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上的碎肉块噼里啪啦地砸向水面,溅起阵阵水花。那不断溅落的粘液像油一样黏腻,漂浮在水面上,散发阵阵诡异的香气。
异种的触手再也护不住身侧的副脑,待整个副脑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中,那一双小眼睛下竟裂开一张如同嘴巴一样的口器,向两侧横向延伸着。
这张嘴横在水面之上,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气泡混杂着粘液不断涌出。
与此同时,整个副脑与主体连接的组织也逐渐向两边撕裂,靠近主体一侧的眼睛歪斜着,扭曲着,那眼中的眼白部分鼓动着,就好像整个副脑拼命攒着劲想要脱离主体。
此刻主体的触手末端早已在光启的攻击下被斩断,宽宽短短的触手残体仿佛失去了生命力,歪歪斜斜地横躺在水面,主体上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在场的众人。
严戈深知,此时的异种绝没有彻底死亡。
下一秒,主体身上那不计其数的耀眼光环开始疯狂变形,晃得人眼睛一阵酸痛。触手的断裂处鼓囊囊的,细细的肉芽恣意地蓬勃而出,在主体身上不断蔓延。
副脑彻底地脱离了主体,环绕着主体在水面弹跳着,那张歪斜的口器持续地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即发出最后“咕噜咕噜”的声响,“啪啦”一声彻底破碎。
最后剩下的碗状结构盛着雨水混杂着湖水,缓缓下沉,最终消失不见踪影。
失去副脑的主体拼了命地主体在水面翻腾,却始终不上岸,和小队不断地拉扯,游离在攻击范围内外。
缓缓地,它开始渐渐下沉,身上的发光的斑纹一点一点隐藏进湖水,直至整个没入水中。
一时间,整个天地之间只剩雨声和众人的喘气声。厚厚的一层粘液覆盖在水面之上,雨滴落下只能在粘液之上聚起一个个小水洼,不断晃动着。
水下状况不明,几人退到越野车之后,进行短暂的充能补给。
霍思和常宁登上车顶,开始往光刃里填充魔方。“一分钟,只要一分钟。”霍思深吸一口气,不断加速手上的动作。
光刃是先遣队配备的装备之一,结合了光启这种手持武器形式与魔方的攻击原理,能够对小型的异种群体进行较大范围的攻击。但是装备时间长,攻击范围有限,也极大的受制于角度与环境等因素。
严戈有条不紊地检查装备,等待充能,一边紧张地注视着湖面,开始数秒:“一,二,三……”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湖面突然滚起层层气泡,裹挟着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异种一个跃起,将湖面之上的粘液顶得一个凸起,用触手与口器将其撕碎,翻腾上来。那无数花哨的斑纹此刻都像两边延伸撕裂,从其中翻滚出无数圆圆小小的幼体。
这些新个体形状与副脑没什么大的差异,看起来柔软无骨,在粘液之上弹跳着,不断向众人靠近。
粘液伴随着水的波纹起伏不定,粘液之上移动的幼体一旦碰在一起,便瞬间融合更为诡异的形体,继续靠近岸边。
不等严戈下达指令,众人默契地向着不断靠近的异种进行攻击。
一时间,无数的新幼体“噗唧噗唧”地破裂,再次化为粘液,附着在水面之上,或是其他幼体表面。少数幼体已翻滚上岸,离得最近的青山来不及躲避,下意识地用脚踩了一下。
那一瞬间,幼体先是在踩踏的压力下扭曲变形,从圆滚滚的形状向两侧挤压,口器向一侧歪斜到一定极限,“啪—”彻底碎裂在脚下。
厚重的粘液一部分溅落在地,一部分裹紧了青山的靴子,青山来不及抬脚,靴子便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引得人一个踉跄。
即使青山迅速稳住身形,一抬眼,其他的个体也已经爬至眼前。
“青山!”常宁一声大吼,朝着青山前面的异种不断攻击,却也是成效甚微,那异种一个个圆滚滚的,直接滚到了青山脚下,开始一点一点顺着靴子向上爬。
危机时刻,光刃终于启动,伴随一阵晃眼的蓝光,湖面上的粘液被掀开一个大口子。
一时间,粘液之上密密麻麻的个体掌握不住平衡,咕噜咕噜地一团团顺着粘液歪斜的方向滚落进水里,再也浮不起来了。
第二枚光刃落在湖水与岸边交接的土堤之上,那些奋力攀爬上岸的幼体,不受控制扭曲结合的新个体在瞬间化为大大小小的蓝色结晶。
两枚光刃的发射无疑为小队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严戈和常宁继续攻击残留的个体,掩护赵澜颂跑向青山,一把小刀割了鞋帮,等青山终于将脚脱离靴子,脚面的袜子已被腐蚀磨损了大半。
“谢谢哥。”青山说了句,也不往后撤,继续在原地全力攻击。他和赵澜颂配合着不断攻击脚下的幼体,那噼里啪啦破碎的个体在两人面前形成厚厚的粘液组织。
待到最后一只幼体在眼前破碎,几人便朝着青山冲了过来。
青山脱下袜子,细细看了看,才说:“没事没事,赵哥,真的谢谢了。”
赵澜颂摆了摆手,严戈在一旁恶狠狠地说:“回去给我把手册抄三遍。”
“是。”青山委委屈屈开口,也知道自己脚踩异种实在是鲁莽了,还被小队里四人照着肩膀狠狠地一人一拳。
赵澜颂看了看,也照着青山来了一拳。
严戈回望向湖面,那主体还半瘫在粘液之上无声无息,一半的触手漂荡在粘液层之下。在它迸发出无数小幼体之后,那些光斑便不再闪耀,它也真正宣告死亡。
此刻仿佛缩水了一圈,霍思继续发射了一枚光刃,它在光芒中真正化为结晶体,沉入水底。
众人坐上车继续出发。
赵澜颂坐上副驾,头发还滴着水,训练服也紧巴巴地贴在身上,全身还混着泥巴,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严戈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说:“带了衣服没,赶紧换,别着凉。”
赵澜颂点点头,打开行李袋,又拿出一套一模一样的墨绿色训练服来。
后座的雅丹自觉极了,立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头扭向窗外:“不看不看,我不看。”
一旁的霍思也慢慢扭头,紧闭着眼睛。
赵澜颂一点也不娇气,用毛巾胡乱地擦了擦头发,捋了捋耷拉在额头上的碎发。
车辆沿着湖泊西边走,严戈不时得透过副驾驶的窗户看看湖面情况,可那余光也就不可避免地跑到赵澜颂身上去。
只见赵澜颂一伸胳膊,从后颈提着领口脱下上衣,简单地擦了擦,又穿上干净的上衣。
严戈原本觉得赵澜颂不太壮实,应该算是精瘦的那一种,没想到自己余光还瞟到了他腹部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换好上衣,赵澜颂弯腰开始解鞋带,没想到解放出吸饱水的袜子,靴子里还攒着不少的水,甚至还能晃出水声。赵澜颂笑着打开车窗,把两只靴子探出去,鞋口朝下,倒了倒水。
窗外的风呼呼地涌进来,不断吹着赵澜颂的头发。
一旁的严戈看见,挠了挠脖子,不由得说了句:“赶紧换,别着凉,多大人了,还玩起水来了。”
听见这话赵澜颂暗暗“哼”了一声,心想着还不是为了你严队长的车,把靴子拿了进来,又关上车窗,有条不紊地放在脚边。
脱下裤子,也是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滴着水,赵澜颂也懒得往窗外拧,和上衣一起随便叠了叠,堆在脚下,不弄脏自己的行李袋就行。
可是内裤也得换,湿答答地贴着,赵澜颂此刻也不由得停下动作,微微扭头撇向严戈,眯着眼,仿佛在评估什么。
这人一副一本正经,目视前方的认真模样,怎么看都透漏着不正经的气息。
赵澜颂也没办法,用行李袋遮遮掩掩地换下内裤,又飞速套上新的,才重新开始慢条斯理地穿外裤。
要说什么都没看见,确实是真的,赵澜颂遮得严严实实,能看见什么?
可要说确实看见了,那严戈也没话说,依稀瞟见赵澜颂真的很白,肌肉线条也很好看,看得出来是经常锻炼的人,大概是因为白,腿毛看起来比先遣队那些糙汉干净太多。
还好雨季多带了一双鞋,赵澜颂换上干净的袜子和鞋,才开始用毛巾细致地擦起头发来,顺便说了句:“后座的两位可以睁开眼睛了。”
雅丹睁开眼睛,回过头,只看见一人胡乱地擦了两把头发,一人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只是脖颈有些红。
赵澜颂笑着说:“等回去了,我这些衣服怕是要臭了。”
严戈撇了一眼,此时的赵澜颂碎碎的头发贴着额头,还有几缕搭在眼皮上。严戈这才发现赵澜颂应该天生就是卷发,如今湿发一个小卷一个小卷地堆在头顶,年纪看起来就像刚工作的小孩。
严戈不自然地咳了咳,开口说道:“回去我就给你出气。跟他三队长家的司令说他雨天飙车,目无王法。”
曾今三队长也是个浪子,可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家老婆。
严戈心里真是气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三队飙车惊动了异种,还是三个队员打窝,把异种引了过来。不管怎样,回去肯定得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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