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哥儿, 瑜哥儿!”
叶瑜在被叶明辉拍上胳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叫他,他愣了下问:“怎么了?”
叶明辉满脸疑惑地看着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问我,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了?最近天天心不在焉的, 你瞧你手上的钓竿。”
叶瑜经他提醒才发现手上的钓竿在不停地颤动,于是连忙摇动把手将鱼线收回来, 只是咬钩的鱼可能是一条大鱼, 他使的力气非但没能将其拽出水面, 反而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他身边就是褚绪风,很快就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后才从他手里接过钓竿, 叶瑜也没见他有多用力,那根钓竿却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连带着鱼线和鱼钩也从敲开的冰层中跳出来,此时咬着鱼钩的鱼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在冰面上不停地跳跃, 将冰层都砸出了晶莹剔透的碎屑。
那是一条足有两米长的胖头鱼, 基本已经是这种鱼类能长成的极限了。
连叶明辉都被吸引了, 他把询问叶瑜的话抛到脑后, 很是羡慕的开口道:“没想到第一个钓上鱼来的是你,诶,有什么诀窍吗?快教教我。”
叶瑜看着褚绪风把胖头鱼扔进一边的水桶里,然后在鱼钩上重新换上用蚯蚓做的鱼饵,最后才把钓竿递给他。
他接过后就听见叶明辉的话,随即调侃道:“就你那动来动去的样子能钓到鱼就怪了, 忠叔都说了要心静,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等着鱼咬钩就行了。”
另一边正老神在在闭眼钓鱼的叶忠也说:“你跟瑜哥儿他们学学,别老是一惊一乍的,你自己数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站起来了多少次。”
叶明辉听到这话往周围看了一眼,其他人果然都很安静,手里的鱼竿不说是一动不动,却也相对静止,而且很快就有人又钓上来几条鱼,引得众人纷纷道喜,虽然他们不缺肉吃,而且河面的冰层下放着许多渔网,要真是想吃鱼,只要把捕网拿出来就行了,但是他们现在享受的就是自己钓鱼的乐趣。
一看到这里,叶明辉立刻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凝神钓鱼。
等他离开之后,叶瑜把钓竿甩到河里,看着浮浮沉沉的鱼漂再次开始发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有了收获,多的像是叶瑜,桶里搁着三条大鱼,每条都有二十斤重,一个桶甚至还装不下;少的像是叶明辉,也钓到了一条小鲫鱼。
因此他们很快就一拍两散,各自回家。
叶瑜和褚绪风提着几个桶往叶家走。
到家时叶母看到这五条鱼立刻惊喜地说:“没想到你们还真能钓上鱼来。”
她翻了翻桶里的鱼,然后又说:“还有一条胖头鱼啊,正好今晚给你们炖鱼汤喝。”
叶瑜想了想说:“不如做剁椒鱼头吃?鲫鱼再用来炖汤。”
叶母摆摆手,耐心的解释道:“胖头鱼最适合拿来炖汤,炖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鲜甜极了。”
叶瑜不太了解这些事,因此听她说完便点点头,“那我们就等着吃了。”
“嗯,你俩先进屋休息会儿。”叶母说完就把桶提到院子里,将剩下四条鱼倒进门口的水缸,很快水面上就结了一层薄冰。
叶瑜进屋后便进了书房,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准备消磨时间,结果看着看着他又发起呆来。
直到他眼睛下边的黑青被温凉触碰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褚绪风。
“你别想那么多,都交给我。”见他脸上依旧是满面愁绪,褚绪风便开了个玩笑说:“叶叔和叶婶可舍不得说你,我父亲大概也是请家法惩罚我。”
叶瑜听到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家法?”
褚绪风点头道:“从祖辈传下来的一根木棍。”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下,叶瑜瞧着有点像是棒球棍的样子,估计还是实心的,因此打在人身上的力道可想而知。
“你被罚过吗?”叶瑜好奇地问。
“嗯。”褚绪风点点头,他回忆道:“那是我娘去世的时候。”他现在说起这件事已经颇为平静。
“我砸了外祖家。”褚绪风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他将这件事一带而过,然后开始描述所谓的家法,“十棍家法,让我一个月没下来床,不过现在想想我也能够理解,当时的举动实在不够冷静,而且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我却选了最不合适的。”
不过他外祖家最后也没得了好,褚绪风神色淡淡,他没告诉叶瑜的是,那些在他娘面前说三道四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陆陆续续全都死于意外,至于有没有幕后黑手,又有谁关心呢。
“所以你别担心。”褚绪风握紧叶瑜的手说:“你最近的状态实在不好,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你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叶瑜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拍拍自己的脸,振奋精神道:“行,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而且我怎么可能都交给你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褚绪风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好,你说的算。”
他俩出于内敛,不轻易说爱,但在此情此景下,褚绪风第一次将爱意宣之于口,“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这话又文艺又肉麻,但叶瑜却能够体会到隐藏在其中的深沉爱意,因此他看着褚绪风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也是。”
褚绪风看到他仿佛在发光的眼睛,心里一动,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叶瑜暗自笑了下,立刻反客为主,亲上了褚绪风的唇角。
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这幅画面渐渐定格,成为了一副优美的画作。
叶母叫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叶瑜正靠在褚绪风身上看书,书是陆温他们带过来的,叶瑜借了几本感兴趣的过来,书的种类不同,其中甚至还有一些闲书,就是类似于小说的存在,也不知道陆温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他们现在看的就是一本有关精怪的闲书,有点像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只不过更简单一些,讲的是一个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
叶瑜看到中间就点评道:“这个狐狸精你说她可怜吧,但也是因为她骗人才导致书生不喜欢她,你说她罪有应得吧,她也是因为要报恩才选择变作人嫁给书生。”
褚绪风点点头,“确实如此。”
叶母听他们讨论完才叫他们,“行了,赶紧洗洗手出来吃饭,今天中午有你俩爱吃的。”
木盆里的水是温热的,叶瑜把手放在里面泡了泡,过了一会才用皂角粉洗干净。
他俩到堂屋的时候没看见叶父,叶瑜便询问道:“爹呢?”
叶母的手隔着一层抹布抓着陶锅的手柄,听到问话后便把陶锅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手放在耳垂降温,顺带回答道:“你爹跟你褚伯伯一起吃午饭,不用管他。”
她说完就掀开陶锅盖,瞬间一股热气冒出来,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使得叶瑜深深吸一口气。
鱼汤汤色乳白,上面撒着零星的香菜和葱花,在鱼肉旁边还有几块白嫩嫩的豆腐,颜色对比十分强烈,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除了一锅鱼汤以外,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猪肝,猪肝被盐腌过,味道比较重,尤其下饭,叶瑜就着这一道菜就能吃完一碗米。
不过今天桌上的主角还是那锅鱼汤,叶母给他们一人盛一碗,顺便还叮嘱道:“今天白饭蒸得硬,若是吃不惯,就可以把饭泡进汤里。”
叶瑜点头后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喝了口汤,鲜甜的鱼汤刚入口他就眼前一亮,比起汤来说,鱼肉的味道倒是要逊色几分,但也很不错了,嫩而不散,用筷子一夹就起来了,豆腐同样如此,滑嫩嫩的,一抿就顺着嗓子滑下去,吸满了汤汁的嫩豆腐也很鲜,实在是美味。
鱼汤浇在米饭上也很好吃,汤泡饭本来就是叶瑜喜欢的吃法之一,更别说今天的汤尤其好喝了。
等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午饭吃完,叶瑜就瘫在躺椅上消食,躺椅是他大伯做的,躺上去还能上下摇晃,这如今已经是他们冀望城城民的新宠。
褚绪风则是躺在另一个躺椅上。
只是外边温度到底还是比较低的,就算他俩是在屋檐下待着,但还是很冷,所以他们很快就搬着躺椅进了屋。
不过他们才刚进去,叶敬就过来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层薄被,两个狗头正从被子里探出来。
叶瑜连忙迎上去,把两只狗崽从篮子里解放出来,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们。
“我都忘了它们差不多也要断奶了。”
叶敬说:“正好我没事,就给你带过来。”
他凑过来问道:“你给它俩取什么名字?”
叶瑜看着两只懵懂的狗崽,想了想回答:“这只长着斑点的叫青团,黑色的就叫黑豆怎么样?”
褚绪风没意见,反而很是赞同。
叶敬也点点头,“这名字简单又好记,跟它俩又相合。”
叶瑜摸着青团和黑豆的头,“剩下两只呢?”
“我们自己养。”叶敬说:“反正大哥他们也需要猎犬进山捕猎,麦子生得都是好猎犬,索性就全留着了。”
“原来如此。”叶瑜点点头。
叶敬又待了一会才离开,他走之前叶母特地塞了些香肠给他。
叶瑜则是和褚绪风一起用旧羊毯给两只狗崽在他的屋子里搭了一个窝,顺带用羊奶泡了些窝窝头给它俩吃,叶瑜见它们吃得津津有味,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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