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应该尽量别被发现。”筑城想了想说道。

    方攸同挑了下眉:“为什么这么说?”

    “就……感觉,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方攸同点了点头:“这话确实,事情被越少人知道,麻烦也就越少。”

    “不过,这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方攸同继续说道,“能发现的只是少数。”

    筑城看向她,方攸同解释道:“大家都很忙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关注你,能够耐心且细心地注意到你的人则是少之又少,所以不用太紧张这个。”

    “这就比如,你和燕翼发现的了,但李卜维却发现不了。”方攸同举例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筑城问道。

    “拜托,我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这我再看不出来,白活这么大了。”方攸同无奈地笑道。

    “什么岁数啊,不就二十多吗。”筑城嘟囔道。

    “嗯,就二十多,快比你们大一轮而已。”方攸同淡定地接道。

    “……”

    两个人正面对面没话说呢,门口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

    秦潜与在门外说道:“吃饭了啊,出来洗手。”

    “来了!”筑城接了一句,起身对方攸同道,“走吧。”

    方攸同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有一说一,阿姨做饭挺好吃的,不过按我年龄来说,其实应该叫姐吧。”

    筑城在她后面开口道:“你行了吧,你真叫她姐,今天晚上没准儿就给你送医院去,按方攸同年龄来吧,别按你自己年龄了,再说了,按你自己的年龄,叫姐也不合适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方攸同走到门口,“在单位里,就算差几十岁,也得叫姐叫哥,没有叫叔叔阿姨的。”

    “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就是都叫老师,甭管差几岁,这个称呼都不太会出错。”方攸同手握在门把上,“如果你知道对方的职级,就叫姓加职级,不过这个容易说秃噜嘴,说错了就尴尬了。”

    “……”筑城沉默地看了她一阵儿,“如果我不考研究生,离我上班少说也得有快七年的时间,你科普的有点儿早。”

    “早什么啊。”方攸同拧开门把手,“时间过得很快的,刷一下就没了。”

    “什么刷就没了?”筑显思正在摆碗筷,见他俩出来,笑呵呵地问道。

    “诶呦,叔叔好,筑城和我正感慨时间过得快呢,这眼瞅着高一都要结束了。”方攸同笑着解释道。

    “是呗!”筑显思一脸陷入回忆的表情,“遥想当年,我高中的时候,那可是风华……”

    “摆好了吗?摆好了端菜!”秦潜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来啦来啦。”筑显思耸了耸肩,“有机会再给你们讲。”

    筑城叹气挑了下眉,方攸同看着他:“怎么?听出茧了?”

    “大概就是围绕他高中多么多么帅气展开。”筑城坐下来,“在此基础上,叠加学习好、打球帅、有幽默感等多重buff,成功追到了别人都追不到的我妈的……故事。”

    方攸同哈哈乐了起来:“古早言情小说,挺好,总比憋不出来一个屁的强,有的讲证明有现实依据,怎么渲染这事儿每个人都不一样,但至少他愿意讲,那在叔叔心里,证明这件事儿是足够美好的。”

    “啧,听听同同说的。”筑显思端着菜出来,“筑城好好学着点儿。”

    方攸同没想到筑显思听到了自己说的,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帮忙拿隔热餐垫。

    筑显思把酸菜鱼放到餐垫上,叉腰道:“不过,其实没有过分渲染,我主要讲求陈述事实,所以呢……”

    “嘛呢!”秦潜与的声音再次传来。

    “诶!来了来了!”筑显思回应道。

    “不是故事,是事实。”筑显思去厨房前,再次强调了一遍。

    方攸同一直憋着笑,等筑显思进了厨房,才乐起来:“你爸太逗了。”

    筑城一边把酸菜鱼往秦潜与和方攸同的位置挪了挪,一边说道:“友善建议,你最好别夸他,夸他的话,这一晚上就没完了。”

    方攸同听着筑城说话,同时也在看他的动作:“嗯,明白了。”说完,方攸同微侧过身,看着筑城。

    “……”筑城刚收回手,蒙圈地眨了下眼,“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方攸同表情突然很严肃地问道。

    “你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筑城无奈地笑了,看了眼厨房那边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挺好奇的。”方攸同收回视线,朝厨房抬了抬下巴,“你以后会感谢你爸爸妈妈的,他们是很好的父母。”

    筑城看向方攸同:“一分钟一个话题吗……”

    方攸同扯了扯嘴角:“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饿了吧?”秦潜与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方攸同看见秦潜与,马上变了张脸,很可爱地说道:“本来还不怎么饿,一闻着阿姨做的饭,马上就饿了,太香了!”

    “……”筑城略带惊诧地看了眼方攸同。

    “哈哈哈哈饿了就赶紧吃啊,尝尝阿姨做的酸菜鱼。”秦潜与笑眯眯地对着方攸同说完,转头看向筑城,“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吃饭。”

    “嗯?”筑城指了指自己,“我什么表情?”

    “要吃饭的表情。”方攸同接过筑城的话,并把筷子塞|到了他手上。

    筑城看了看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又放下了,趁秦潜与进厨房的功夫说道:“川剧变脸大师。”

    “嗯?”方攸同正盯着眼前的饭呢,“还行吧,这不得符合你们这个年龄的行为吗?”

    “你真的觉得我们这个年龄那样吗?”筑城喝了口水,“你那个感觉很老道啊。”

    “老道说不上吧,真正的老道你现在还见不到呢,以后就会见到了。”方攸同支着下巴说道,“你们这个年龄有这样的小孩儿,只不过方攸同应该不是这样的而已。”

    筑城手撑在椅背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知道那你还那样?”

    方攸同也学他,撑着椅背:“每个人都有自己舒适的相处模式,我和你朋友的肯定不一样,你可能会觉得,我刚才那样会很累,其实不然,我如果不那样,我心里又不舒服。任何模式,只要你觉得不会让自己很累,就是适合你的模式。”

    “啧,你说话……”筑城皱了皱眉,“怎么老给人感觉像个老头儿啊?你真是二十多吗?”

    “……”方攸同收回胳膊,“差不多吧,我虽然二十多,但我有一颗已经退休了的心。”

    筑城对于方攸同极其跳脱的思维模式,已经无话可说了,干脆不往下接了。

    吃完晚饭,方荠正好过来接方攸同,她和秦潜与说了几句,就带着方攸同走了。

    路上,方攸同突然开口问道:“妈,能给我买辆自行车吗?”

    方荠开着车,连头都没侧一下:“你会骑吗?”

    方攸同无可奈何地眨了眨眼:“有了才能学,学了才能会啊,我总不能天天脑内幻想着幻想着就会了吧……”

    “之前让你学,你不是自己不想学吗。”方荠拐进了小区。

    “为什么?”方攸同几乎是下意识就问出了这句话。

    “什么为什么。”方荠开进了地下车库,“你老学不会就不想学了呗。”

    “……”方攸同很无语地说道,“我这么跟你说的?”

    方荠停好车,看向她:“你不就是那意思吗。”

    方攸同笑着叹了口气:“我现在想学,还给我买吗?”

    方荠解开安全带,拿起包,推开车门道:“想学就买呗。”

    看着方荠的背影,方攸同沉默了一阵儿也下了车。

    路上,方攸同还是问了方荠饿不饿,方荠说她太累了,不想吃了,进家门之后,方荠让方攸同赶紧洗漱睡觉,方攸同“嗯”了一声就回屋了。

    方攸同进屋之后,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直直躺在了床上,还不敢大声说,只敢无声大喊:“累死了!妈|的!我想回家!”喊完之后,拍了一下自己嘴巴,坐了起来。

    方攸同很疲倦地佝偻着背,透过窗户看外面,想筑城了,也想爸爸妈妈了,还想朋友们了。

    方攸同拖着步子坐到了书桌前,拿起了方攸同的日记本,那天发现这个日记本的时候,方攸同还以为是个什么笔记呢,密密麻麻写了那么多。

    方攸同想,这个小孩儿现实得有多不爱讲话啊,日记能写这么老多,自己的日记……

    就没有哪天超过一行的……

    心里话到底会不会往日记本上写呢?方攸同一边看一边想,应该是不会的,至少有些人是不会的。

    就像这个小朋友的日记本,没有一句话说她喜欢筑城,但句句都好像在说,她喜欢筑城。

    方攸同笑着捏了捏眉心,把日记本合上了。

    洗了个澡之后,她真的按照方荠说的,上床躺着了,倒也不是顺从,就是真的有点儿累了,也不想玩手机,又没有谁可以聊天。

    可是累,她也睡不着,就这么干躺着,盯着屋顶上的卡通灯罩发呆。

    筑城后悔不后悔,她是不知道的,反正自己是后悔了,干嘛要生气呢,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晕倒了,到这边儿自己就高兴了吗?就舒心了吗?也不是。所以说,干嘛呀这是,何苦呢。

    想着想着,方攸同突然乐了,都是废话,下次不还是照样生气。

    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事事都想得通,事事又都想不通,所以大家都积极又消极地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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