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离得远,这边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出了事,谢珩马上打发人过去查看,谢娆伸着头看,好奇多过担忧。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还没来,却见那边许氏已经被请了出去,急匆匆往那边走。

    姜宝鸾心里一惊,连忙掩饰住神色,只当看见了也不在意。

    过了片刻谢珩的人才回来禀报情况,坠马的果然是谢谨逸,大概是没骑稳从马上摔了下来,又惊了旁边的马,被马踩了几脚,眼下还不知道状况如何。

    谢珩听完起身就要过去,姜宝鸾忍不住拉住他,道:“这会儿乱糟糟的,过去了也没用。”

    “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谢珩不动声色地给姜宝鸾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

    姜宝鸾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差点出错,越是要避嫌越是要过去,否则反而让人生疑。

    谢谨逸被抱到阴凉处,太医很快就来了,姜宝鸾踮着脚看,却找不见谢珩的身影。

    谢谨成这会儿倒是乖了,依偎在姜宝鸾身边,静静地看着。

    这时顾茂年过来说:“夫人,我们先回去了。”

    姜宝鸾也顾不上他们,只点了点头。

    谢娆原本是还想留着看热闹的,但顾茂年说这里太乱还不如回去,她也只好答应了。

    不过谢娆倒还是凑过来问了一句:“你和谨成要一起回去吗?”

    姜宝鸾摇了摇头,谢娆和顾茂年就离开了。

    中途仆妇们也劝她先回去,都被姜宝鸾拒绝了。

    这事她几乎可以肯定是谢珩干的,也知道谢珩做事谨慎,不可能留有什么把柄,但若不在场,她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只有亲眼看着才能放心。

    终于,谢谨逸在接受了暂时的医治之后被抱了回去,姜宝鸾也终于找到了谢珩的身影。

    日光已经有些偏移,把谢珩的背影在身后拉成很长,但他的步子却很利落。

    他也没想到姜宝鸾还在,有些惊讶,问:“怎么没走?”

    姜宝鸾摇了摇头:“你回去吗?”

    “走吧。”谢珩道。

    三个人上了马车,谢谨成先打了个哈欠,被姜宝鸾抱着睡了过去。

    马车行了一会儿,姜宝鸾才问:“谢谨逸怎么样了?”

    “脚被踩断了,其他也有伤处,不过不致命,”谢珩淡淡地说道,“脚伤厉害些。”

    他本来根本没想过要去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动手,这是多卑鄙龌龊的人才会去做的事,他自己尚且能忍受,但谢琮却不该先把脑筋动到姜行舟和谢谨成身上来,要致姜行舟于死地,害得谢谨成差点中毒身亡。

    若是再不有所应对,谢琮怕是会得寸进尺,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仅是整个宣王府,就连宫里的李皇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会如何?”

    谢珩挑了一下眉梢:“不会如何,谢谨逸是自己掉下去的,哪怕谢琮清楚是被动了手脚,他也查不出来。”

    谢谨逸喝的茶水中提前被下了安神药,骑马时自然精神恍惚,再加上三岁小儿独自骑马本就惊慌紧张,两相作用之下便掉到了马下面,腿也是其他马受惊之后才踩踏上去的。

    姜宝鸾想了想,还是说道:“只怕他不会就此罢休。”

    谢琮那是无事都要生非的主儿,本来是想着让谢谨逸去出尽风头的,结果风头没出成反而令谢谨逸受伤,他怎么肯咽的下这口气。

    “不罢休最好。”谢珩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下去。

    这原就是给谢琮设的圈套,表面上动的是谢谨逸,可实则却是在逼谢琮再次动手,谢琮此人粗鄙奸诈,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情况下必定恼羞成怒,乱中出错只等他自投罗网便是。

    这些事谢珩却不打算和姜宝鸾细说,他自是知道她不会为了他的任何事情而感到忧心烦恼的,但两人之间还有一个谢谨成,她总会为了谢谨成去多想多思一些,既在内宅之中也帮不上忙,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他只对姜宝鸾道:“娆儿过几日便走了,你近段时间若非宫中传召,也不要再带着谨成去其他地方,实在要出去便让曹宽陪着。”

    姜宝鸾应是,她知晓轻重,不会和他在这种事情上犟起来,毕竟还有什么事是比生死更要紧的。

    怀里的谢谨成睡得满头大汗,姜宝鸾拿丝帕给他擦了,他扭了几下身子,嘴里还在喃喃道:“骑马……”

    谢珩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下他头顶,也没能将他吵醒,姜宝鸾抿唇一笑,抱着他稍稍侧过身子去。

    谢谨逸坠马一事很快便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他虽不是长房嫡出,却是谢道昇的第一个孙辈,再加上温氏和谢琮的缘故,一向对其疼爱有加,登基后更因温氏时常把谢谨逸召入宫中,相处的时间便远胜其他孙儿,此番听说谢谨逸今后都可能会是个瘸子,谢道昇自然一时不能接受。

    他当即下令要将当日在马场随侍的人都杖毙,却被谢珩拦下。

    连李皇后都赶来劝解谢珩不要再阻拦谢道昇,这档口避嫌还来不及,怎么还能去触怒谢道昇。

    谢珩却只言谢道昇一向仁厚,若只为了自家骨血便大肆屠戮,传出去只会为人暗中所诟病不齿,当年都一直宽宥待人,如今得了天下便变了一个样,多年来累积的名声更会不保。

    这却说中了谢道昇的软肋。

    温贵妃和谢琮恼怒,任凭温贵妃再如何哭诉哀求,谢道昇都不再为其所动。毕竟他有许多子孙,哪怕是谢谨逸真的没了,对于谢道昇来说也丝毫不伤皮毛。

    他只是指了许多太医名手去为谢谨逸诊治,至于到底治不治得好,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已经身为谢琮侧妃的惜娘一听到长子出事的消息,也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个死胎,谢琮又疑心是王妃许氏故意告诉惜娘此事,虽不能对许氏做什么,但言语间却颇多冷淡质疑,就连惜娘自己也责怪当日是许氏没有看护好谢谨逸,成日在谢琮哭泣,更说要带了几个孩子一起去死。

    外面的事先不说,光是荣王府内里的事就乱作一团,谢琮自己不仅没有要管束的意思还掺和在其中,许氏不堪其扰,便入宫向温贵妃寻求帮助,但温贵妃因这几日的事情心力交瘁竟也对许氏颇多怨言,许氏再欲求见李皇后,李皇后当然更是紧闭揽月宫的大门,只说是旧疾复发。

    听着荣王府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事,姜宝鸾听了一边感叹一边心惊,固然是谢琮自己不成器,自己先乱了针脚才使得府中一团乱麻,但究其根本也是府中姬妾众多,素日便积下来的祸患。

    来日宣王府又会比荣王府好多少呢?姜宝鸾不敢肯定。

    她也根本不信谢珩说的不娶正妃,这些话听听就够了,哪怕谢珩去佛前发誓她都不信,空口白牙的难道日后她还拿着这话去质问吗?

    等又过了半月有余,谢道昇派出去的太医终于入宫复命,谢谨逸的腿这辈子是不会再好了,等日后慢慢调理或许能脱离拐杖。

    此事中并未有任何人受到牵连,谢道昇到底觉得对谢琮过意不去,便赐下许多珍宝,更另赐了谢谨逸爵位,许氏尚未有嫡子,世子之位自然是日后是嫡子的,但这也已是莫大的恩赐,从未听闻过的。

    惜娘也不再和谢琮闹了。

    谢琮这边终于腾出了手,矛头便直指谢珩。他早就知道是谢珩动的手,又恨谢珩阻拦谢道昇处置那些宫人仆从,一口气无论如何都没有出够,谢谨逸残疾已是定局,正好就借此机会发难。

    于是谢琮便仗着谢道昇对他的宠爱,以及此次事件的亏欠,向谢道昇呈上了伪证。

    那是一枚极粗极长的铁钉,谢琮告诉谢道昇这是在马掌上面发现的。这样的事也是司空见惯,谢道昇倒并不惊讶,只问谢琮何时发现,可有人证。

    不多时人证被带上来,问了几句之后便道是谢珩指使。

    那日谢珩被谢道昇叫进宫,姜宝鸾心里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事,却也没有多去过问几句,只让谢谨成送了他一段路。

    她没有其他能做的,等他回来便是。

    谢珩入宫之后得知此事,自是矢口否认的,谢琮却道:“你就是知道那日谨逸会出事,所以才看着你的儿子不让他过来,这不单是谨逸,比骑术的还有其他弟弟,也有可能会伤到了他们,你竟然连自己的手足都能置之不理。”

    谢珩不慌不忙,只照实禀明:“谨成被娘娘养得娇气,一直不会骑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且三四岁大的孩子并不适合与那些年长的孩子同场比试,是阿弟执意要让谨逸上场,这并非我能阻止的。”

    “谨逸的骑术很好,我时常带他去试炼一直都没有出过事,”谢琮把那根铁钉拿过来到谢珩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根铁钉,眼熟吗?人证物证俱在,父皇也在这里,你再狡辩也没有用!”

    谢珩只拿眼风扫了一眼那根铁钉,脸上神情纹丝未动,问他:“你确定?”

    谢琮自小就比不过谢珩这个兄长,无论是智谋高低还是城府深浅都差他许多,见状自然也心里直发憷,但既已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确定。”

    谢珩没有理会谢琮,对谢道昇道:“陛下明鉴,谨逸是何时坠马的,当日所有人都亲眼目睹。按照这根铁钉的粗细长度,只要人一骑到马上,稍稍跑几步便会刺穿整个马蹄,为何还能等跑到中段时才将谨逸甩下马?况且那时大家也都看见了,谨逸的马并没有因疼痛而惊吓过度的样子,谨逸只是不慎从马上跌落从而被其他马踩到了腿。”

    谢琮脸色一白,额头上霎时冒出汗珠,他看了看自己找来的人证,心里更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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