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家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带着起哄的笑。
周岁脸上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想去窥探盛明寒的隐私,更何况那些短信他也知道内容,就没有凑过去。
这会儿江繁他们一个个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表情,把周岁都看懵了。
“怎么了?”
“没什么。”别人还没说话,盛明寒已经抢着回答了。说着,他把手机藏回了背包里,还顺带扫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摄像师。
意思很明显。
摄像大哥:“……”
我没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江繁笑了笑,知道盛明寒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当着他的面戳破,“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有。”
就让他藏着掖着吧,反正等播出的时候肯定得上热搜,到时候还怕周岁不知道?这么大的卖点,她才不相信郑从容舍得删。
不让出现在正片里,行啊,那就做成花絮播出去,效果一样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已经拿捏住郑从容的想法了。
周岁表情困惑,还没来得及追问,一个藏族小伙子走了过来,请他们去换上准备好的藏族服饰。等下烧烤堆架起来后,大家会围着火堆跳舞,村民们想邀请他们一起来。
这原本不在节目组的计划之内,周岁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副导,发现他脸上也有惊讶,才意识到这是村民们自发的举动。
这场篝火晚会,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开。
周岁有些触动。
大家连忙起身,进屋换衣服。
周岁拿到手才发现,村民们准备的大小刚刚好。这些都是手工做的,全新。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一摸感觉得出来,布料厚实柔软,村民们手洗了一遍,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淡淡的、好闻的洗衣粉香气。
随同衣服一起叠放的,还有一条哈达。
对待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藏民们用了百分百的温柔和热情。
男人们的藏族服饰大多以棕黄为主,圆领宽袖长袍,袖子很长,手缩在里面很暖和,裤子是宽大的喇叭裤,穿着也不会觉得行动不便,也不怎么显臃肿。
和周岁他们的相比,女生们的藏服配色更鲜艳,红白相间门,衬得五官浓艳美丽。
梁茴和江繁还换上了藏族特色风情的首饰,蓝色的耳坠,额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头饰。梁茴编了两个麻花辫,辫子里夹带了两根彩绳,显得俏皮灵动,格外可爱。
周岁换好衣服出来,江繁顿时眼前一亮。
男生的衣服相对低调暗沉,但周岁是天生的冷白皮,不管什么颜色都是压不住的。
棕黄的配色反而显得他更低调温柔,但又不是邻家弟弟那种没有侵略性的美感。几缕发丝垂在耳前,是清冷的、黯然浓烈的气质。
看到对方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模样,大家都有些紧张羞涩,还有种新鲜兴奋感。
盛明寒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看到他,江繁都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倒不是因为不帅,而是英俊得麻木。
要不怎么说,好看的人套个麻袋都是好看的呢?江繁都怀疑他是不是衣服架子成精。怎么穿什么都帅??
哎,没意思。
“走吧走吧。”
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热烈的喧闹声。他们循声望去,看见十几个藏族小伙子合伙抬了好几头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全羊,一边吆喝一边抬过来,看样子是要开烤了。
周岁他们也走到烧烤摊附近,村长叽里呱啦地说了什么,格桑翻译说村民们也给他们准备了一整只羊,客人来了,没有不宰羊喝酒的道理。
然而等周岁看到属于他们的那头时,还是吃了一惊。
他对重量不是很有概念,但目测这一头就有十斤,放在市场上也要一千五百多块钱了。除了烤全羊之外,村民们还做了一些小吃点心,糌粑、甜茶、牛肉干、青稞酸奶蛋糕,牦牛牛奶,应有尽有。
别说他们只有四个人,估计就算b组在这儿,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光盘。曹锐只好去找村长商量,担心浪费食物,但是村长却怎么都不答应,后来就开始装听不懂了。
曹锐:“……”
没有办法,大家就特意匀了一半,留给还在辛苦工作的节目组人员。
烤过的羊肉一下子缩水了好几圈,表皮被烤成金棕色,油脂从表皮爆发了出来,扒开切口,全是白嫩金黄的小爆珠。羊肚子里塞了去腥的姜料,烤熟后泼一瓢热油,再撒上一把孜然辣椒和香菜,表皮酥脆羊肉鲜嫩,一点膻味都没有。
吃一口,味道香得吮指。
喝过两杯青稞酒,微醉的劲头还没过,心情好似随着酒气一起疏散了开来。远处飘来少男少女悠扬婉转的歌声。
吃到一半,藏民们拉朋结友地站了起来,有个漂亮的、眼睛弯弯的姑娘跑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挽住自己的手臂。江繁下意识地挽了过去,便在银铃般的少女娇笑声中被拉走跳舞了。江繁一脸吃惊,很快也加入其中,欢呼一声,还不忘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周岁无奈地笑了笑,和大家相视一眼,也跟着一起走进了人群之中,有个藏族姑娘眼疾手快,把他拉了过来。
曹锐、梁茴和盛明寒也被各自拉走,散在了不同的角落。
大家手挽着手,连成两个硕大的圆,围着明亮盛大的火堆一边唱,一边跳,像是滑动的齿轮一般,一起转过一圈又一圈。没有任何舞蹈技巧,只要在动,就是在跳。
可否听我唱一次这首歌
往昔种种,涌现时心中悲伤
我们逝去的爱,如彩虹魂逝何方
……
明明是一首悲伤的分手情歌,却被所有人唱出了爱情的氛围。
周岁听不懂歌词,却也被他们的气氛感染,大家都在唱,他就小声地跟在后面哼,哼的不对也不会有人嘲笑他。
他唱着唱着,透过炽热迷离的火舌,忽然看到了盛明寒。
他们绕了整整一圈,周岁才发现盛明寒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巧得让他惊愕。
当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巧。
只是盛明寒每跳一段就会跟别人换位置,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转到了他的面前。
但周岁却以为是刚刚好的运气。
他抽出一只手,隔着火堆跟周岁打招呼,旁边的藏族小伙儿没有手可挽,也不怕生,一胳膊直接搭在了盛明寒的肩膀上。
小伙个子不高,力气倒是大,盛明寒没留神,一边的肩膀直接塌了下去。他微微拧了拧脸,有些苦恼,但也觉得这样实在滑稽,他抬起头,隔着火堆忍不住笑了笑。
火光昏红,照映在五官上,像是天然的打光灯,留下隐隐斑驳的影子。光照得他不白,甚至有点黑,但还是挡不住那股英俊气。除了拍戏,盛明寒难得笑得热烈,露出好看的牙,眼睛里有光,光里只有一个人。
这样英俊的人,专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不心动的。
周岁心里震动了一下。
少年们还在耳边唱着:
我最深爱的人啊,如今牵着别人的手
你曾立下的誓言,誓灭如泡沫
我最深爱的人啊,我心悲伤
业缘虽将我们分开,我心中却总有你[1]
……
周岁眼睛酸热。
他感觉像在蹦床跳跃,一会儿被高高举起抛向天空,一会儿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他的耳边咚咚咚地敲着鼓响,声音沉沉的,从耳膜震到了心口,闹得他听不见一个字。
他的心像被扯成了两半,一半理智站了上风,告诫自己分开是最正确的决定,剜开伤口虽然痛,但迟早会愈合。
另一半情感拉着他在边缘撕扯着,后悔、落寞、孤单在提醒他无法承受失去。
盛明寒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他,这一点让他煎熬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但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了,他被盛明寒影响得太多了。好的很多,坏的也有很多。
周岁曾经在这份捉摸不透的爱里飘荡沉浮,患得患失,所以他更不愿重蹈覆辙。
·
飞机的时间门是中午十二点,第二天周岁起来时,手机已经显示是早上九点。
昨晚节目组借着机会开了场庆贺宴,也喝了不少酒,没比他们起多早。不过这几天大家都很累,反正今天也没什么特别任务,副导干脆让大家多睡一会儿,好好补个觉。
周岁去外面打了点水,在矮墙上就着牡丹大花的陶瓷盆子洗脸,他的手很白,捧起的水珠迅速淌过皮肤,滑得坠不住。
水有点凉,周岁懒得烧热,干脆速战速决,湿漉漉的头发碰到额头旁边的刘海,柔软的发丝打湿连成一片,沾在他的侧脸上。
江繁穿着花裤花袄打着哈欠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周岁是真漂亮啊。
看一万遍她都不理解为什么他还没红,现在的内娱已经不看脸了吗?
真是奇怪。
她倚在门框上看了半晌,等周岁洗完脸后才慢慢地走过去,递了包纸巾。“谢谢繁姐。”
周岁把脸擦干净,眼睫毛终于没再挂着水,视线清晰了许多。
江繁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来跟自己说会儿话。
他刚坐下,就听见她温和地问:“我得跟你好好道个歉。昨天那么闹你,生气了吧?”
周岁顿了顿。
“抱歉啊。”江繁缓缓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否则你自己就开口问了。其实,我也是想着,如果小盛他真是那种人,那咱们认清现实也是好的。”
“我的做法也确实欠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些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摄像大哥还在洗漱,大家都还没完全起来,这会儿两人说话很自由,不用担心被拍,江繁这番话也是说得诚心诚意。
一开始,周岁确实不太开心,虽然知道江繁是为了他才蹚这趟浑水,但是被人当众揭短,任谁都会不高兴的吧?
不过眼下江繁道了歉,周岁也不是小气的人,心里的结自然而然地就解开了。
“谢谢你繁姐,我不会怪你。”
他说,“只是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一定一定,昨天是例外。”
江繁连连保证,知道他现在没有介意了,又问,“既然你现在知道了答案,那我就多嘴问一句,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呢?”
周岁平静地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
江繁便明白了他的态度。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行,反正日子好坏,只有你一个人能说了算。”她点点头,临走之前又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也要坦诚些。”
周岁愣了愣。
江繁说完便回屋换衣服了,她虽然岁数上来了,但还是爱美的。花裤子花大袄自己穿没什么,让镜头拍到了还是怪丢脸的。
留下周岁一个人还坐在院子外,脑海里回想着江繁说的那句话。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坦诚。
然而,盛明寒却不是这样的,至少婚前的时候不完全是现在这样。
那时候他还很直白,虽然情商为负,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还爱干一些旁人看起来很出格的事,但是有时候也会误打误撞,让周岁觉得难以招架,心脏狂跳耳朵发烧。
从小到大,追他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只有不走寻常路的盛明寒走进了他的心里。
不仅是他变了,盛明寒也变了很多。这就足以说明,他们这段感情,确实不合适。
飞回h市时,他们比来得时候幸运了很多,虽然没有直飞,但是他们买到了经停的机票,加起来只需要四个半小时。
虽然机票贵了一倍,但是比起动辄十几个小时的转机航班,已经很幸福了。
更何况,他们在川西旅行的这段时间门也没怎么开销,预算买完机票刚刚好。
落地时是下午五点,回到h市大别墅时,郑从容和b组的个人已经提前到了。
周岁拉着行李箱刚走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竹竿似的小黑炭飞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眼泪汪汪地,“我想死你了!小周哥!”
周岁先是大惊,听到声音又感觉有点熟悉,听到小周哥个字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了。八个人里,也就宋林书爱这么叫他。
但是,这么抱着也太紧了……
呼吸都喘不上气。
他正愁着腾不出手的时候,盛明寒走过去,把宋氏膏药从周岁身上撕了下来。
周岁这才松了口气。
盛明寒皱着眉,“好好说话。”
宋林书刚看见周岁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一看到纪律委员明哥,又瞬间门萎了。
“知道了……”“你怎么晒成这样?”周岁忍不住问。
虽然没到美黑的程度,但是起码黑了两个粉底液的色号,看着怪不适应的。
“还不是怪他们!”
一说到这个,宋林书就欲哭无泪,“说什么大老爷们多爬爬山,身体好。我们从梅里雪山一路爬到小金县的四姑娘山,爬得爷都快吐了,某天一照镜子,就变成这样了。”
唐逸文和温溪都不怎么护肤,清水洗洗脸就算完了,温溪倒是会打理发型,但是天天天爬山,折磨得他们精神气都没了,再加上这儿太阳也不大,宋林书就没注意。那天瞧见自己晒成这个样子,宋林书在车上哭了四个小时,最后是唐逸文忍不住了,下车买了个馒头,把他嘴给堵上了。
周岁:“……”
高原地带太阳虽然看起来不强烈,但是因为海拔高云层稀薄,大气层对太阳辐射的削弱作用被大大减弱,反而比平原地带更容易晒黑一些。
他一脸无奈,“你没带防晒吗?”
“带了,但是坐车时我的化妆包丢了。”
一说这个他就想哭,他里面装的十几片前男友面膜啊,宋林书心痛得要死,要是有这个他也不至于被高原的太阳搞成这样。
而且他们去的城镇都挺小的,没什么正规大牌的护肤品,他也不敢乱用,就买的婴儿宝宝霜涂脸,感觉明显粗糙了好多。
“小周哥,要是我跟你一组就不会这样了。”他可怜兮兮地说,“明哥走的时候,我差点也拉着行李箱跟他一起跑了。但是郑从容那个坏东西把我的预算扣下来了,我去了车站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周岁哭笑不得。
宋林书抱紧了他的手臂,特别像在外流浪了好几天的家猫,黏人得很。
“接下来的旅行咱们得是一组,呜呜呜小周哥,我离不开你。”
周岁还没回答,盛明寒却看不过去了。
“自己丢落四,还指望别人伺候你么?这不是他的责任。你不会做也做不好的事,都是别人在帮你擦屁股,别太心安理得。”
他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宋林书委屈的表情瞬间门凝滞,呆在了脸上。
江繁也呆了呆,哪怕作为旁人听着,都觉得话有些重了,不知道盛明寒吃了哪杆子的枪药,火气这么大。
周岁也说:“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盛明寒看了宋林书一眼,没再说话,把行李箱拉回房间门里去了。
他走后好长一段时间门,宋林书都是懵懵的状态,说话都不敢大声。
“我只是撒个娇,他怎么生这么大气?”
宋林书一脸迷茫。
“撒个鬼的娇啊,你都多大了。”
曹锐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都现在了,你还不知道明哥性格?他肯定把你说的话当真了,以为你欺负周岁呢。”
宋林书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打嘴巴子。
“怪我怪我,嘴上没个把门。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说这些了……”他疑惑地说,“不过今天明哥怎么这么敏感,以前也不这样啊。”
周岁也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盛明寒在想什么。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郑从容推门走了过来,“你们都在啊,正好,我公布下接下来的行程和规则。”
说着,他扫了一眼,“盛明寒呢?”
“他上去放行李了。”周岁说。
“行,小周麻烦你回头跟他补充一下。”后面跟着摄像呢,郑从容也懒得重来一遍了,“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待在h市,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想吃吃喝喝就吃吃喝喝。”
闻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连两次旅游把他们可累得够呛,接下来的录制都会放在别墅里,不用再东奔西跑飞来飞去了。
“但是。”
郑导经典的转折词一出来,周岁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麻木。
郑从容又要不做人了。
“这几天的伙食费和开销,就用你们之前预算的结余,多了自己该玩就玩,少了咱们节目组不补的,你们自己看着吧。”
大家:“……”
周岁瞳孔地震。
开什么玩笑,这点钱要用到录制结束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样,他们宁愿多等十几个小时的转机,也要省点钱啊!!
四个人就能省下四千了你知不知道??
宋林书想起自己走之前把所有钱都拿去买吃买喝大饱口福的行为,顿时心里一凉。
……明哥。
我最后再抱一次你老婆的大腿,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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