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关不敢相信,用手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手指头的确在动。
怕被其他人注意,他漫不经心的直起身挡住,在心里说道:“他思维活动很频繁?”
“波动很小。”余纵默了几秒,“暂时不确定偏向于人性还是兽性。”
攸关感到很神奇,“你能感知到他的思维活动,应该也能和他建立思想连接吧?能引导吗?”
“……”余纵早就发现了,攸关对幼小生物没有抵抗力,那只丑不拉几的奶狗是这样,眼下这个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的小怪物又是这样。
包括02。
那小子虽然已经20岁了,可是心理年龄小,表现幼齿,极具迷惑性。
已经有两个争宠对象了还不够,可能又要多加一个。
“到底能不能嘛。”攸关很心机的加了个语气助词,多了几分求人的卑微。
余纵的耳朵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双方在用意识沟通,他觉得那声“嘛”从大脑沿着颈椎一路窜了下去,浑身酥麻。
他转过身,背对着攸关回答:“我试试看。”
余纵尝试着对胚胎进行精神入侵,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成功,幼小的生物意识中只有一片混沌,他只能“看到”一团团浓雾。浓雾中有东西在涌动,正打算进一步时,腰身突然被戳了一下。
余纵浑身一麻,立即收回精神丝。
张寅走进来,看着站在培养容器前的攸关,笑着说:“走吧,别让他等太久。”
说完又看向欲跟上的余纵,“你留在这里。”
攸关背在身后的手对余纵挥了挥,示意他稍安勿躁,跟上张寅。
最高意志不在任何一个区域内,而是在一座塔楼中。这座塔楼的位置十分隐蔽,在整个试验区域背后。塔楼倚靠着石壁建立,石壁外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层。
“基地在冰山脚下?”攸关好奇问道。
“嗯。”张寅不怎么走心的应了一声,指向正对面的大门,“你走过去,对着上方的摄像头笑一下,会有人给你开门。我就不进去了。”
从他们位置走到门口大约还有一百米,攸关担心有诈,“可是我一个人过去有点害怕。”
“你担心我会设下陷阱杀你?不会,你对我们还有用。”张寅推了他一把,自己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为了阻止攸关回来,两人之间升起一道铁栅栏,栅栏将附近范围全都囊括其中,根本无法跑出去。
攸关:“……”
这是逼着他往前走啊。
攸关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背影有些萧条,他紧急呼叫余纵,把这边的情况一一转达。
“确切的说基地不是在冰山脚下,而是在距离海平面大约30米的深海中。”
“你怎么不早说?”
“……抱歉,忘了。”进来后一心想着如何摆脱米乐言,尽快找到攸关,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就忘了交代。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你的移动轨迹告诉了02,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攸关觉得暂时不需要,而且02的特征太强,张寅一眼就能认出他,“你让他待在原地不要动,保护好自己就行,我能解决。”
想起之前的猜测,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又叮嘱余纵:“如果我的意识遭到攻击,你能护住我吗?”
“能。”余纵不会让他遇到不可逆转的危险,除非自己死。
“好。”攸关仰头冲着摄像头看去,在心里对余纵道,“我进去了。”
摄像头有识别功能,攸关看到镜头上有个类似于相机对焦的框闪现了一下,紧接着眼前的大门朝两边拉开。
一名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里面。
男人双目无神,苍白的脸色可以和丧尸媲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犹豫两秒,攸关跟了上去。
这是一条很长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个漆黑的空洞。攸关站到洞口的瞬间,白色的光幽幽地自地面四周点亮。
微弱的光线衬得空洞顶部一片漆黑,只隐约看见一点类似于植物气生根的东西垂落在半空。
在黑暗的掩饰下,那些东西显得虚无模糊,攸关总觉得有什么会突然掉下来,落进他的衣服里。
想着想着,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回头,看见领路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低着脑袋,身体绷得很紧。
洞穴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更低,配上昏暗的光线,攸关心里生出几分恐怖感。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人吗?”
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悄无声息。
等了片刻,攸关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他转身想走,被领路人拦住,“最高意志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这里除了你我并没有其他人,是他还没来吗?”
领路人对他没用尊称的言语十分不满,“请你站回原地去。”
攸关只好站回去,故意打了个哈欠,如果最高意志正在某个位置观察他,一定会对他的行为有所不悦。于是在打完哈欠后,他又吊儿郎当的掏了掏耳朵。
紧接着像站累了似的,蹲到了地上。
领路人什么也没说,而那位一直没露面的大佬仍旧没有现身。
降临者自诩比普通人类高一等,面对他这样无礼行为却毫无反应,实在奇怪。
就在攸关试图再一次试探他们的接受底线时,一股寒意突然从头顶落下来。宛如一盆冰水落到头顶。
他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什么也没有。
“……”什么情况。
突然从末世转入灵异频道了?
这种怪异的情况正在加深,攸关的皮肤开始刺痛,尤其是脑袋周围。
“余纵,你在吗?”攸关颤抖着声音问。
他不怕丧尸,可是怕鬼啊。
“保持冷静,有东西在试图侵入你的大脑。”余纵声音严肃,为了不被对方发现,他既要减少精神丝在攸关意识中的存在感,又要悄无声息的阻拦对方,需要消耗的精神力比直接性的对抗反而更多。
因为余纵提醒,攸关有心防备的缘故,他居然真的开始感到了一点很微妙的刺痛。
痛感很轻微,像被一根极细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而周围那种突如其来的冷意也在加深,有肉眼无法察觉的东西萦绕在他四周。
他不禁怀疑,最高意志真的是人吗?会不会是一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东西?
如果真的不是同类,降临者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又是如何被洗脑的?
是精神控制。
攸关定定的站在原地,胸膛因为这个念头激动地起伏着,一定是精神控制。
所以他的意识才会被攻击。
最高意志一直都在这个空洞中,他故意隐藏自己,让他在未知的环境中慌乱、无措,再趁机攻破他的意识,让他也成为真正的降临者。
艹。
老阴逼。
有余纵在,攸关的意识层暂时安全,可是也增加了余纵暴|露的可能性。余纵的精神力是他们的秘密武器,而且也还没到最强的时候,必须养精蓄锐。
不能让余纵被发现。
攸关喊了一声余纵,见他没有回复自己,猜测他正在跟最高意志斡旋,连忙呼叫系统。
系统时刻关注宿主的情况,第一时间冒出来:【在。】
“能切断余纵放在我身上的精神丝吗?”
【我试试。】
系统毕竟是高维度的产物,很快就完成了任务:【ok。】
攸关没想到这么顺利,“突然断开余纵会不会以为我出意外了?”
【放心,我模拟你的声音给他留了话,让他不要冲进来,否则你自鲨。】
“……”攸关无话可说。
精神连接切断后,余纵就无法再干涉攸关的意识层,来自于第三方的意识攻击变得明显,脑部的疼痛开始加重。
轻轻的针扎感变成了重器敲砸的阵痛,攸关浑身冷汗,两手抱着脑袋,牙关紧咬,强忍着不出声。
250问:【你能撑得住吗?】
“能。”攸关浑身发抖,汗水湿透了头发和衣服,身子脱力地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领路人像个机器人一样,动作刻板地走过来,对着攸关踢了一脚,“你还好吗?”
那一脚踢得很重。
没事的人都能被踢成有事。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又朝着攸关踢了一脚。
系统心疼宿主:【你可以踢回去,有我在,他不可能入侵你的意识。】
有了这句话还怕什么?攸关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快要炸裂的脑袋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暴躁,在领路人第三次抬脚时,他也一脚踹了过去。
然后骑到对方身上,不停地挥拳头。
领路人被打得鼻青眼肿,攸关趁机用力按了下他的胸膛,似乎有心跳。
两人扭打成一团,很快攸关就因为力竭躺在地上。
领路人满头是血的站起来,弯腰将青年提起。就在攸关以为他要把自己的掼到地上的时候,对方却扶着他站稳,还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攸关,“有病?”
领路人面无表情,乖乖挨骂。攸关“啧”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脑袋不疼了。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摇了几下头,“250,他放弃了吗?”
【暂时。】
“谢了。”其实不用谢的,如果攸关的意识被其他东西破坏,系统就会丧失对宿主的控制权。
【应该的。】250说,【我给他营造了一个假的意识层,里面一片空白。】
攸关:“……哥,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挖坑?”
又不是植物人,脑子里怎么可能一点东西也没有。他现在已经够特别了,系统如今又给他披了一层更加特别的外衣。
可是转念一想,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能被最高意志惦记上,他在降临者组织能过得舒坦点。
“不对啊,既然意识里什么也没有,他才能更好的将自己的意识填充进去才对。可他为什么突然终止了入侵?”
【可能是怕你死了?】
“我当时疼得有那么可怕?”
【五官扭曲了,我可以调取历史照片,要看吗?】
“谢邀,不看。”攸关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疼痛的余韵还在,他有些站不稳。
领路人漠然看着,大约三分钟后,他走过来,“我送你出去。”
“……”攸关把手递给他,对方立刻抬手接住,礼貌的半扶着青年离开了。
门一开,攸关就看见张寅那张丧气脸。
张寅:“没事吧,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死不了。”攸关故意道,“看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不如这样,你待会儿给我亲自按摩一下,怎么样?”
张寅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攸关冲他一笑,“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
说完,非常找死的拍了拍张寅的右边脸颊。
张寅掐住他的腕骨,反向一掰,攸关刚喊了一声“疼,要断了”,他就急急松开手。一副想把人掐死,又不能的恼怒模样。
攸关揉着被捏疼的地方,彻底在心里确定,他跟着领路人出来的这段时间,最高意志一定对张寅传达了什么,譬如“攸关这个人很重要,你要小心看顾”,又譬如“他的身体很重要”。
以至于他一说“断了”,张寅就像被踩了痛脚似的立刻松开。
之前的张寅可不是这样的。
攸关在心里感叹,我真是个精贵boy。
张寅亲自把他送回生活区的宿舍,到门口时,他得寸进尺,“张总,我想去看看胚胎,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吃饭,直接饿死。”
张寅:“……”
“爱吃不吃。”他说完就要走,被攸关给叫住了。
攸关虚软无力的靠在柱子上,扶着额角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低血糖。低血糖严重了会死人。”
张寅:“……”
他深吸一口气,“你猜到了什么?”
“猜到最高意志让你好好照顾我……”攸关盯着张寅的脸缓缓拖长声音,见对方脸上毫无破绽,他继续道,“……的身体。”
张寅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抿了一下,扭头就走。
攸关挑了挑眉,猜对了吗?他往前两步,对着张寅的背影喊道,“我到底能不能去啊?”
“滚!”充满怒火的低吼声传来。
不久后,高助理来了,面无表情地对攸关道,“你的工作证里增添了新的权限,可以随时去看胚胎。”
“替我谢谢张寅。”攸关小人得志,就差原地转圈,终于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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