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注意,童亦雪和叶锦决定还是分开走,等出了城,路上无人处再商议具体行动计划。
改换了马匹的叶锦和胡煊行进速度快了许多,等了没一会儿,童亦雪就看见了他俩的身影。
“到了普安我们还是分头走,因为进了城我和如音要直奔飞剑阁,所以还是先不要与你们有太多接触为好。”
“那我们如何与你二人联系?”
童亦雪看了一眼辛如音,辛如音点点头,道:“飞剑阁在城东南角临近东门处,同为东南方向的青砖巷上,有一远朋客栈。此地虽不是普安最豪华的客栈,不过规模也不小,就劳烦二位先住在此处吧。至于碰头地点,我目前能想到的去处,就是城西元通二巷上的一处废弃宅子,门口种了棵柳树,不远处有家寿衣铺,还蛮好找的。此地人员稀疏,我想比较安全些。”
“柳树,寿衣铺……”胡煊嘀咕道,“够不吉利的,怪不得人少。不过辛姑娘,这么偏僻的地方你都知道。”
辛如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宅子原先的主人在前些年一起科考舞弊案中受了牵连,被抄了家,这事在我们这边还挺有名的,先前去普安路过那附近时,又有同僚提了起来,我就记住了。”
“好,”叶锦点点头,“那我们就在远朋客栈等消息,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
“嗯。”
普安的规模与通川相差无几,有朋客栈、飞剑阁和那个荒宅,叶锦进城不多会儿就都找到了。只是在客栈等了两日,却一直不见童亦雪来联系,直到第三日下午。
叶锦一回客栈,胡煊就立刻兴奋地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张字条:“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赶不上了呢。呶,方才我在外面喝茶的时候,一个小孩跑进来给我的。”
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四个字“戌时六刻”。
虽然叶锦未曾看过童亦雪的字,不过想来,现下也只有她能给自己递纸条了。
果不其然,待赶到荒宅时,童辛二人已在此地候着了。
“飞剑阁的上师也出门修行了,”童亦雪开门见山,“现在只有四个执中在,我们一时也不知该找谁说。至于其他人……”
“执中……”叶锦突然喃喃道,“是什么?”
童亦雪一愣:“你……不知道执中?”她又看向胡煊,“你也不知?”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童亦雪有点哭笑不得。
看来可能真如方百诚所说,从不与人亲近,所以对天师的认知果然还停留在几百年以前。
“好吧,”她叹口气,“那我就来给你俩做下知识普及。天师府中以上师为尊,上师之下则是管事执中。依天师府规模不同,执中人数也有所不同,不过通常来说,不超四人。我先前跟你说的我那两个去拜访医仙的师叔,就是碎星阁的两位执中。再往下,便是我们这些普通天师。而天师呢,又根据天师符,也就是俗称的天师腰牌,分了三个等级,木符,黄铜符,玄铁符。入天师府后,每人都会有天师令,这是我们的在册证明。而天师符,则要在修炼两三年后,才会由各自师父进行考核发放。有了木符,我们便能离开天师府独自修行。五到八年后,由执中考核是否升为黄铜。最后,则是上师考核,是否升为玄铁。只是修行多久才能升玄铁,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胡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先前还以为你们的腰牌同法器一样,是按照个人喜好制作的呢。”
童亦雪摇头笑道:“当然不是。哎,我还想着你俩都活了几百年了,应当知道这些事。”
只听叶锦轻哼一声:“上师还是执中,又管不到我们,我为何要知道?”
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过你,”叶锦垂眸扫了一眼,“你还是木符天师。”
童亦雪一低头看见自己腰间的天师符,有点尴尬道:“嗯,是,本来……本来该考核了……哎不说这个了,”她有点不耐烦,“说正事。我想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飞剑阁此次借人并非是有妖魔作乱,而是近段时日有几个妖魔无故失踪死亡,再加上剑门山上一处灵脉突然坍塌,他们实在人手不足才去借的人。”
叶锦点点头道:“所以,你们觉得这事跟欲鸣有关?”
“蓝音阁的几位师兄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来飞剑阁帮忙,主要负责的是修复灵脉,妖魔遇害之事究竟探查到了些什么,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前夜吃饭时,我趁人多提起了钟欲鸣之事,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给师兄打断了,最后也没问到什么。”
“你觉得此人可疑么?”
“那倒没有,我听闻这师兄本就脾气不好,又不愿让外人插手他们飞剑阁的事,我们不请自来,他自然没有好脸色了。比起他,我倒觉得……觉得另一个人更可疑。”
“谁?”
童亦雪抿唇犹豫了一下,叹口气道:“是先前,去蓝音阁借人的一位天师。我那天让如音趁我说话时观察其他人,她发现此人听到钟欲鸣时,神情有些紧张。昨日早上,我又趁他练剑时跑去同他搭话,我说,钟欲鸣造的法器,特殊的,厉害的,都会用铁盒装,没想到他就有点慌张,急匆匆跑了。”
叶锦闻言一愣:“铁盒?”
“是啊,我把他所有书册都重新翻看了一遍,发现极少数一些法器他会用铁盒装。怎么,连你都不知此事么?”
深吸口气,叶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片刻后,他又好似忍不住了一样,忽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童亦雪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他直起身子,看着童亦雪轻叹口气:“用铁盒,是欲鸣父亲的习惯,只是欲鸣嫌麻烦又费钱,后来便改成了木盒。你还真是有耐心,这么久远的事都被你翻到了。”
气鼓鼓地瞥他一眼,童亦雪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你、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好,好,抱歉,”叶锦正色道,“所以他这反应,让你觉得他有问题?”
“一开始是,但我后来又去同他师父,还有另一个同去蓝音阁的天师聊了聊,在他们口中,我没察觉到其他异常,所以我现在,拿不准。”
“你是拿不准,还是不愿怀疑他?”
“……都有。”
“好,”叶锦点点头,“童姑娘确实足够坦诚。那既然如此,叶某日后若是查到了什么,也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童姑娘。”
童亦雪一愣,叶锦这似保证又似警告的话语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现下她又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点点头道:“嗯。那你们,查到什么了?”
“两件事。第一,有妖说前段时日在普安附近见到过一个妖气很重的持剑黑衣男子,不过跟通川一样,这些小妖不敢探头出来看,所以也不知他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了。”
闻言,她黛眉轻蹙思索了一阵:“我先前还奇怪,为何他这般招摇过市。如今看来,这倒像是他藏匿自己的方法。不过……你觉得,这会是通川那家伙么?”
“可能吧,”叶锦淡淡道,“如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嗯,也是。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事,”叶锦忽然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有妖跟我说,先前飞剑阁的天师去例行巡查的时候,她偶然间察觉到,有个天师身上,散发着很淡的妖气。”
童亦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散发着什么?”
“妖气。”
“怎么可能?”童亦雪和辛如音异口同声道。
拍了拍辛如音的手,童亦雪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镇定继续道:“你的意思是,天师中,有妖?”
“不是,”叶锦有点无奈,“如若我跟胡煊也散发出很重的妖气,那你二人长时间同我们待在一起,身上同样会沾染上些许妖气的。”
童亦雪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他轻叹口气:“想来你们平日里不会长时间与妖相处,不知道也正常。”
“可是,”辛如音忽然开口道,“有妖气,其他天师不会……察觉到么……”
“敢做这种事,想必也能找到借口搪塞过去吧。”胡煊接话道。
定了定神,童亦雪又问道:“所以这个人,是谁?”
“好像是叫……”叶锦低头回忆一下,“刘衡川。”
童亦雪倒吸一口气愣在原地。
刘衡川,不就是……
“是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吧。”
叶锦看出了她的心思。
“……是,”她点点头,用力握住辛如音有些微微发抖的手,“你觉得,他接触过那个黑衣男妖?”
只见叶锦长呼口气,语气淡然道:“天师的事,我不插手,你若想知道,还是自己查一查他吧。”
想起在通川时说过的话,童亦雪努力放松自己勾了勾嘴角:“好,谢谢你告诉我。还有其他事么?”
“其余便没什么了。金烛盏的事我问了许多妖,他们都表示没见过,也没听到什么消息。此物,或许不是用在普安的。”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若有什么事,叫客栈的人来给我们送信便可。”
叶锦点点头,示意童亦雪先行离开。
看着她二人消失在墙角,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到飞剑阁,童亦雪的心情越发沉重。她心底里开始暗自希望,叶锦方才说的都是假的,是在打趣她,是想让她难堪。
可当她看到蓝音阁的几位师兄和刘衡川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问问。
“今日可有什么收获?”她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灵脉是快弄好了,其他的嘛……”一位飞剑阁的师弟在一旁接话道。
“这样,”童亦雪点点头,“说起来我今日想起一件事。蓝音阁先前调查到,约莫在钟欲鸣失踪前后,曾有地精在他失踪的山上,看见过一个妖气很重的年轻黑衣男子,不知你们有没有调查到此妖。”
“什么黑衣男?”一个女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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