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画面,侍女阿元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赖床。
待她将厢房内的纱幔勾起,又将主子今日要穿的衣衫备好,片刻的时间已经过去,这时候,榻上的人开始幽幽醒来,比起平日里,江妍今日醒来的倒是快了许多。
“夫人,你今日怎么醒来的这般早?”阿元见江妍醒来,便去了一边,将窗扇又开的大了些许。
雨后的次日清晨,空气清新,晨间的淡淡凉风吹拂而来,说不出的爽快。
听了话,江妍抬眸看向一旁,晨风中的柳枝轻轻浮动,好一会儿后,她语气随意的问道:“阿元,你过来的时候,可遇到了什么人吗?”
“都是客栈的一些人,怎么了,夫人怎会问我这个?”侍女阿元转身从窗边走来,淡笑着回道。
“没什么”
江妍侧眸又瞥看了一眼槅门的方向,昨夜的那青年已经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分明最是看不起像他们这样的人,但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在意。
这一趟出门,她可真是有些魔怔了。
就在他们一行人在客栈用了早膳,准备离开洛水镇时,客栈外突然来了个身着褚色衣衫的小厮,他的主子偶然知晓临江府的江老板落榻洛水镇,便前来送上请帖,邀约聚上一面。
“能否再多问一句,林老板只请了我家夫人一位吗?”跟在江妍身后的阿元,她上前两步温声问道。
“那倒不是这都怪我没有将话说清,昨日傍晚遇上场大雨,各地有不少做生意的老板都在洛水镇歇了一晚,其他的人,小人的主子已经派了别的人去邀请江老板这儿,便派了小人过来。”听了眼前青衣侍女的询问,他赶忙细细的解了她的疑惑。
阿元侧眸从江妍的眼中得了示意,随后语气温和回道:“知晓了这事劳烦你了,过会儿我们自会前去。”
说话间,她纤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些碎银,塞给了眼前的人。
她笑盈盈的问了声:“我们夫人原本今日是要离开的,既然林老板邀请,我们自然前去,只是不知道林老板,除却邀请了我家夫人外,还邀请了旁的谁吗”
“这,这小人就不清楚了”小厮有些犹豫着说道,话落之时,他握了握手中的碎银,小声着回了句,“只听说还来了临江府的赵茂赵老板这是小人今早偶然间听闻的,只是小人不大敢确定。”
听到‘临江府赵茂’名讳之时,阿元的神色顿了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随后淡笑着回道:“知道这些便已经很好了,多谢小哥提醒。”
“小人的事儿已经办完了,若没其他事,小人便就先告退了。”
瞧着站在跟前的江妍颔了颔首,小厮很快转身便离开了此处,阿元朝客栈门口瞥了一眼,见那小厮身影消失了后,便语气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夫人不是最厌恶赵茂那人么,怎么还是同意了这邀约?”
听了话,江妍这回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侧身寻了槅窗边的黑漆圈椅坐下。
窗扇微微支开着,屋外的淡金色阳光,落在桌上的碧绿茶盏上,客栈四周说笑的,谈天的,会客的,或高或低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坐在客栈靠窗一侧的,一身着湖蓝对襟襦裙的年轻女子,却见眸色深沉的看着窗外的方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跟着她的众人,看着了她的这副样子后,他们只安静的随身在一旁,不敢上前打扰。
而其中一人,在得了夫人这般回应没多久后,阿元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幼稚,夫人经营大小生意这么多年,何时因为脏累或是厌恶何人,便推却各种宴饮的。
凡是对生意经营有益之处,夫人都会全力以赴。
除非是些无大用处的,否则,不管怎样
见着江妍又落座回了窗扇前的圈椅上,侍女阿元行至账房之处,又点了些茶水,安伯刚好从旁边经过,知道了夫人会迟些离开后,便也没急着收拾行李了。
却又在听闻到赵茂也在洛水镇后,安伯面上露出几分担忧,几次提醒阿元前去宴饮时,需时刻护着夫人的安全。
“安伯,我知晓,就算你不信我,夫人她那般聪慧,怎可能会在那人手上吃亏。”
“说是这般说,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听了阿元的话,安伯觉着有理,但还是小心的又提醒了几句。
“放心吧,安伯,我知道的。”
客栈内的众人,皆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就在同一时刻,洛水镇的另一地南风馆,此处正是阿舟近来落脚之地。
那日,他救了溺水中的小川后,便被他带到了此处,阿舟虽对世间之事不是十分了解,但隐约也知晓这里并非什么好地方,只是这些,和他却没有什么关系,他一心只是想找寻冬儿,住在何处,他从来都不关心。
只是如今,他找寻到了冬儿,日后,他定是要同她在一起的,而此处,他是不会再继续居住下去了。
可不管怎样,他都与小川那些人生活了一段时日,离开前,他都该跟他们说一下的。
阿舟清晨前离开客栈后,他顺着往日经过的幽静小径,一步一步的朝南风馆后门走来,倒不是小川他们也从后门进出,只因为他不是馆中之人,小川他们便教他最好从后门出入。
也是走的平日里的小径,拐过几道小弯路后,一汪拂柳静水湖泊呈现在眼前,两道身影站在一株柳树下的青石板上,交头接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着那两人不是啥好人。
自从离开山林后,阿舟这几年见过了不少人,也经历了不少事,虽说他很少与人接触。
但在人群之中待的久了,他多多少少的有些知道了人的秉性,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说出怎样语气的话,他大概性的多能猜到。
有空之时,他多会掺和一脚,只是这一次,他只想能早些回到冬儿的身边。
阿舟远远的瞥看了眼岸边那人的样貌,很快便就穿过这条幽静小径,离开了此处。
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个多时辰后,他会在满月楼会又一次看见了此人,阿舟并不是有意跟着他一起来的,从他和小川几人说了告别的话后,他便直接回了江妍一行人所在的客栈。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冬儿识不出他,也不知道为何她的名字,也变成了江妍。
但阿舟知道,昨夜他遇到的那年轻女子,就是他这几年一直在寻找的人。
只是,现在的江妍,看样子不是很喜欢他,因而他打算悄悄跟着他们一行人走,等到了地方,他再想些能回到她身边的法子。
阿舟这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大半都耗在了客栈隔壁的屋顶上,他瞧着江妍端坐在客栈的一窗扇前,她纤白的手执着茶杯,间或轻抿几口,但不知她在想什么,竟能在圈椅上端坐这般长久的时间。
也算他的运气好,今日是个天高气爽的晴朗天气,若要是个雨天,他估计得要淋成个落汤鸡,哦不是,是落汤狼。
不知觉间,又想起四年多前他同冬儿在一起的时光,在他被雨水淋湿浑身的时候,冬儿就是这样说他的
趴在屋顶的青年,在瞥见对面客栈的那道纤细身影起身后,他很快便从回忆之中抽身出来,随着江妍一行人的行动,他跟在其后,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到了满月楼。
刻着江家印记的车马停在了满月楼一旁的梧桐树下,安伯手中执着的缰绳稍稍收紧,车前奔走的马儿便轻轻嘶鸣几声,止住了步子。
“安伯,你在这儿待着,我让阿元陪着我一道。”
“是,夫人。”安伯听了话后轻声应道,随后便瞧着一身藕荷色衣衫的江妍跟着阿元依次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今早雨停了后,空气稍稍冷了些许,此刻日头生起,高挂在街道一侧的柳梢之上。
一缕缕淡金色的阳光透过一树的柳叶,细细碎碎的落在江妍一侧的白皙脸颊上,衬得人脖颈肌肤更是细腻似雪,身段姣好。
想起赵茂那厮在临安府的名声,安伯轻叹了口气,希望夫人能顺利的归来。
进了满月楼,阿元手执着请帖,询问了掌柜两句,很快便被掌柜吩咐小厮,热情的迎着走去了酒楼顶楼的雅间内。
上楼的一路间,江妍稍稍端详了眼楼里的装修和客人情况,只一打量,此楼里的生意如何皆落入她的眼底。
洛水虽只是个小小的城镇,但商业却十分的繁华,尤其是这满月楼,想来这里定也是有何别的酒楼没有的特色,所以才引来商贾相聚此处商谈。
清瘦小厮在前头引路,江妍同她的侍女阿元在其身后跟着,满月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一楼二楼都是开放给平民百姓的。
到了三楼,就是给那些富人,贵人准备的了。
果然,过了二楼之后,忽地就觉着清静了不少,清瘦小厮一面引着路,一面笑意盈盈的宣传着满月楼的特色菜,很快便将她们带到了雅间内。
江妍到的时候,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相互各自攀谈着,听着了雅间门推开,见着她露了面后,他们都依次慢慢止住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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