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收到许诲组队通知的谭俊,下一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相熟的老地方—有约网吧。
毕竟这可是许诲的首次线下邀约,尽管谭俊本人对许诲在榜花那里受了什么苦一无所知,但他隐隐约约地能猜到一些。
许诲这人手速快得飞起,几人结识许诲也是在有约网吧,那个时候许诲穿着纯黑卫衣,帽子把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眼,目光里没有凶狠的光,但是每个过路人都忍不住同他对视一眼,直到他嘲讽的笑意尽达眼底,才悻悻地移开。
谭俊和李北寅一行人路过许诲身旁的时候,年轻气盛的,又因几人聚在一起,难免说话有些收不住,恨不得每句话都带着几倍的底气,在感受到许诲眼里的挑衅后,谭俊自信扬言要和许诲比一场。
谁被打趴下,学三声狗叫。
许诲拧了拧眉,看样子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表情变化被谭俊捕捉到,一度成为他判断许诲是个张扬菜鸟的有力证据。
网吧里雷声大,雨点小的人数不胜数,谭俊也见得多,根本没把许诲当回事。
后面谭俊蔫了吧唧学第十声狗叫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纯粹是被许诲玩弄般诱敌深入,落得个笑话收场。
第十一声,许诲主动喊停。
“你他妈的别叫了,我害怕。”许诲说。
“老坛学得还挺像,就是这过路人都以为你被霸凌了!”
“一边带着哭腔一边狗叫,要我过路那也得盯着看,实在是表演太突出了。”
李北寅几人在一旁捧着肚子,笑得四处瘫倒,还有的狂抓头发,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虽然是被周围人的眼神逼退,谭俊心里真服许诲,用他当时的话说,是许诲解救了他,他要是再叫下去,只怕都会忘记母语。
后面经常在网吧碰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之后躲避教导主任活捉的好几次,几人慢慢地有了革命友谊,经常约着一起虐菜。
所以许诲的邀约,他必然是第一个响应。
“诲哥,别踢我啊!怎么组队不带我?我打不死敌人,我念死他们!不要忽略我的战力值啊。”
谭俊一看到许诲,就忍不住嚎。
许诲没接话,只是紧紧地攥着手机,一个飞身从座位里跃起,一头短发倔强地跃动着,谭俊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就只见到许诲利落的背影了。
只听到他喃喃:“别动她,别动她。”
很少见许诲这么着急过,就连网卡开好了都大喇喇躺在他座位上,谭俊不理解但还是退了网卡,一出来就再也找不见许诲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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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只有半天课,上完一上午的课,学生就开始放假,因此这个上午基本是每个科目一堂课,从早自习开始算起,每位老师公平地分摊一节课。
一般这种情况,不能连堂上,又赶上放假,科任老师都不会讲什么重难点或者是新内容,怕学生心都飞了,讲再多也是白搭,因此只会讲讲卷子。
一上午对于明滢过得蛮快的,他选择性地听着老师的讲解,跟着老师把做过的题目再梳理一遍,等于又加深了印象。有时候还能体会一下不同的解题模式,对自己思维打开也是极有帮助的。
明滢将剩下不多的作业装进背包后,和以往以往,坐在教室里等着大家收拾清楚,教室的前后门钥匙是老班分配的,基本都是放在明滢这里。
教室的人所剩无几的时候,明滢起身,拿起那串钥匙朝后门走去,周航宇在慢悠悠地拉背包的拉链,他动作间没有一丝着急,相反,拉链每移动一点,他都会抬起头看看明滢。
“好学生,怎么办?我拉链拉不上了。”
“你着急走吗不是?快帮我看看。”
明滢默不作声地把后门带上,站在外面锁住了后门,人刚从前门进来的时候,就有人重重地把前门一推,然后气势汹汹地站在门的两侧,把住门。
“啊?”明滢攥着钥匙不知所措,看样子是真的被几人的阵势吓到。
“宇哥,这有人挑衅你?说虐菜。”
“这不是七中那个混球吗?他大言不惭,说让你在地图圈地为牢。”
由于周航宇一进游戏就开了麦,明滢也能听到对面那边窸窸窣窣的杂音,杂音过后,是男人低沉清润的询问。
“周航宇进?”
明滢听出了这声音,原本打算理论,后面突然噤声,并且双唇紧闭,咬着牙不吭声。
不想让他以为是因为心底的恐惧才会“回应”他,明滢站在讲台边上硬憋着一口气,只瞪着周航宇。
周航宇一个偏头,几人似乎读懂了他的眼神,不由分说地去抢明滢手上的钥匙,剩下的几人从明滢的座位上一把抓起她的背包,把东西稀里哗啦地倒在桌面上,等着周航宇处置。
有人语气特别狗腿子:“宇哥,请检阅。”
明滢眼见着他的手掌抚过背包,翻着明滢翻过的书,动作极慢,眼神挑逗性意味十足,明滢想说不要,却还是忍住了。
“我给你写的情信,那么多就没想带回去一个慢慢看?”
“什么意思呢?”
不得不说,周航宇说话方式转变得莫名其妙,语气一下变得贱兮兮,令人作呕,明滢努力忍住。
手机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游戏麦对面隐隐约约还有声音,只是很难听到这边的动静。
下一秒周航宇凑近她,呼出口气,然后压低声音:“想不想我那样摸你?”
一瞬间,头顶就像是有什么砰地炸开,明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出的那句话,对,她在害怕。
可害怕不是人的本能反应吗?
下一秒,对面麦传来简短有力的三个字:别动她。
起初只是一句,随着少年不断汹涌的呼吸声,那三个字不断重复,一声比一声凶狠,明滢甚至能想象到他一边狂奔一边握着手机喃喃的模样。
周航宇像是看笑话般,坐下来,一只腿盘起,一丝不苟地欣赏起了自己的限量版鞋子。
“你还挺招人的,啧,老子就等着他来了。”
下一秒,前门被重重地踹开。
许诲跑得脱力,手机刚进门就掉到地上,或许在路上,支撑他握着手机的唯一信念感就是可以听听明滢的声音,好确认她的安全。
许诲越过守门的两人直接跑到明滢跟前,箍着明滢的肩膀直接扣到自己身前,明滢感觉到自己被带入一个温暖的胸膛,鼻间那种冷冽好闻的气息愈发强烈,明滢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额头轻轻抵在许诲肩头。
“没话说?还是吓到说不出话了?”
温柔真的只有一秒,或者说只在那特定的时间短暂地存在了一下。
明滢双手握拳去推许诲,越推身上的力度就越紧,更加挣不脱,后面明滢直接贴上了许诲宽大的胸膛。
被箍住的明滢在怀里别别扭扭地挪动着,眉头锁着,看样子不太舒服。
许诲直接背过身去,松开了扣在她肩头的手,将明滢护在身后,“看好,我给你出气。”
对于许诲这样的登堂入室,周航宇等人十分意外,哪怕是门被踹开后一分钟,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许诲。
单脚踹门的英姿一般只在电影中见过,几人哪里预想过许诲的出场会是这样。
正愣住,许诲一个上前,拽住周航宇的衣领,一个旋身,对方就被校服外套锁住不能动弹,许诲轻易地就把他正面抵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脚上用力一怼周航宇的膝关节,他一个不稳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砰通一声。
明滢惊讶地看向许诲,上前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下手要注意分寸。
许诲点了点头,然后狠狠地捏了捏周航宇的手腕,不过使了几层力,那人就疼得呜哇乱叫。
“你不是爱摸?把黑板摸白摸亮了,我就放开你。”
周航宇咬着牙,恶狠狠地放话:“许诲,你他妈的有本事放开我,我们打一架。”
下一秒,周航宇扭着身子,讨号般求饶:“啊疼疼疼,你放过我吧?”
许诲分明没有要放过周航宇的意思,因为他顺手拿起脚边的竹枝扫帚,用来打扫操场卫生的,他大力地怼周航宇手上,变换着角度给周航宇的手“做手部按摩”。
周航宇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有几个真的痛到尖叫的音节飘荡在教室上空,并且周航宇身边的小弟看情况不妙,早就溜之大吉,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明滢听周航宇叫得有些可怜,实在不忍心,上前扯了扯许诲的袖子,小声:“算了。”
“哟,肯跟我说话了?”
许诲狠狠踢了周航宇几脚,就任由他瘫在一旁,然后盯着黑板报若有所思,下一秒他拽着周航宇的手在板上模拟挡风玻璃,左右挥舞。
“摸个够。”
许诲一出口总是惊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开玩笑,明滢嘟嘟嘴,刚想放开手,许诲却覆上她的手,温柔地揉了一把。
“我手酸,借你的揉揉。”
明滢依旧不习惯许诲这样随性,下意识要抽出自己的手,结果下一秒,许诲的手悄然松开。
“你怎么会来?”明滢怯怯地问。
许诲刚想回话,窗前闪过个人影,他松手喊了一嗓子:“哎!你怎么擦黑板报啊?有没公德心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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