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云此时带着常雪走过来找到了休息室里坐在化妆镜前,跷着二郎腿一脸悠哉的裴冉。
小云嘴角抽动,您还真让我一通好找,我快热死了,您在这儿吹空调?!
裴冉握着手机正在接听电话,手里挑拣着李导送过来的一盆草莓。
“人看到了没,监控里的。”
“嗯,我大概知道是谁。”裴冉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表情挺轻松的。
“就是之前工厂的那个,这可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行为啊。”裴冉扶额:“算了,送警察处理吧,我懒得理了。”
裴冉眼睛转了转,化妆镜前映照着她的侧影忽暗忽明:“等等。”
“你之前是不是说他打算卷款跑路的?”
薛言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裴冉还在等他说话,忙回了句是的。
“嘿嘿,我突然有了一个更有趣的方法。你就这么去办吧。”裴冉对着电话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眼神狡黠。
薛言一阵冷汗,感觉这位老总有点吓人呢,希望这位张老板自求多福了,呵呵。
裴冉挂断电话,一抬头才看到门口站在小云和常老师。
裴冉连忙站起来,规整规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常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又看了看小云,见小云热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模样,裴冉有点惊奇:“让你买个饮料怎么买成这副模样?”
小云看着裴冉想说的话又给憋了回来,暗自嘀咕,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
常雪对着裴冉,笑眯眯的:“我有个学生要我过来探他的班,我就过来看一眼,然后就碰到你的这位小助手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说找不到你人。还问我《末路》的片场在哪,这不,我就带着她过来了。”
裴冉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刚被剧组拉去当群演了。”
小云有点惊奇:“诶?群演?你也会演戏?”
小云自知失言,忙闭嘴。裴冉挑眉:“什么不会演戏,李导刚还夸奖我说我演的好!”
小云嘀咕,那是看在钱的份上吧。
裴冉笑着对常雪:“常老师,刚好赶巧,一起去吃个饭,顺便跟你谈谈事。”裴冉又转过去跟小云说:“你待会儿跟李导说一声。”
小云哦了一声,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李导了。
几人走进一家略带着些乡土农家风格的餐厅,门口的隔断帘上摆着几颗木头做的大算盘珠子做装饰,看起来颇有些年代感。
裴冉把菜单递给常雪,常雪也没拒绝,勾选了一些大多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什么菠菜豆腐汤,什么豌豆鱼片之类的。小云也迎合了老人的胃口,帮着加了两个清淡的。
常雪扳了扳食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笑道:“我在业内听说你不错,不少人都夸你是个潜力股。”
“大家对你赞不绝口的,我瞧着你这孩子心性是不错,不骄不躁,想来未来定是不错的。”
裴冉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心里有点惊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业内还有点口碑了?
裴冉憨憨一笑:“那是大家看得起我。”
“年轻一代像你这么不浮躁的年轻人也不多,好好干,年轻人嘛,辛苦点没事!有句老话叫吃亏是福!”
裴冉不知回答什么,只跟着笑了笑。
远处的后厨服务人员走动繁忙,看起来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等菜的间隙,常雪看着邻桌不断盛上来的丰富佳肴,笑道:“我们那会儿很穷,你们小年轻现在生活好了不知道疾苦,那可都是老一辈辛辛苦苦换来的嘞。”常雪好似陷入回忆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往事。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不爱听我们说这些,我家孙女孙媳妇的,一听我说起这话头就立马走开了,唉。”
裴冉内心苦恼,那您老就不要说呀,这老人一打开话匣子,可就没完没了了。
说着,常雪叹了口气:“我那会儿吃不起饭,当时地里的玉米都还没长熟,我们就挖出来用刀刮了刮,也就只煮了一锅玉米糊糊,还得分着家里好几个人吃,当季长什么吃什么,没什么就吃上山背下来的那些观音土吃,老人还骗小孩子说这是菩萨米好着呢,可哪里好了,也就是些白泥巴,唉,苦得勒。”
裴冉觉得啰嗦,没怎么仔细听。
“那时真是饿死了好多人呢,我们当时连萝卜杆子都吃不起,这放到现在那可是连猪的都不吃的东西。”
“我小的时候没有衣服穿,好大了都经常光溜溜的,要不就是拿大人的衣服穿,还得拿根稻草捆在身上才能走得了路。有一次,母亲就去河里找那些刚淹死的小孩子,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那衣服那味道,啧啧。母亲就把它们拿回来洗干净了,又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天才敢拿给我们穿。”
“也就到那时,我们才有了一件像样的小孩子衣服。鞋子也是没有的,都是从树上拣下来的棕榈叶子给裹在脚上的。”
这不是中国版卖火柴的小女孩吗?裴冉听了这番话,内心才有两分撼动。
“后来我就被安进了文工团,渐渐的生活才好了起来。”
服务员把菜一一端了上来,这才打断了常雪的回忆,她笑道:“算了算了,还是吃饭,不说这些了。”
两人吃了会儿饭。
裴冉问了一句:“那帮小崽子们现在怎么样?”
常雪一脸的自信笑道:“哼,我都出马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吗?!不说拿个大满贯,至少准保个个都能成演技派!”
裴冉有点想笑,过了会儿,她抬手把一份剧本发到她手机上:“我发了份剧本在您手机上了,您回头看看陆沉星适合接哪个角色?给我参谋参谋。”
常雪打开看了两眼,然后问道:“陆沉星?”常雪回忆了一下:“就上次那刺儿头?”
裴冉点头:“我想让他接里面这个男二或者男三,您看呢?”
常雪翻了一会儿剧本:“是个打手?”
“嗯嗯,常老你跟他接触比较久,又是您带的人,您肯定更知道他适合什么戏路。”
常雪点点头:“我回去看看再说。”裴冉点头。
饭后,裴冉先是送常雪回了话剧院附近,然后又回了公司。裴冉倒了杯咖啡,难得地坐在桌前苦恼陆沉星的事情。
杨绮南见她散漫地搅拌着咖啡,问她:“冉冉姐,你怎么了?”
裴冉扎了个松散的丸子头,波浪卷扫着额角,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板,表情十分苦恼,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跟小孩子说分手啊,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啊,简直罪大恶极啊!啊啊!
裴冉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各种陆沉星的父母会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画面了。
你作为老板,就是这么关爱员工的??!
裴冉浑身哆嗦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但是就这么提出分手,裴冉又感觉良心非常不安,于是思来想去的,觉得应该送个角色给陆沉星比较合适。
这也就算是分手补偿了,多少说得过去,想来他小孩子心性,得了个电影角色应该欢天喜地的,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这么想想,裴冉心里也就好了很多。
杨绮南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心想着,老板终于疯了??
那天当晚,裴冉把这番话跟陆沉星说了以后,陆沉星在那头没说什么,只问了句:“分手费?”
裴冉颇为心虚地嗯嗯了两声,那头便没再说什么了。
裴冉只当他是默认了,估计他年纪小心里没有太当回事,暗自放心下来。
陆沉星那边是没什么事,不过当晚又发生了另外一件趣儿事。
张老板以为自己砸了车还没被发现,心里兴高采烈的,一路哼着小调就回了家,但走着走着就觉得哪里不对来,他觉着,有人跟着他!
张老板也是个精的,眼神骨碌一转就撒腿往家里跑,忽的,几个壮汉就窜了出来一麻袋往他头上一套,就被人推搡着往深巷里走去。
这里垃圾熏天的,隐隐还能闻到臭水沟的味道。张老板心生惧怕,缩在麻袋里一蹦一跳的,颇为滑稽。他颤巍巍地问道:“这谁啊,是哪位好汉我我我可以给钱,真的,求求各位大哥放我一马!”
几个壮汉哈哈大笑起来。
张老板听出些不对来:“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壮汉把他身上的麻袋一扯,张老板睁开灰扑扑的眼睛,灰尘呛得他咳了两声,他见到眼前都是几个熟面孔。
“是,是你们?!”
“张老板,好久不见啊。您可是欠了我们一年工资不还,我听说您最近得了不少钱,怎么没想过给弟兄们分点啊?”
张老板一脸的惊惧:“谁,谁说的?”然后又立马赔笑道:“怎么不分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其中一个壮汉眼色很横,嚷嚷道:“哥,少跟这种人废话!打一段就老实了!”随即递了个眼神,几个人立马冲了上来,对着张老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哎哟,哎哟,别打了!我给钱!”拳打脚踢的响声清澈地传递在深巷的四周。
几个人相互交替着,轮番上阵殴打他。
“别打了,哎哟!”
“哎哟,别打了!”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各路好汉别打了!我给钱,钱给钱还不行吗?!”
“停!”为首的那名男子举了举拳头,终于让大家停了下来。
张老板一副求爹爹告奶奶的模样,满脸堆笑,气喘吁吁:“各路大哥,好汉!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
“你们要不等等,我回去就给,回去就给!”张老板笑眯眯的,一脸和颜悦色的模样。
男子一听这话瞬间就不高兴了:“张老板,您可真不厚道,您工厂卖了几个亿的事现在可是全城都知道了!您却想一个人独吞,做人这么不厚道可是要走天谴的!不给你点教训你当我勺子哥是吃素的!”
“接着打!”勺子哥一声令下,几人又拳头腿脚的干了上去。
张老板心里那就一个有苦说不出啊,什么几个亿?!我呸!工厂是买了几个亿啊,可那钱是他的吗?!那钱不是他的啊!是那横插一刀的小人裴冉的啊!
他心里又气又怒又怨,被人打得又是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只得咬碎牙,一腔怨恨往肚子里吞:“我给!我现在就给!”
勺子哥这才停了手,乐呵呵地等着张老板发钱。
“这就对了嘛,人嘛,不能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呵呵,张老板赔了个笑脸,遇见这么几尊黑面煞神,他也只得讪笑着点头。
几个壮汉数了数手机上的数字,心满意足地领着钱离开了,只剩下张老板坐在地上,浑身脏污,眼睛肿成个球,一地鸡毛。
裴冉听了过来通报的斥候薛言同志的讲诉,笑得人仰马翻,乐不可支。
裴冉笑道:“有些人哪,就是整天想着些歪门邪道,正事不做,看看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杀人不见血,哈哈哈哈!我简直都佩服我自己,哈哈哈!”
薛言嘴角抽动。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