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过后刚好是周三,正好有课,这天还是傅明遇开车,谢舒晚了两分钟匆匆下楼。
她拉开车门上车,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不晚,来得及。”傅明遇等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启动车子。
谢舒从包里拿出两袋东西,是小小的奶黄包,还热乎着,看起来是刚蒸好就急急忙忙地装进袋子里,保鲜袋里都闷出了一层水珠。
“你吃早餐了吗?还吃的下吗?”她问完,然后把其中一袋递给傅明遇,“我早上蒸了奶黄包,这袋给你。”
傅明遇其实已经吃过早餐了,但还是从她手中接过奶黄包,笑着说:“谢谢。”
谢舒捏了捏袋子里的奶黄包,拿出一个准备吃,“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咬了一小口,然后评价:“还不错。”
车子开出小区,接下来有好几公里的一段直行。
谢舒低头拿第二个奶黄包时,余光注意到被他放在中间储物柜上的袋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懊恼道:“我忘记了,你开着车就不方便吃早餐了。”
傅明遇双手握着方向盘,嗯了声,只说:“等会儿到了再吃。”
“那可能就冷了。”
要开四十分钟的路程,车里又没有保温盒,装塑料袋里冷得很快。
谢舒皱眉:“早知道我就用保温壶装了。”
傅明遇目光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听到她的话,又忍不住勾起唇,“那我开快一点,争取趁它冷之前到学校。”
谢舒低笑了声,吃了两口奶黄包感觉有点噎。
“牛奶还是在前面抽屉里。”
谢舒早上出门时顺手带了水杯,只不过身体比思维反应快,待她反应过来,已经习惯性地拉开了抽屉。
她讪讪一笑,又把抽屉关上,傅明遇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疑惑:“怎么了?”
谢舒从包里拿出杯子,“忽然想起我今天带了水。”
傅明遇问:“不喝牛奶了吗?”
“这不是自己带了水嘛,我也不好意思再蹭你的牛奶呀。”谢舒半开玩笑地同他说道。
“可是——”
他停顿了两秒,轻声说:“这就是给你准备。”
谢舒拧瓶盖的动作顿住,他的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炸开,又不断回响着。
她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道:“哦,这样吗?”
“嗯。”
“那我就收下了。”她轻轻勾起唇,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心情反而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有些愉快,“谢谢。”
-
开了车窗通风,早餐余留的味道也渐渐散去。
只是,谢舒敏感的嗅觉又闻到了另一种淡淡的香味。
她视线微移,很快便看到了车里的挂件,其中,那红底金丝刺绣的香袋格外显眼。
与傅明遇送给她的那个粽子香包不同,这个是香袋,没有香包那么立体。
谢舒盯着香袋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香袋有几分眼熟,转头问他:“这个也是你前两天做的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车子的挂件里应该没有这个。
“嗯,假期里做的,今天刚挂上去。”
注意到她盯着这个香袋看了好一会儿,傅明遇以为是有什么问题,问:“香味是不是太浓?”
谢舒摇头,笑了笑:“没有,香气淡淡的,这样挺好的。”
见她喜欢,傅明遇将早就想好的话说出:“我那儿还有一个,是孔雀蓝色,也适合挂车里。”
谢舒听懂他的意思,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大大方方地应下:“好啊,那我就收下了。”
香袋随着车子行驶小幅度地晃动起来,谢舒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眼眸笑得弯起来,她轻声道:“真好看。”
-
六月份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一直到傍晚落日下山,热气才褪去,晚风微凉。
教室里闷热,不少人都脱了外套。
下课走时,谢舒才发现傅明遇也将外套拿在手里,身上只穿了件短袖。
她感觉到迎面一阵午后凉风吹来,忍不住疑惑:“现在穿短袖不会冷吗?”
“不会啊。”
说话间两人走出教学楼,谢舒看着路上不少男生都是短袖短裤打扮,她微挑眉,笑道:“好吧,果然男生和女生对温度的敏感性不同。”
两人在学校吃了晚饭才走,到小区后上楼分别回家。不过几分钟后,谢舒刚进厨房准备烧壶水喝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她放下蓄满水的水壶,去开门,看到门外是刚才分别傅明遇,她一脸茫然:“怎么了?”
“说好要送你的。”
傅明遇微笑着伸出手,谢舒这才看到他手上的香袋。
和早上在他车里看到的那个挂件款式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谢舒这才记起,他早上说了要送自己同款挂件。
她轻轻“呀”了声,轻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从他手里接过香袋,一边道:“一天的课上下来,我差点忘了这个。”
见她脸上洋溢着欢喜,傅明遇心底一软,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下来。
“这个也好有特色啊!我很喜欢!”
谢舒的目光紧紧定在香袋上,这个香袋是孔雀蓝底,配金丝云纹,线条纹饰古韵十足。
她又爱不释手地轻轻摇晃着精致的香袋,然后抬眸,与他说:“我明天就去挂上。”
“谢谢。”
忽然听到他的话,谢舒神色一怔,眼神茫然地看向他:“你怎么……”
傅明遇微笑着指了指挂在她手上的香袋,“替它说谢谢你的喜欢啊。”
谢舒微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真的没有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她下意识地跟着回复:“不、不用谢?”
她话音落,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一起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
谢舒把香袋放到茶几上,然后去厨房给水壶摁下开关,准备烧些热水泡茶。
她坐回沙发看到香袋,忽然脑海里闪过些什么,来不及抓住细究。
谢舒重新拿起香袋,再一次仔细观察,而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猜想越发清晰起来。
香袋。
孔雀蓝香袋。
“不会吧……”她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倏地起身,拿着香袋走向书房。
书房其实本来是侧卧,不过没有放床,谢舒索性直接改造了用来放书和其他物品。
她把从陆家带回来的东西都放进了书房。
现在,谢舒推开门径直去翻柜子,找出最底下的一个铁盒。
里面的东西摆放得凌乱,她将被压在底下的那个香袋取出,将它与自己刚收到的这个香袋并排放到一起。
即使有些褪色,纹饰不太一样,但是手工缝制的物品其实很好辨认。谢舒十分确定,这两个香袋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这也是她没想到的,事情会如此巧。
五年前她在学校活动上买下来这个唯一的香袋,好像注定了五年后她会亲手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新的。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疑惑:傅明遇知道五年前买下他的香袋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谢舒犹豫着,手指在通讯录上划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一不小心就拨出了这个电话。
那边傅明遇忽然接到她的电话,还有些惊讶,但声音已经不自知地放软了一分:“怎么了?”
谢舒垂下眸,指尖又忍不住去碰了碰香袋,摸着柔软细腻,很舒服。
“就是忽然想到件事,想问问你。”
“嗯,什么事?”
“你以前”她忽然停顿了下来,电话那端的人耐心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是不是也做过这样香袋啊?”
傅明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谢舒:“就是跟你今天送我的差不多,孔雀蓝色的香袋。”
忽然,低低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他说:“你想起来了?”
“嗯,我看到了呀。”谢舒笑着将盒子放回抽屉,然后拿着相似的两个香袋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
“虽然这两个香袋还是有点不一样,但是我想,总不会真那么巧吧?”
傅明遇的语气有些惊讶,“你还留着高中时候的那个?”
“当然,我都好好收着呢。”谢舒以为他不信,“等会儿拍张照给你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出神,那边傅明遇见她忽然沉默下来,喊了声她的名字。
谢舒骤然回神,下意识就问:“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谁买了你的香袋?”
不知为何,她莫名肯定。
傅明遇微怔了秒,然后勾唇,应下:“是。”
谢舒低声呢喃:“怪不得……”
她重新回忆起那天的经过,笑着说:“其实那天我去逛了两次,我就记得明明第一次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个香袋,但是第二次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它。”
傅明遇也回想起那天,那是他唯一一次想做些什么,犹豫不决,可是在看到了她要过来的时候,他最终还是把这个香袋递给同学摆上去。
他深呼吸了下,又轻声说:“其实,我当时也只做了这一个。”
谢舒被他说得愣神,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袋,一时间心情微妙。
傅明遇忽然问:“这么久过去了,那个香袋的香气应该已经散尽了吧?”
谢舒眨了眨眼,听他自然地岔开话题,心里松了口气,忘掉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嗯,已经没有什么香气了。”
“那要不要拿过来?可以按同样的配比,重新加一些香料。”
“还可以重新加吗?”谢舒觉得惊奇,因为香袋是缝制成的,按理说是不能更换的。
她翻看了下旧香袋,问:“是要把它的封口拆了,再更换里面的香料吗?”
“对,等换上新的香料之后,再按原样缝起来。”
谢舒思索片刻,却是说:“那算了。”
拆了后重新缝起来,即使是按原样缝制,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她笑了笑,说:“就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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