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位好友雪浓,表姐定然能和她玩到一块去,可惜她正备嫁,也没空出来和我们玩。”纾意笑道,拉着她坐在池边亭里。
“转眼就端午了,总能出来玩玩吧。”赵倾嫌此处并无乐子,又捏捏纾意的脸,“带我去你院里玩吧。”
纾意只低下头,说:“我现下不住这安平伯府中,表姐若是想,明日我接你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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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今日姑父姑母二人是要带着儿女住在伯府上的,三房便辞了众人,要回安乐坊去。
姑母尚不知三房分家一事,倒有些诧异:“弟妹这是往哪去?”
徐氏笑笑:“长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三房已分了出去,现下我带着儿女住安乐坊金樨巷,过几日我便请长姐一家过府玩乐。”
“分府?”
林缨只觉诧异,她自然知晓自己三弟不知所踪,可也没有将这孤儿寡母分出去的道理,她不由回头看了看张氏,面上只作“原来如此”的模样,想着待会再来问问二弟妹。
“原是如此,那弟妹便早些回府吧,过几日我定带着子女上门叨扰。”
徐氏点点头,纾意与小砚清与一大家子见礼,便登车远去了。
林缨卸了面上的笑:“二弟妹,三房分家是怎么回事?”
张氏梗着脖子,冷冷道:“他们自己想走,我也没什么法子。”
“这倒是奇了,若是三弟妹和离才离府,不拦也就罢了,到底是林家亏欠;可三弟妹并未和离,若不是这伯府毫无容身之处,孤儿寡母又怎会分府?你又怎能同意让她们分府?”
林缨在军中审问细作斥候的手段颇有威名,如今正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张氏,仿佛两把刀子悬在张氏眼前,下一瞬就要扎进去似的。
\"长姐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这便去朝辉院歇息吧,弟妹不打扰了。\"张氏双手拢在袖中,面凝寒霜,逃也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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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缨并未回朝晖院,而是去了老夫人院中。
老夫人正坐在榻上由嬷嬷为她篦头发,见了她便伸手揽来,还同幼时那般抚着她的肩头。
母女二人贴作一处,享受这久违的天伦之乐,又缓缓说了许久的贴心话,林缨抹了抹泪,道:“从前之事不提了,如今能回白玉京来,是陛下恩德,也教女儿能时常侍奉在母亲身侧。”
老夫人抚过女儿的鬓发:“不提了,现下过得好便是。”
“阿娘,我怎的听说,三房分了府?”
老夫人闻言长叹一声,只将来龙去脉都和女儿说了:“这婚诰到底只是赏赐,也不是非得二人成亲,三房走了也好。这二房,如今我是管不得了。”
“张氏使得这些手段,便是交由大理寺也是审得。”林缨蹙眉,“二弟也是个糊涂的,竟对自家人下手。”
她又沉思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又对老夫人说:“阿娘,如今我也回了白玉京,不如与我同住?”莫被这夫妻二人连累。
老夫人安慰笑笑,借着自家女儿的力气躺下:“不必为阿娘担心,阿娘搬去动静太大,我已将自己的体己分了一份儿交给纾意,三房在外也能过得舒坦些。”
“要给银子也该是二房的给。”林缨摇摇头,为阿娘掖被,她揽过软枕,却突然摸见了什么东西。
“这是……”老夫人将那只信封展开,见了里头的地契银钱。
“看来意儿又给您还回来啦?”林缨摇摇头,让老夫人收好,想着自己明日当去找一趟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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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早,坊市里便来来往往,折腾个没完。
纾意迷迷瞪瞪睁开了眼,在床褥间伸个腰,怔愣了半晌。
“今日是什么日子?外头这么热闹。”她撩了床帘,问外头的联珠。
“今日春闱放榜,各家各户都想早早地去看呢。”联珠捧了帕子来,想为自家娘子敷脸,“娘子再睡会么?我去关严实门窗。”
她接过帕子摇了摇头,抬手敷在自己面上:“算了,这便起来吧,今日倾表姐要带我去买马呢。”
天气渐渐有了些热意,也不知这圆领袍子穿不穿得住。
纾意今日要试马,便换了身窄袖袍服,躞蹀束着腰,登上一双小靴,瞧着十分神气,联珠再为她梳了一个简洁螺髻,插戴上一支云头簪,不着耳珰,若是骑马也不觉累赘。
“如何?”她在铜镜前看来看去,平日倒是很少穿此类衣袍,看着有些不习惯。
联珠笑道:“若娘子是小郎君,我便非卿不嫁。”
“哪里轮得到你?”缀玉笑骂,“我头一个不答应。”
几人笑过便送自家娘子出门,联珠为纾意理了理衣襟,便看赵倾骑着马儿来了。
“意儿妹妹!”她挥手示意,十分潇洒地勒停了马,“咱们共乘一骑,我带你去西市。”
“对了,这是我阿娘要我交给你的,嘱咐定要收好才是。”她又从襟内取出封信来,面上写着“意儿亲启”,“先放回屋里,免得咱们一会弄丢,”
“姑母给我的?”纾意捏了捏,只觉像极了祖母送来的银钱地契,只是这大门上也不好拆开看了,便让联珠放去自己妆台上。
“来,我扶你上马。”赵倾笑嘻嘻下马来,教纾意踏好马镫,再一托便上了马背。
纾意有些惊惶,按着表姐的意思抓紧马缰,渐渐定下心来,赵倾再翻身上马二人共乘,缓缓往西市去。
原在马上是这样的。
她二人沿着坊市内的街巷走,缓缓到了春闱放榜之处。
“好多人啊。”二人远远看着,只见榜下人头攒动,喜极落泪者有之,落榜失落者有之,为主人家报信的,榜下捉婿的,各自有各自的喜乐。
程江正立在人群中,看着榜上自己的名字。
他并无他人狂喜的模样,只是抹了抹泪,口中喃喃着中了。
若不是徐氏书铺设了誊书案,他哪有机会攒来银钱拜谒大儒行卷?更不会有今日高中的好成绩。程江立刻便想着将这好消息告诉徐氏书铺的吴掌柜,还要准备这即将到来的殿试。
他缓缓舒过一口气,心中深谢那位东家娘子,愿她平安吉乐。
赵倾刚笑过在榜下被人险些拽回家做女婿的举人郎君,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险些忘了,咱们还得去买马呢。”
二人在西市马行挑了又挑,终于选中一匹年纪稍小些、性格温顺的母马,想着回家喂养一段日子,训起来也更省力些,又在繁锦楼用过一顿饭食、逛了一会胡人商铺,这才慢悠悠回家去。
纾意回府后便拆了姑母送来的信看,不出所料,还是银钱和地契。
只是这一份是从张氏手里拿来的。
她倒有些意外,自己这位姑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送张氏手里取来如此多的好处,毕竟张氏从前许诺与她三房弥补,也只是送来张单子做个样子罢了。
姑母还附了一封信,只说张氏夫妇二人行径她已全部知晓,这些财物也是纾意该得的,叫她安心拿着便是。
纾意笑笑,心中颇为感谢姑母,只见这信末尾还有一行字。、
“若是想做什么放心去做便是,祖母自有姑母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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