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行驶在街道宽阔的马路上。
方子在前面驾驶,车子里安静至极,连交通广播都没有开。
应樱紧紧贴着车门坐,和计戍寻隔着“十万八千里”。
对方不说话,车子里的气氛又这么严肃安静。
这让应樱更加紧张了。
他应该不只是为了帮她脱身,送她回计家这么简单吧。
方子又开出去一个路口,然后把车停在路边。
应樱见车停下了,有些疑惑地往前看。
方子对后面的计戍寻说:“哥,我去那便利店捎点东西回去,您稍等我一会儿。”
计戍寻微微颔首,示意允许。
方子下车以后,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应樱从原本的紧张直接进化成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身边坐着的人传来声音。
“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应樱稍抬眼,盯着眼前皮质的黑色车座椅背,并不敢看他。
“说…什么。”
计戍寻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偏眼看过去,语调慢悠悠的:“说说,计哲都答应你什么条件了。”
“或者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你这么为他卖命。”
应樱愣住。
他怎么知道是计哲做的。
计戍寻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挑着尾音故意问:“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计哲的人,是吗?”
她听到,马上扭头对着他的视线极力否认:“我不是!”
说完,应樱又陷入纠结当中。
他看出这小丫头的犹豫,轻叹了口气,告诉她:“如果你只是担心你母亲,我已经把她送到了爷爷身边,没人敢动她。”
应樱圆溜溜的眼眸透出些光来。
“你并不傻,如果你现在不做出选择,那就是泡在温水里的青蛙。”
“等你母亲回来,计哲再随便找个由头辞退她。”计戍寻轻笑出一声,眉眼深处却并未有笑意:“他可有的是办法。”
应樱垂首。
是的,计哲只要不想让她们母女再存在于计家,他有的是办法整顿她。
她怎么敌得过计哲的手段和城府。
今天张弘刚都敢在大马路上明着追赶她。
如果妈妈真的离开安保系统那么严丝合缝的计家,那以后的日子……
计戍寻是不是坏人她不确定。
但是计哲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计戍寻把方才放在一边手盒里的她掉落的另一只耳机拿起来,递给坐在左侧的她。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那小心翼翼,对自己防备的神色。
计戍寻的嗓音低沉薄凉,非常确切地告诉她:“应樱,如今在计家,只有我能护着你。”
应樱看过去。
看着那捏着她的耳机的大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手背凸起着青筋。
她抬起自己的手,接过耳机的时候,指尖不小心与他的手相触。
温热传递,她指腹有些发麻。
她落下决定。
不仅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的安全,更是为了出那口被计哲操控利用的气。
想报复计哲,只有借助他的力量。
应樱拿回自己的耳机,放回耳机盒里,说:“计哲想借你的手赶我和妈妈出去,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在一旁听着。
她抿了抿唇瓣,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我看到计哲和青竹偷情。”
悄然间,计戍寻忽然挑了挑眉。
他勾了勾唇,问:“留证据了么,照片?视频?”
应樱耳尖刷地热了,她瞪过去,眉眼之间染上些自己未察觉的嗔意:“拍视频!你!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拍…”
当时看到那样的场景,她脑子一片空白了,怎么还有心思拍人家做那事的……
计戍寻搭在腿上的手指悠哉般地点了点。
他唇角的笑意更甚,似乎压根没把青竹计哲偷情的事当成是什么很严肃的,反倒有闲心逗她:“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拍点东西留着,这事儿的主动方就是你。”
“计哲不仅不能动你母亲,反倒还得跟你协商。”
“你没有证据,未来打算鱼死网破,把他们那破事喊出去的时候。”计戍寻小幅度摇摇头,“没有人会信你。”
耳尖的热度缓缓降下来,应樱听到,思索了下觉得有理。
“但是就算我拍了,计哲不会想办法把我手机里的东西搞掉什么的吗……”
“他没那么神通广大,不一定的事儿。”
计戍寻瞥了一眼窗外提着袋子走近的方子,又说了一句:“过去的事再分析也没用了。”
“不用怕他们。”
应樱望他。
计戍寻的目光从窗外移回来,与她对视。
他的眼型间于凤眸和桃花眼之中,格外的精致好看,薄凉的眼神里时常含着漫不经心。
应樱总看不透他。
因为这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明明是寡淡的,可眼尾上挑的瞬间又漫出几分深邃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听见他说。
“因为现在有我给你撑腰,知道了么。”
回到计家。
应樱在停车场和方子计戍寻告别,独自走向柳苑的方向。
她从后门走进去,没有先回房间而是想去厨房拿瓶水。
应樱走过长廊的时候,瞥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青竹。
电视里放着戏曲频道,吴侬软语,咿咿呀呀的戏声从电视里传出。
青竹是江南人,平时很喜欢这些。
应樱无视她,往前走。
却没想到,青竹叫住了她。
“应樱。”
应樱回头,表情淡漠地看着她。
青竹定是知道计哲在计戍寻那吃了瘪。
而她和母亲又是被计戍寻保下来的。
青竹放下茶杯,指着眼前盘子里的新鲜枇杷,轻描淡写地吩咐着:“帮我把枇杷剥了。”
上好的枇杷刚采下来这会儿外皮又薄又紧,剥皮用的时间比吃它的时间要多上好几倍。
应樱很想和青竹撕破脸皮,甩她冷脸,把那盘枇杷直接扣在她那不知廉耻的脸上。
但是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现在还不行。
可她也不是那种随便就任人摆布的软包子。
应樱盯着那盘枇杷,忽然假笑着对她点点头。
然后应樱转头,对着正在厨房做活的保姆阿姨喊:“阿姨!青竹夫人想让您剥一下枇杷。”
保姆阿姨听到马上出来,“来了来了,哎呀夫人,刚刚就说帮您剥好再端过来嘛。”
青竹没想到她敢这么明面上不听她吩咐,脸色变了变。
她那表面假惺惺的淡然悠哉裂开一道缝隙,蕴意露了出来。
应樱始终挂着很刻意的假笑,笑着对她颔首,转身去向厨房。
背对着青竹的瞬间,应樱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柳苑的工作人员,一分钱拿不到,凭什么给你剥枇杷。
应樱心想着。
她们母女当初刚来计家,计爷爷本来是想让她们住在椿院的,是青竹当时毛遂自荐要把她们接来柳苑好生照顾。
有计爷爷这一层关系,她如今在这儿住着,虽然跟青竹的关系已经破裂,但是青竹依旧无法将她怎么样。
应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靠在厨台边小口抿着。
盯着厨台上各种食材,她举着矿泉水瓶的手忽然一顿。
一个疑惑冒上心头。
伺候计爷爷的工作人员那么多,为什么就她们母女被接到计家照顾着,给她们这么好的待遇呢。
其他人明明都是住员工宿舍……
虽然她们在柳苑的单间配置也很简单,但怎么说都是住在别墅里了,水电全免,冬暖夏凉的。
难道…因为她们母女比较惨?
唇瓣被水滋润着,应樱扇动着浓密的羽睫,百思不得解。
或许…是妈妈和计爷爷还有别的什么交情?
想也想不通,应樱拧上瓶盖,转身离开厨房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四月一开始,应樱周围发生的事情就没几件是好的,又是被胁迫,又是被恐吓。
直到这一周,她的水逆才有结束的迹象。
应樱作为烘焙up主的直播非常顺利。
一开始她还担心没有人看,但是随着自己投放的短视频得到很多关注以后,她的直播人气也就越来越高。
深夜食堂的板块要比周六日的教学直播人气旺盛。
应樱发现,即便他们吃不到镜头这边自己做的甜点,但是他们看着安静又治愈的直播,发着弹幕互动,却也得到了另一种陪伴。
再坚持播一阵子,估计就会有收入了。
应樱看着各种视频和直播的数据,心情大好。
……
就这样过去一周。
应樱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路过藏风园,正好看见藏风园的入口被告示牌挡住,上面写着【维修勿入】。
就是随意的一眼,应樱转头继续往柳苑走去,在微信上问小枝。
【sakura:小枝,藏风园封了?】
那边很快回复。
【枝枝:对啊说是假山石有点问题,怕出安全事故,我们最近都在椿院帮忙,害,老爷不在其实也没啥活可干啦,每天摸鱼。】
【枝枝:诶,你今天直播吗?不直播我晚上找你聊天去?】
应樱看着小枝回复的消息,陷入沉思,随后回复她。
【sakura:要播的,明天再约吧。】
应樱回完消息忽然停住脚步。
临近傍晚,开始起风了。
清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脸颊有些痒痒的。
应樱望向藏风园,眼神愈深。
……
晚上,她在正常的时间点去到厨房。
摄像头架在厨台前,她照例坐着烘焙小品,应樱一边做,一边用轻柔的嗓音介绍着:“今天晚上要和大家吃的是香草柠檬玛德琳。”
“玛德琳这种小蛋糕非常好做,而且材料简单,如果大家想学的话我可以单出一期视频,或者在周末的教学直播里带大家做一次。”
“今天的材料有香草精,柠檬皮屑,黄油,鸡蛋,牛奶,泡打粉,面粉……”
应樱低着头,正在做面糊,说完这段她忽然抬头,眼神变了。
因为刚刚在门口一闪而过的那抹身影,刚好被她桌子上摆着的镜面物件尽收眼底。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了乳胶手套,看了一眼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摄像头虽然连着,但是指示灯一个都没有亮。
应樱悄然弯起了嘴唇。
看来自己这假直播,是骗过她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沙沙作响的树叶证明着风的经过。
花香味从各个方向乘风飘过来,描绘勾勒着少女乘风小跑的身姿。
应樱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声弱小点。
她未曾想过,之前次次为了抓逃出去玩的小猫蛋挞,跟着它又钻草丛,摸爬滚打的经历竟然在后面会派上用场。
在藏风园的西侧,在监控死角,有一个树丛底下有一个能钻过人的小洞。
她从这个小洞爬进去,这样藏风园四个出口,哪个地方的监控都拍不到她来的身影。
应樱露出来的双胳膊摁在土地上,身上的衣服被土弄脏,她一点点往里面爬去。
尽管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但是她还是要来。
应樱见过上次那两人做那事难舍难分,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的架势。
可见青竹和计哲都是重欲的人,这么长时间没有凑在一起做,根本就忍不住。
而青竹和计哲没办法出去开房,因为这阵子计戍寻派人一直盯着他们,他们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在柳苑,他们已经被她发现了一次。
不能出去,也不能在计家的任何建筑里。
计哲还是有各种癖好的人。
所以当应樱看到因为“山石修缮”而突然封掉的藏风园,她就有一种直觉。
想着这些,应樱钻在树丛里往从藏风园里爬着,坚定的眼神在暗处发亮。
应樱看见月光,往前爬了两步,摸到鹅卵石的小路。
爬进藏风园了。
她从灌木草丛里探出头左右观察,这两人没在这儿。
应该是在假山石那边。
应樱拍了拍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猫着腰,小步往假山石跑去。
还没完全走到假山石的地方,应樱就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应樱听到那样的声音,稍稍皱了皱眉。
……简直比在柳苑那次还要放/荡。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回想起上次在车上,和计戍寻最后的对话。
【我和方子无论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监控下,所以。】
【应樱,利用好你微乎其微的存在感。】
【想办法,拿到证据。】
应樱一点点凑近声音的源头,她找到一块最合适,他们视觉死角的地方,背靠着假山石。
计哲yin/秽/不堪的话和青竹的浪/叫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应樱忍下不适感,转身,打开自己早就调试好的手机,对着那两个以奇怪姿势交在一起的人开始录制。
因为藏风园这一块地方承接月光的能力很强,所以就算没有路灯,她的手机经过放大也能把他们拍的一清二楚。
镜头下青竹刺激到痛苦的表情,以及计哲爽快的表情,清晰无比。
想到月光。
应樱不禁想到之前在这里和计戍寻碰到的那几次。
真是脏了藏风园这么温柔美丽的地方。
就在她出神的这一瞬间,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
应樱的呼吸瞬间凝固,倏地转身。
下意识的尖叫声发出之前,她的嘴巴被人捂住。
后背顶在了假山石上,应樱那双清澈的杏核眼此刻瞪得又圆又大。
眼前,与自己咫尺之近的计戍寻的眉眼在夜中更显浓黑。
他的手捂在自己的嘴上,应樱用自己的嘴唇,感受着他右手手掌中成年累积的茧子。
计戍寻一手捂着她的嘴,眼睛看向远处还在畅快的二人,他的呼吸非常轻,带着她躲避的动作也非常老练。
不知为何,应樱此刻似乎能看到他在部队执行任务时躲在暗处,眼神如鹰隼,观察着敌方的模样。
过了几秒,确定对方两人没有察觉到这边细微的动静以后,计戍寻缓缓将目光放松,移到她的脸上。
夜色浓郁。
两人的眼神随着呼吸,在这顷刻之间缠在一起。
应樱透着惊愕的神色和计戍寻那揶揄含笑的眼神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在这极其…特殊的情境之下。
计戍寻抬起左手,帮她把手里的手机翻了个面,让她反着握手机,露出一个边让手机摄像头继续对准那边。
他凝视着有些慌乱,脸颊绯红的小姑娘,勾着唇,左手食指在唇前比了比。
“嘘。”气音性感。
然后,罩在应樱嘴唇前的手缓缓松开。
她大气不敢出。
笼罩在自己咫尺之前的男人,身后不远处还在延绵不断的暧/昧声音。
这些缠绕在一起,几乎快把应樱的大脑烧得一片空白。
除了躲被窝那次,她和计戍寻的距离再没这么近过,计戍寻的右臂撑在她的头顶,他那股强势冷冽的气势压在她的身上。
应樱感觉自己稍微一动,鼻尖就会蹭到他胸口的衣服。
扑通扑通,她心脏都在抖
她像鸵鸟一样埋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头,祈祷着这两人快快结束。
那不堪入耳的声音,面前男人无法忽视的清冽气息,编织着,蔓延着。
空气缱绻又烧人。
他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喷在她的面颊,耳尖处。
应樱害臊地合上眼,眼角都在发着滚烫。
要死了。
度秒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
应樱耳畔忽然听到他自喉口溢出的一声短笑。
她愣了愣,稍稍抬头,动作还没完成一半。
对方忽然压下身子。
应樱瞬间僵住了。
计戍寻一手帮她扶稳举手机的小手,忍着笑的神情格外生动。
他靠在她耳畔提醒,嗓音沙哑又低沉,含着笑意。
气音,撩人蛊惑。
“手抖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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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苏航校草骆杭,入学一年就成了学校行走的招生简章。
当时穿着整齐制服的飞行专业帅哥在台下彩排。
他一身随意冲锋衣,倚靠在主席台,眉眼疏懒勾着笑与人交谈的模样却夺走了众人目光。
天之骄子,生而傲慢。
而这样与云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有一天却出现在她家门口。
出于礼貌,骆杭微微俯身向她伸手,还是笑得那么懒:“你好,骆杭,你哥同学。”
云迹双眸懵懂,半晌,忽然往后退了三步。
声音十足颤抖:“你…离我远点。”
骆杭轻挑眉梢,手腾在半空。
继兄走过来护着云迹,笑他:“骆杭,你丫也有在女生身上吃瘪的一天。”
“告诉你,别打我妹主意啊。”
一场事故,夺走了云迹大部分的记忆。
生活被各种谜题包围,例如不懂为什么在航天大学学英语,不懂为什么身上留着各种伤痕。
在街角书店,她在秘密交换处用自己的东西换走了陌生人的日记本。
她追随着这个叫“tank”的胖女孩留下的诗和照片,一点点揭开,阅读了她对骆杭的苦恋。
日记到后面,女孩的暗恋越来越苦,她也就越来越讨厌骆杭。
后来,在高中同学聚会上。
她被人惊愕地指着喊:“你是那个爱拍照的坦克!”
云迹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她温热模糊的视线骤然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
骆杭面色不虞,略带阴鸷地扫了他们一圈,众人惊愕地噤声。
他将她拽进无人包间,昏暗中他眉目隐忍着无奈。
骆杭的声音极低:“云迹,这么久了,真不能给个机会?”
“多少赏句话吧?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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