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非常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心里,江鱼是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毕竟他胆小木讷, 还由于常年不怎么开口与人说话, 他有时候连回答家里人的话都说不太利索。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他是一个人跑掉,甚至还敢一个人去李府要谢礼,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
“会不会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你什么意思?!”江二爷十分恼怒。
江大爷对弟弟的暴躁和愚蠢十分烦躁:“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有人知道这件事威胁他去把钱要了给他?几年前不就有个小厮仗着江鱼不太说话,就威胁如果不给钱就打他吗?”
那时候江鱼还小,并没有完全对二房一家彻底绝望,但是他也不敢找江二爷要钱或者跟他说小厮的事,因为只会换来更多的打骂,他只好偷偷把自己的一些旧衣服拿去当铺当掉把钱给那个小厮,后来事情还是被江二爷知道了, 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死命揍了江鱼几顿, 还是江大爷调查之后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江二爷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
在他的心里,江府将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和儿子的, 江鱼这个小崽子竟然敢偷自己的东西去换钱, 打死都是活该的!那么小就偷他家的衣服去换钱,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偷他的家业呢, 所以那时他才想把他给打服了, 打到他以后再也不敢对他们二房的东西起心思。
这些年下来, 他觉得这么多打骂很有效果, 毕竟江鱼一直以来都非常乖顺。
但是他没想到江鱼一下子就给他来了个大的!那谢礼他是准备拿去吃下一批货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和江大爷明里暗里地竞争,他要是把这批货吃下了,他手上的那几个铺子就能一跃成为镇上这批货最大的供应商了, 到时候看他爹还有什么话说。
他知道大哥也盯着这笔谢礼,想把这笔谢礼充到公中里面,这样大房就能分得大部分银子了。
凭什么?这是他们二房自己的东西,他才不会交出去。
所以昨天他才会督促江鱼去李府接手给他的谢银还有铺子,要是李府把东西交到江鱼手上,那这笔钱就都是他们二房的了,但若是交给家主,那这笔钱大哥就会顺理成章地充到公中里面。
他必须得尽快找到江鱼拿回银子,不然要是老大先一步找到江鱼了,这钱还是很有可能会被他扣下。
江老爷子闻言再次开口道:“那就先查查最近有哪些人出现在他身边或者是有没有人威胁过他吧。”
可是把所有的下人都问了一圈,他们都没有找到这么一个人。
倒是江大爷手下的人跟他说了一件事,据说昨天二房一家把门关了起来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什么事,然后没过多久,二房就开始派人找江鱼了。
江大爷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着江二爷:“二弟,是不是因为你把他打狠了,他害怕,就跑出去不敢回来了?”
江老爷子一听还有这事,眼神有些不善地望着江二爷道:“老二,你怎么也不分分轻重缓急,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打李老爷的恩人呢?要是他身上打出什么印记来,到时候李府还会对我们不喜,这样恩情不就大打折扣了吗?”
江二爷心里不服,他觉得老头子就是对他有偏见,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气呼呼地转身回屋了。
在房间里发了一通火狠狠摔了几个杯子之后,他便让人带他去了江鱼的院子。
昨天江鱼跑得那么匆忙,肯定还来不及收拾他屋子里的东西,他要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推开院门,他发现这个小破院子里面竟然种了不少的花草,有几样价格还不低,江二爷心里又气得火起,这都是他的东西,真是和他爹一样爱拿他东西的贱皮子!
他冲进江鱼的小屋子,在里面一顿翻砸,结果除了一把铜板以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那江鱼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跑了呢?往常比这更狠的挨打他都受过,没道理他突然就忍不了了啊?
另一边江大爷回了书房,准备回想一下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不多时,下人在外面行礼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抬头一看,脸上有点急躁和凝重的表情立刻带上了温柔的笑意:“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有点不舒服吗?”
来的是江大爷的继室江大夫人温时薇,她一张保养得宜的妩媚脸庞看着仿佛才二十出头,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听了江大爷的关心她轻轻摇了摇头:“今天已经歇息了许久,现在感觉好多了,还是出来散散心比较好。我听家里人说现在满府的人都在找江鱼,那孩子怎么了吗?”
江大爷头疼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二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那孩子揍狠了揍怕了,他昨天自己跑去李府拿了人家的谢礼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江大夫人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哦,是吗?那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二弟的脾气也确实太暴躁了些,往常和你们说话的时候都夹枪带棒,私底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打他呢。”
江大爷怕她听这些事听得烦扰就没有和她多说,只安慰道:“放心吧,他一个人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再说了,他脸上有伤,出去多找找肯定能找到他的。”
私心里,江大爷也没想到江鱼会突然跑出去,他现在只希望江鱼出去之后不要丢了江家的脸,又或者在外面说些什么影响江家的话。
这边江鱼一觉睡到了傍晚,他起来吃了些做得软糯清淡的吃食后又在脸上涂了一层药膏。
之后他便走到了院子里看了会儿夕阳,舒展了一下筋骨。
院子里有一口井还有两小块地,看得出院子的主人很细心,到处的杂草都已经拔过了,两块地也被翻得很平整,大的土块都已经被敲碎了。
不过江鱼自己是不会种地的,虽然已经经历了几世,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做生意或者读书为官。
只有他当地方官的时候,会经常去田间地头看百姓们劳作,想办法帮他们把种出来的东西换成钱。
既然要用原主的能力过好这一辈子,他就要从最简单的种植开始学起了,今天晚上起要好好翻一下契约之镜里面相关的知识和影像认真开始学。
直到看了关于种植的文字和影像江鱼才知道,原来种地还有这么多讲究,不同的地域会有不同的土壤,不同的作物需要不同的肥料,并且各地都有各地的种植方法。
种子种下后随时都要关注天气,要好好浇水施肥除虫打尖,等等等等。
幸好他的记忆里还有许多原主总结过的方法,简单易懂,因此他学起来比两眼一抹黑要好得多。
江鱼准备把原主的心得整理成小册子,画上一些生动形象的图片,等日后把这个刊印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多么聪明,他整理出来的方法比许多园艺老手都还要强。
明天还得让人帮忙送些种子和农具过来,他先在这院子里种些东西试一试。
因为养伤要需要多多休息,江鱼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每天一大早就醒来,他让送饭的人快到巳时再帮他送饭过来。
今天送饭的人是和帮他打探消息的人一起来的。
因为是李老爷介绍的人,并且江鱼还给了一大笔的佣金,调查的人一查到有用的消息就往他这边传。
“江少爷,现在江家所有人都在找你,那江二爷尤其着急想快点找到你,据说他看中了一批什么货,就等着你把李府的谢银拿到手后,他好去付款。
之前您让查的关于江家的产业,我们已经整理出来了一份,这个您可以看看。
关于江家的其他人……
那现在的江大夫人是继室,原先的江大夫人是据说是她闺中密友,在生下江大爷的儿子之后,据说是有些血崩,养了一两年还是没养好就去世了。
那之后大概过了两年多,现在的江大夫人就从她的夫家守完亡夫的孝后离开到了江府。
江大爷说两人都是鳏寡,又都有江大夫人这个牵绊,而现江大夫人也说放心不下把好友的孩子交给别人,便同意进江家做这个继室。
现江大夫人对这个好友的儿子非常好,像对自己亲生的一样,也因此她在外名声很好。”
这些事原主的记忆里也隐约有些印象,只是他长期不与人相处,更因为江二爷一直把原主有意无意地与人隔开,动辄吼他,打骂他,羞辱他,导致他也不太敢过多地了解家里的事。
他所知道的都是他往常眼睛看到的一点东西。
江鱼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觉得这些事有些奇怪。
于是他开口问道:“那江大爷的原配家里是不是比较富贵?而继室是不是家境一般?”
传消息的人虽然有些惊讶他竟然对自己家里的事不太清楚,不过他还是给了江鱼肯定的回复。
之后江鱼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便把他送了出去。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回到大房家之后,这位继室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完全没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感情像是对闺中密友的被换子被虐待终于回来的可怜孩子的感情,反倒觉得她很排斥自己,从小在恶意中长大的原主,对别人的厌恶很敏感,他以为是她舍不得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的情分,觉得自己回来是拆散了他们母子。
现在江鱼却觉得她非常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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