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今儿的火气怎么这么大?”面对突然严肃的沈璁,裴筱配合地仰起下巴,“这能怪谁呢?刚才在酒会上,是谁不肯回头看裴筱一眼?”

    “再不使些法子,裴筱还如何能入得了七爷的法眼?”

    作为混迹风月场中的老手,沈璁并非看不穿,裴筱一副在街边等人的样子,却跟经过的路人举止暧昧,究竟是想做什么。

    但明明之前收下扇子后默不作声的是裴筱,在酒会上遥遥祝杯,客套生分的也是裴筱。

    如此前后反复矛盾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沈璁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所以,他反手一把捏住裴筱的下巴,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七爷。”知道没有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裴筱指尖划过沈璁捏着自己下巴那只手的手背,楚楚可怜地望着沈璁,软着声音撒娇道:“你弄疼裴筱了。”

    等沈璁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他身体示好地向前靠了靠,手指轻轻在沈璁的胸口轻轻画着圈,有意无意间不时撩动一下对方的领带,表现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娇羞,几分恰到好处的嗔怪。

    良久无声之后,他才缓缓垂眸,委屈道:“是裴筱疏忽了。”

    “光瞧见七爷跟领事聊了一晚上,却忘记七爷也曾经留过法,想来是有要事商谈。”

    “七爷。”再抬头时,他那双醉人的桃花眼中扬起了一丝期待和崇拜,比起之前惯常那副颠倒众生的模样,倒多出两分鲜活来,“你在法国那么多年,法语一定说得很好吧?要不你也教给裴筱两句?”

    “你学这做什么?”沈璁平静地看着裴筱的表演,声音也淡淡的,“去侍候刚才那个法国人,卖个好价钱?”

    “七爷!”裴筱娇嗔着瞪了沈璁一眼,捏着拳头,不轻不重地锤了把对方的胸口,“马上就要春节了,夜总会都得跟着歇,裴筱就是想卖个好价钱,都寻不到买主去。”

    “不如……”说着他唇角微挑,露了个笑,一把拽住沈璁的领带,凑上前去,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盯着沈璁,媚眼如丝,“七爷出个好价钱,裴筱把整个假期都‘卖’给你,可好?”

    沈璁看着裴筱的表情还是很冷静,只有喉结无声地上下滚了滚。

    “tuesgnifique。”他沉声道。

    “……什么?”裴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你要学的吗?法语。”沈璁说着躬下身来,放慢语速,嘴唇几乎碰到了裴筱的耳廓,又温柔地再重复了一遍,“tuesgnifique。”

    耳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沙哑,性感,充满了磁性,裴筱近距离看着沈璁的眼睛。

    因为混血的缘故,沈璁的瞳色很淡,仔细看,能隐约瞧出点幽幽的蓝色,总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很容易被看穿。

    这的确是错觉,因为裴筱在这双瞳仁中,甚至看到了深情。

    如果现在抱着自己的人不是沈璁,那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对方就会亲吻自己。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声音的主人偏偏就是沈璁,他是可以不用躲的,可沈璁也不会吻他。

    “什么意思……”他尽量压抑着急促的呼吸,轻声问道。

    “滴滴——”

    随着两声刺耳的喇叭声,沈璁猛地抬头,看见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

    “意思是……”他的眉头渐渐蹙紧,“时间不早了。”

    他松开裴筱,用手理了理自己披在对方身上的外套,在转身前冷声道:“我会让孔立文派车送你回家。”

    很快,他就坐进了凯迪拉克的后排,里面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吩咐车外给他开门的酒店服务生去通知孔立文后,他终于阖眸靠在座椅上,烦躁地拽了拽领带,最后,干脆一把将那条碍事的领带扯了下来。

    之前的确是他放弃了在酒店截住裴筱的想法,他不排除这当中有沈克山的因素在,为了不连累裴筱,有一瞬间,他刻意回避了和对方的接触。

    但他并不会因此自我感动,觉得自己有多伟大。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惧怕沈克山,或者说,在本质上,他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完全屈服于任何人;以他的心机城府,还有处事毫不留情的狠辣手腕,如果诚心想要护着谁,必然能让沈克山也束手无策。

    反正对他而言,跟亲爹唱对台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然,他也不会刻意没有留时间给服务生去通知司机。

    其实在潜意识里,他还是对酒店门口的邂逅有所期待,就像在百乐门第一次见到裴筱那晚一样。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或许裴筱真的只是他指尖的一支烟,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和消遣,但他差点忘了,香烟也是会让人上瘾的。

    他还没有尝试过戒烟,所以不会明白,他可以没有那些难熬的“戒断反应”,但有烟瘾的人一旦闻到尼古丁的味道,大脑就会翻出曾经吸烟时快活的记忆。

    可能早在鸡尾酒会的现场,当他背对着舞台,听到裴筱的声音时,就已经闻到了那股诱人上瘾的味道。

    打断他的并不是凯迪拉克的鸣笛声,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向沈克山低头。

    赶走那个大学生时,他原本只是想找裴筱要个说法,但当美人软下身段,柔情蜜意地倒进他怀里,温声软语,宜喜宜嗔,他才后知后觉——

    原来自己还是很吃这一套。

    可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这些不过是欢场中惯见的,一些挑逗男人的小手段,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是喜欢旗袍美人,但他喜欢笨一点的。

    对曾经的他而言,那些一晌贪欢以后还能在遇见时遥遥祝杯的关系,明明就是最好的,不远不近;但为什么偏偏当对象换成裴筱,他就不那么满意了。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裴筱的行为为什么会前后矛盾,扇子算是他还给对方的,本来就该两清了。

    可他发现自己明明已经看清裴筱的那点小手腕,竟然还会觉得有趣——

    这才是最让他匪夷所思的,一点也不像曾经的自己。

    直到现在,他其实都并不讨厌裴筱,但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可以让自己一再破例的人。

    所以,他没有告诉裴筱,tuesgnifique的意思是——

    你很美。

    这点小小的夸赞,裴筱自然当得起,但他在那一瞬间的情不自禁是不应该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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