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时候, 谢亦明和顾远洲已经回来,正在阳台上等着。
薛砚舟跳下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说:“我去洗澡。”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去问这两人是怎么回来的了, 只觉得突然出现的木头娃娃让他心里十分不安。
“洗澡?”秦止问了一句。
“嗯。刚才出去一趟,身上都是汗,不舒服。”薛砚舟解释一句,收拾好衣服匆匆离开。
进入浴室之后, 薛砚舟直接走进最干净的那个隔间。
脱下上衣后, 他发现左边胸口果然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线条。线条呈螺旋状排布, 构成一只眼睛的模样。
形状和之前广播塔上灯光的形状几乎是一模一样。眼睛颜色不深,图案并不明显, 看起来却很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个没有五官的木头娃娃。娃娃的做工很粗糙,像是小孩子做的手工。
他握住娃娃, 却觉得入手的时候, 阴冷的气息刺破皮肤进入体内。这种感觉和那阵凭空出现的灰色雾气一样,让人从心底生出些不安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薛砚舟想了想, 一把拽下木头娃娃,随手往后面的隔间一扔。
过了几秒, 他没有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 反而是颈间微微一重。低头看去, 果然是木头娃娃又回来了。
如此诡异的现象,薛砚舟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仿佛曾经也经历过。
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你在烦恼什么吗?”
“……”
薛砚舟抖了一下。
巍嵬县第一中学学生守则。
第十四条:学生在上厕所的时候, 如果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请不要理会, 那不是你的同学。当然,也不要好奇对方的身份,请尽快离开。
他如今是在学校宿舍的浴室,应当也在规则的管辖范围内。
可是,薛砚舟不准备遵守规则,干脆利落地一把拉开隔间的门。
一点幽蓝火焰,半边白骨面具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薛砚舟却下意识后退一步,将自己藏入黑暗之中。他并非是害怕,而是想起之前仇慎说过的话。
仇慎来到巍嵬县的目的,是寻找眼睛。
而现在,眼睛偏偏出现在自己身上,他不确定仇慎会不会凶残地把心口的眼睛直接挖出来。
仇慎是个危险人物。
尽管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但他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似生命如无物的疯狂气息。
薛砚舟相信自己的本能,而本能的警告让他心底的危机感愈发严重。
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脱身。求救肯定来不及,只能依靠自己。
可是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如果此时,手中能有一把冷兵器就好。
这个想法才一冒出来,薛砚舟便觉得心口那阵阴冷的气息,顺着手臂到了掌心。随即,掌心微微一凉,出现了某样东西。
从形状判断,是刀柄?
薛砚舟手依旧在身后,默默捏紧刀柄。
或许是这十几秒的沉默,让仇慎看出些端倪。
他又问:“你在害怕我?”
薛砚舟摇头:“没有,我是想起我们学校的规则。”
他把规则讲了一遍,随后又问:“你这一天以来,都躲在宿舍里吗?”
仇慎摇头:“没有,我……在找眼睛,没有找到,又想来看看你,就忽然出现在这里了。”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还有些没条理,感觉像是失忆后遗症。
薛砚舟:“你,肚子饿吗?”
仇慎:“肚子饿?饿是什么感觉?”
说话间,那半边白骨面具里的蓝色鬼火还跳动了几下。
看来,这个人是不需要进食的。
薛砚舟又问:“那你找到眼睛了吗?”
“我觉得,眼睛就在这里。”
这句话,让薛砚舟背脊发凉,下意识捏紧手中忽然出现的匕首。他的反应,似乎引起了仇慎的注意。
“你怎么了?在害怕什么?”
随着仇慎的问话,浴室的灯跳动几下,之后全部熄灭。
浴室之中陷入一片黑暗,薛砚舟下意识往后一退,背部已经贴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然后,似乎有人靠近,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反应却极快。
薛砚舟一侧身,躲过伸过来的手,手心的匕首已经出鞘,顺势扎了过去。
这只是虚晃一招,只等仇慎躲开这一刀,他便可以从让出的缝隙闪身而出。
噗呲——
一声轻微的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仇慎居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
浴室内没有任何光源,仅仅有仇慎眼中跳动的幽蓝火焰,带着微弱的光,照亮彼此的脸。
薛砚舟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从仇慎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下移。匕首插在仇慎锁骨靠下的位置,没有出血。
明明刀刃已经完全刺入,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仇慎到底是不是人……
薛砚舟握着刀柄,轻声问了句:“你刚刚怎么不躲?我只是想吓退你。”
仇慎:“你是在害怕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中还透露出几分失落来,似乎刺在身上的匕首还比不上这句话让他难受。
“因为……”
话未说完,薛砚舟就看见仇慎垂眼看了看了过来。
此时,灯光又恰好亮了起来。
他心口处的红色眼睛,完全暴露在仇慎的视线中。
被发现了。
仇慎怔怔看着那只红色的眼睛许久,说了一句:“原来,眼睛在你身上。”
然而,他抬手,轻轻捏住了薛砚舟的手腕。
明明是很轻的力道,薛砚舟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慎,一点一点将匕首抽了出来。
依旧是没有血渍。
只有衣服上那个破损的缺口,表示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幻觉。
薛砚舟屏住呼吸,对上仇慎的眼睛,问:“然后呢?”
白骨面具中的鬼火,剧烈跳动着,仇慎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手很冷,冷得如同是那阵诡异的灰色武器。
薛砚舟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惊醒了恍惚中的仇慎。
仇慎又问:“你在怕我?”
“不是,有点冷。”
仇慎忽然笑了,说:“眼睛很好看,我很想要,可是……似乎在你身上会更好看。”
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仇慎却没有看向薛砚舟心口那只红色的螺旋状眼睛,而是直直盯着薛砚舟的眼睛。
“小舟。”
外面传来秦止的声音,薛砚舟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他就看见仇慎变得越来越模糊,之后竟然像是整个人融入了雾气之中。
仇慎消失的瞬间,秦止走了进来。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薛砚舟低头,看着掌心。那把匕首在拔丨出来的瞬间,也化作一道灰色雾气消失。
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头疼,情绪不稳定。
一抬头,看到秦止的时候,薛砚舟眨了眨眼睛,上前一步就抱了上去。
“秦止哥,刚刚浴室的灯忽然没了,好吓人啊,呜……”
秦止整个人都僵硬了。虽说小时候经常能看到薛砚舟哭唧唧的样子,可是近几年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没事,或许是跳闸了,有我在,不用怕。”
他抬手,安抚地拍了拍薛砚舟的背,却在接触的瞬间又抬起了手。刚刚情况紧急,秦止根本没意识到,薛砚舟只穿了条运动裤。
薛砚舟从小皮肤就很白,现在也是如此,肌肤如和田玉般莹润。他手心碰触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心跳很快。
“秦止哥?”薛砚舟也察觉出了异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秦止轻柔又坚定地推开。
“我穿着制服,不要刮伤你的脸了。”
秦止解释道:“刚才我接到通知,要回去加班,过来跟你说一声。”
薛砚舟这才稍微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注意到秦止穿上了白色的制服。
制服上有不少金属装饰,怪不得对方说担心刮伤他。
“哦。”
“那我先走了。”
薛砚舟点头:“嗯。”
秦止转身离开。
离开浴室后,他却在洗漱间停了下来。
秦止走过去,打开水龙头,直接弯腰从头顶开始冲。半分钟后,他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怎么会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起了反应。
刚刚如果没有及时把薛砚舟推开,这种可耻的反应估计会暴露无遗。
“……”
秦止脑中,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皱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粗暴地扯开制服领带和衬衫纽扣后,秦止觉得更加烦躁,心乱如麻。
不行,不能这样。如果被小舟知道的话,大概会觉得他是个禽兽,再也不愿意靠近半分了。
秦止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然后一颗一颗扣上纽扣,直到将微微滚动的喉结遮掩起来。
打理好一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浴室中的薛砚舟倒是不知道外面秦止的纠结,他正在盯着掌心的一个东西发呆。
那是一串木头珠子,在秦止离开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他手里。握着这串珠子的瞬间,薛砚舟的头不痛了。
他的理智慢慢恢复,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悔。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羞耻了,他长大后就没这么哭唧唧过了。
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
薛砚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把奇特的匕首凭空出现在自己手心的时候,他会变得完全不像是自己。
怪不得,刚才秦止的表情那么僵硬,估计是被他吓到了。
发了片刻呆之后,薛砚舟总算是收拾好情绪,开始洗澡。
第二天一早,巍嵬县的戒严令就被解除了。
而秦止一夜未回,似乎在忙于工作。
薛砚舟三人,再次坐在了教室里上课,前两天的戒严令仿佛是一场幻梦。
早读之后,走进教室的却不是语文老师,而是班主任。
可黑板上写着的明明是语文课,全班同学愣住了。如果是体育课被占还算是可以理解的话,语文课怎么也会被占?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道:“学校刚刚接到治安管理部门和第一医院的联合通知,因外界人带来了不明病毒,会导致巍嵬县市民出现心理疾病,这种心理疾病,具有传染性。”
“为了保证本县居民的安居乐业,第一医院特殊心理现象研究中心编写了相关问卷,向全体居民发放,现在,我们开始填写。顾远洲,来,把问卷发一下。”
每份问卷都有厚厚的一叠,看起来没两个小时都填不完,怪不得语文课临时取消。
薛砚舟随意翻了翻,只看了几眼,就觉得问题有些不对劲。
前面的题目,大多出自巍嵬县县志。全体巍嵬县居民从小就开始背诵县志,要回答出来轻而易举。
但后面几页,问题却变得奇怪起来。
[你一天吃几个李叔肉包?]
[请描述李叔肉包的香味。]
[x月x日,你有没有吃早餐?]
[x月x日中午,你是否将学校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
……
薛砚舟越看越觉得浑身冰凉,上面的内容,分明是这几天他做过的事情。
最后一个问题。
[x月x日晚上,你是否获得了眼睛?]
这份心理问卷,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眼睛根本没有毁掉,而是隐藏在灰色雾气中监视着他?晚上的梦境,并非是梦,而是现实?
薛砚舟小心翼翼地抬头,惊喜地发现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打盹,似乎并不在意
见状,他侧了侧身体,探头去看隔壁顾远洲的问卷。
顾远洲正襟危坐,完全是一副好学生考试的模样。然而,薛砚舟只是一动,他就配合着放下左手,又把试卷推了过来。
动作之熟练,仿佛两人这般配合了无数次。
角度正好,薛砚舟很轻松地看见了顾远洲问卷上的内容。
一片空白。
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刚才顾远洲分明一直在写问卷。如果不是他们的问题,那必然是问卷的问题。
薛砚舟垂下眼睛,心中大概有了个推测。
问卷有问题,或许是能欺骗他的眼睛,这样的话,不能直接回答那些问题。
他也不能乱写,因为问卷拿到手上的时候,的确是有字迹的。
只是问卷在发到薛砚舟手上后,被不知名的力量篡改了。
他必须知道真实的问题,才能答题。
薛砚舟记得,曾经有同学被第一医院,判断为罹患心理疾病,送往精神病分院进行治疗,至今没有回到学校。
他此时看到的问题,明显是不正常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送去精神病分院。
薛砚舟思考片刻,想起了“母亲”的遗物——透明盒子。
她的日记,在透明盒子中得以保存原貌,那便证明盒子可以隔绝巍嵬县中诡异的力量。
他抬头,确认班主任还在打瞌睡之后,便从书包中抽出透明盒子。
果然,问卷放进去之后,最后几页的试题,也变成县志中的内容。
答题完之后,薛砚舟正想把透明盒子分享给顾远洲或是谢亦明,却见他俩一个表情笃定,另一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觉。
看来,他们并不因为这份问卷苦恼。
而此时,班主任也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好了,时间到,收卷。”
仅仅是填写一份心理问卷,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食堂吃饭。
等到人都走到差不多了,薛砚舟才低声问:“刚刚你们的问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班主任三令五申,表示在填写完问卷之后,不允许讨论问卷内容。但模糊地问一问,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顾远洲点头:“嗯,是不对劲。”
“那你们怎么答的?”
顾远洲笑了一下:“从前面的内容推断,就能分析出后面是什么题目了,照常答就是了。”
应该说,不愧是特优生顾远洲吗?不管是什么内容的考试,都能如此得心应手。
薛砚舟又看向谢亦明:“那你呢?”
谢亦明:“乱答。”
“……”薛砚舟沉默片刻,“乱答被判定为感染了心理病症被送进医院怎么办?”
“拆了。”
行吧。
以谢亦明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即便是被关进了医院,也是能通过非常规方法跑出来的。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还不去食堂!”
门外忽然响起的班主任声音,差点没把薛砚舟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顾远洲安抚地拍了拍他,起身说道:“老师,我们都不太饿,就不准备过去吃了。”
即便是听到顾远洲的回答,班主任眉头松了下来,语气却依旧严厉:“不行,今天接到的最新通知,学生必须去食堂吃饭。”
顾远洲:“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原因?”
班主任对好学生,总是特别有耐心。他答道:“是这样的,经第一医院的研究,李叔肉联厂出产的产品,对外界人传播的心理病毒有奇效,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快去吧。”
看来,不去食堂是不行了。
三人起身,在班主任灼灼视线之下,走出了教室。
直到转过走廊,开始下楼梯的时候,薛砚舟才皱眉问:“怎么办?”
顾远洲:“像之前那样,把饭倒掉就是。”
“是。”
说来也是,倒掉就好。
薛砚舟转身看了看,没有发现班主任的身影,这才低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心理病症和李叔肉联厂脱不了关系。”
“之前,我在家里发现了母亲的日记,她……是个外界人。”
谢亦明抬眼,看了过来,问:“你的父亲呢?”
薛砚舟:“我不知道,这段记忆很诡异,我只记得我有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却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也想不起来任何我们相处的片段。”
“我的母亲,最后一次出现,说她要去第一医院看病。”谢亦明说,“她说,她违反规则之后,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薛砚舟:“所以你才会在晚上出去?”
“是,违反规则,能看到真相。”
谢亦明似乎比他们都要更早发现巍嵬县的不对劲,这才会有那些特立独行的举动。
这一说法,再次佐证了听力测试时,入侵的神秘声音所说:“遵守规则,会被巍嵬县同化。”
从“母亲”的下场看来,被巍嵬县同化之后,最后的归宿都是……
李叔肉联厂?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去李叔肉联厂看看。”
顾远洲:“李叔肉联厂,是涉密单位,据说为了保护里面的商业秘密,门口常年有保安巡逻值班,想要进去的话不简单。”
“把围墙炸掉行不行?”薛砚舟问。
顾远洲有些哭笑不得,说:“不是每次采用暴力都有用的,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李叔肉联厂。”
谢亦明却忽然停了下来。
薛砚舟只以为对方有什么办法,满怀期待的看了过去:“你有办法?”
谢亦明却眉头微皱,说了一个数字:“十二。”
十二?
薛砚舟下意识低头看去,脚下却还有一级楼梯。所以,这是出现了第十三级楼梯?
[第一中学学生守则 下楼梯时请数楼梯,楼梯只有十二级,如果出现第十三级楼梯,请回去重数。]
“回去吧。”顾远洲道。
三人掉头回去,再次数了一遍楼梯,依旧是十三。
与此同时,楼道上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薛砚舟站在第十二级楼梯上,皱眉:“反正都违反不知多少次规则了,再加一次也无所谓。”
见顾远洲和谢亦明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便一脚踩在了第十三级楼梯上。
无事发生,连昏暗下去的楼道灯光都再次亮了起来。
这条规则,违反了也没有影响?
“先往下走吧。”顾远洲说。
三人继续往下走,每一层楼梯,都变成了十三级。
走着走着,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楼梯,似乎没有尽头。
明明平日里几分钟就能走完的楼梯,现在起码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走到出口。
巍嵬县一中建成的时间太久,楼梯转角处贴着的楼层早已掉落殆尽。学生们向来也不在意,反正数着楼梯就能知道自己在哪一层。
薛砚舟:“我们现在,是在那一层?”
“从时间算的话,应该在负三层了。”
顾远洲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学校的教学楼又哪来的负三层。
楼道的灯光,更加昏暗了。
明明此时应该是中午,却没有一丝光亮,下方黑乎乎一片,如同无底深渊。
往上,还是往下?
薛砚舟有些犹豫。
然而,他犹豫的时间不到三秒,头顶就传来了诡异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沉,很重,一下又一下,节奏几乎是一模一样。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直接在耳边响起,让人脑海中也忍不住跟着回响起同样的声音。
“怎么办?”
薛砚舟下意识转头去看身后的两人,却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
那人神情麻木,见薛砚舟看过来,扯动着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人,分明就是在不久之前消失的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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