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仙界对于此事没有成文的规定。”
我这是实话,仙界自然是可以婚配的,不然要月下真仙做什么。
只是仙妖不可有情,这是天律,也是天道。
若你不在仙界奉职,做个普通地仙散仙什么的,同人类婚配也没人会管你。
但毕竟仙族漫长生命,同人类结亲自然不会太美满。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面对生老病死。就算熬过了这些自然定律,真的一起走到了最后,另一个人,也会在无妄的岁月里,一直等待。
谁叫仙族于□□上太执着,且记性太好。
听我如此回答,陆母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实,我知道这样同阿月姑娘说这种大事,实在太冒昧了些。于我们的习俗来说,应是请上些媒人,同阿月姑娘的父亲母亲大人共同商议。但阿月姑娘实在是情形特殊……这一年来阿垣的心意我想,姑娘也应该明白。”
“阿月姑娘是仙人,我们本不该贪图这门亲事。但,我们也只有阿垣这一个儿子,我们是真心希望他能幸福。而且,阿月姑娘在奉神殿,曾救过我们一家人的性命,我们老两口知道,阿月姑娘是个好人。阿月姑娘放心,我只是这样一问,我们并不强求,只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相处。有姑娘在,我们也放心了。”
陆母说完,便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我感慨于陆父陆母的开明,认真在思索这段话。
我从未想过这件事,因为在我心里,我和阿垣早已经是夫妻。是天底下人都知道的一对。尽管我们是有违天道的仙和妖。
但此刻面对这一切,我还是有些慌张。
我有想过也许很多世很多世以后,阿垣会洗净所有的妖力,成为正正经经的人类。我会赐他一副仙籍,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却从未想过成亲这回事。
我看向阿垣,阿垣也看着我,脸上镀了层薄红。
良久阿垣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默:“师姐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
“不是不愿意,是我还没有想过这些事。”我摇摇头。
阿垣给我夹了点菜,温柔的沉声说道:“没事。吃饭吧。”
入夜,我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起身推开门,靠在了院子里。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或许趁着阿垣用了洗髓草,我可以在这一世同阿垣有个身份,在仙界看不到的地方,偷得一世短暂的欢愉。
可是下一世呢。
每一世,我都这样去偷吗。
偷一份只有我一个人留存的回忆。
突然,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外批。不用回头,那双手轻轻碰到我肩膀的温柔触感,我就知道了是谁。
阿垣轻声开口:“师姐不要为我娘说的那些事烦心,师姐,我确实喜欢你。”
“我知道师姐是仙人,这件事只是我一个人的妄念。很多时候我很遗憾,遗憾为什么我没有灵脉,不能同师姐一起同行。我这么没用,却这么贪心。”
“可我能遇见你,同你有一世的交集,我这一生已经很值得了。”
晚风徐徐,他的声音同这晚风一样温和的拂过我的耳边。我再也忍不住了,回身拥抱住了他。
“师姐……”
他有些愣神。
僵硬的站在那里,喃喃的喊了声师姐。
“阿垣,你知道吗阿垣,每一世我们的相遇,都是我违背天意争来的。阿垣,我会守着你每一世,等着你每一世。每一次人间,我都为你而来。”
“阿垣啊,我也一样喜欢你。”
而你最让我难过的,是每一世什么都不记得的你,也还是一样会喜欢我。
“师姐,难怪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同你见过。原来,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他也伸手抱紧了我。
突然身后传来嘭的几声巨响,我循声转身看去,夜空里竟然升起了绚烂的烟火。
一朵一朵的升起,争先恐后的绽放。
我出神的看着。
突然阿垣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举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这么晚来找师姐,就是想让师姐看这场烟火。放的晚一些,别人都睡了,来不及起来看,这场烟火,就是送给师姐一个人的。”
他从身后探出手牢牢搂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师姐,我肯定忘了很多事吧。但从现在开始,我都会记得的。”
嗯。
你忘了很多事。
“阿垣,我们成亲吧。”
我也轻声回应他。
我们成亲吧,为每一世的错过,为下一世的再见。
就算只能争片刻的记忆,我也要争。且一定要赢。
下一世,每一世,我都会等你,以你的妻子的身份。
初遇时,你说你要以身相许。你看我的回答,已经晚了好几千年。
可是就算晚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一样等到了彼此。
“好。”他回答我,手也抱的更紧了些。
有泪水轻轻的滑进了我的衣领里,暖暖的,痒痒的。
初几里,阿垣的姐姐姐夫们回来探亲。我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掐着指,算着什么时候会下雪,可以堆雪人打发打发时间。
突然耳边一阵轻响,真武的声音传来:“帝座,速来东海。宿未出事了。”
我闭上眼睛回复他:“东海?宿未到东海去干什么?他怎么了?”
难道同真文打起来了?
真文也不可能下手这么重吧。
他这话里讯息太多了,我一时真是理解不来。只听他又说道:“帝座,赶快过来,不要问那么多了。宿未不行了,真文也坚持不住了。”
说话间,传讯术就中断了。也不知道那头发生了什么,是法力不够支撑传讯术了吗,还是与人缠斗无暇继续传讯术。
我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正与起身跟阿垣打个招呼。一转身就与阿垣撞了个满怀。
阿垣关切的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没事吧,撞到哪了?”
我急忙开口:“没事阿垣,我正要去找你,我有要事要出一趟远门。”
“可是,我正准备请师姐去跟姐姐们见一下,一起用膳……”
看我面色凝重,他又道:“可是师父出事了?”
我点头:“差不多吧,阿垣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他点头:“师姐去吧,一路小心。正好请师父回来,一起商议我们的婚事。”
我冲他浅浅一笑:“好。”
于是,一道传送术,往东海而去。
行至东海附近,就已看到天色阴沉仿佛就压在了海面之上。海面上波涛滚滚,偶尔几道巨浪都快卷到了乌云之上。除了呼啸在耳边的风声,四处再无任何声响,一副荒无人气的样子。
我以灵力探去。
海面之下,封印全破。
灵力与妖力皆在流转,一时竟不知是个什么局势。
我结印闭气,飞身而下。瞬息间已达海里万丈之下,流光也早已握在手上。
几颗比人还大的夜明珠照耀着,原本漆黑的海底恍若白昼。不远处真武怀抱着宿未,抬着手覆在他胸口不断的将滚滚灵力渡过去。
我走过去,抬手探了一下。
这么多灵力过去,宿未也只是吊着一丝生意而已。他满脸满身的血污,此刻一身白衣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皆被血浸透。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我也赶忙将灵力渡了过去。
大把的灵力注入,才感到宿未渐渐平稳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真武问道。
真武说:“不知道,我同真文在这守了数日,一直没有异动。直到真文忍不住用灵力探过结界,才发现底下竟有灵力和妖力流转。下来一看,才发现是宿未……”
“怎么可能,封印没有裂缝他怎么下来的?”我觉得有些疑惑,却在看到他腰间的乾坤袋时都明白了。
那个乾坤袋里装着的是破梦刃的碎片,是我当时亲自送到天命司,请他们代为保管的。
当时想着第一神兵被自己的执念而毁实在太可惜,宿未足智,也许有再生之法。
宿未也肯定知道破梦刃是救赎之刃,亦是通灵之刃。可划开所有封印结界,即使只是碎片,也能在结界之中自由来去。
所以,他已赶在真文之前就已先抵达了东海,并在这里同镇海妖恶战了数日。
宿未是昔日神将,手中亦有父神留下的神剑揽风。
竟能被镇海妖重伤至此吗?
我有些疑惑,环顾四周问道:“真文呢?”
“真文去追镇海妖了,我和真文一齐重创了镇海妖,那妖见打不过,便逃了……”
我听真武的声音也有些吃力,这才发现他也受了伤。想起他刚刚说真文也快坚持不住,问道:“那镇海妖,伤了你和真文两个吗?”
怎么可能。
区区镇海妖,受了数万年的封印,怎么可能如此强大。一口气打伤了三位神将。
真武抬头看向我道:“这个镇海妖,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秘术,竟偷了东海之眼,吸收了整个东海之力。如今他已经非常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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