有道理,你一个人在京市创业,被人欺负了也正常。我看你就听程纪平的话,会安市去。他这个人做老公、做父亲是差劲了点,但能力还是有的,有他在安市护着你,你想创业做什么不成?”
“在哪工作,做什么,那是我自己的事。”
程之瑜的语气越发冷硬,“还有,我爸他做父亲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至少他这个爸当的,比你这个妈称职多了。你说对吗?”
“好了,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这句,程之瑜便一把挂断电话。
因为这通电话,他的脸色比刚才看工作文件时更难看了。
强迫自己又看了几行内容,他眯起眼,有些痛苦地用指腹按了按太阳穴。
放下手,再睁开眼,恰好对上程晋投来的关切视线。
“抱歉,程教授,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程之瑜略带歉意道。
“那没什么。”程晋摇头。
“不过你似乎遇到了些事情,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讲讲,没准我能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按说程之瑜不是情绪外放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对陌生人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在程教授的引导下,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将最近遇到的难事全都说了。
程晋耐心听着。
听完程之瑜描述父亲给他的事业规划后,程晋忍不住摇头,“你不适合像你父亲一样走仕途。”
作为一国之君,程晋自认这点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不说别的,就说程之瑜这性子,要是放到他们大雍朝官场里,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被人算计似的。
现代社会虽说轻易不涉及生死,但想走这条路,没点心计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程晋诚挚地建议道:“你现在做的事业就不错,既是你兴趣所在,又是你擅长,能够发挥你创造力,施展你抱负的。”
“好好干,度过眼下这个难关,你会成功的,到时你父亲也会理解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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