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新换的床垫有点太软了,弗雷德在床上翻了个身艰难的爬了起来。他这一觉看起来睡的很沉,连乔治什么时候起身离开都不清楚,睁开眼睛就只看见空落落的房间,和堆成一团的被子。
弗雷德随便洗了把脸就走下了楼,餐厅正中央的长桌上一如既往的摆放着夸张分量的早餐,甚至由于多出了一个人,而让这分量显得更加突出了一些。
乔治坐在司莫蒂身边冲着弗雷德懒洋洋的招了招手:“早,牛奶还是苹果汁?”
弗雷德拉开乔治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不客气的支使起他的兄弟:“吐司面包加蓝莓果酱,谢谢?”
“不客气。”乔治翻了白眼丢了一片白面包在弗雷德面前的盘子里。
司莫蒂坐在乔治身边微微笑了笑推给弗雷德一瓶开封过的蓝莓酱,面前杯子里半满着的咖啡显示着她的早餐进度已经接近尾声。
手上的纱布似乎被重新整理过,昨天被他绑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变得精致而小巧,只不过伤口看起来并没有愈合的样子。
“我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弗雷德接过餐刀胡乱的在面包片上涂抹了几笔。
“在聊某个有前科的小姐似乎准备再次爽约。”
“别说的那么哀怨,我只是说要提前回去安顿好我的弟弟。”
“然后准备一去不复返,留下被放了鸽子的我们在魁地奇世界杯的观众席上迎风流下悲伤的泪水。”
弗雷德咬了一口面包语气轻松的调侃道,而乔治蹭了一口司莫蒂杯子里的纯黑液体之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三个人都默契的像是忘记了之前司莫蒂说要带着弟弟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话。
“既然这样,那你就把你弟弟一起带过来么。”一直暗地里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西里斯忍不住蹭了过来挤开了坐在司莫蒂旁边的乔治,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自然的建议道。
司莫蒂轻轻摇了摇头:“他可能对这个不是特别感兴趣。”
西里斯有些激动的说:“哦,相信我。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对魁地奇不感兴趣!”
他的手臂搭上了被挤开歪着身子的乔治的肩膀上,语气亲热的搂着他进一步辩证道:“你说是不是?”
“咳。”乔治被拉了个踉跄在弗雷德幸灾乐祸的注视下语气虚浮的说:“大……大概吧。”
“什么?难道你不喜欢魁地奇么。我可是听说你是格兰芬多校队最好的追球手。”
弗雷德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含糊不清的补充道:“最好的追球手之一。”
顺便一提,弗雷德完全无视了乔治投过来的求助的目光。
就在西里斯大力拍打着乔治的肩膀冲他疯狂眨眼的时候,司莫蒂家那只羽毛过分丰富的猫头鹰用与体型差异巨大的优雅姿态从窗口飞进,像炸起来的蒲绒绒一样向司莫蒂伸出了自己的一条腿。
司莫蒂解下信,只是短短的一张看起来是很匆忙的写下来的便签,她低头看信顺带也无视了乔治向她投来的求助的目光。
司莫蒂面色平静的看完手里那张不足手掌大小的便签,又把它整齐的折叠起来攥在手心里抬起头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善变呢,前两天还说什么不感兴趣,现在又写信催我回家去接他看比赛,真是个……小孩子。”
坐在一边的西里斯听到司莫蒂的话停下了啪啪作响的拍打着乔治后背的手,十分热情的接话道:“我就说不会有哪个男孩对魁地奇不感兴趣,哈哈,那就这么定了,需要我把这里的壁炉通到你家么?”
“不用那么麻烦了。”
司莫蒂摇了摇头,杯子里的咖啡剩下了浅浅的一个底,摇晃杯体依稀能看到杯里印着的布莱克家族的族徽,就像兰德尔之前吐槽过得一样,他们这些人总是喜欢把这种东西烙在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上。
司莫蒂微微垂下眼帘慢慢的说:“虽然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但是参加的人数改变了,有些东西也要重新准备,家里也要安排一下。”
“所以请允许我在早餐结束之后有些失礼的告辞,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重新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尽管司莫蒂的理由十分充分,但是出于某些只有布莱克先生知道的原因,他始终认为这些话都只是因为昨天的某些事情的不满托词。但是作为一名守规矩或者只能说作为一个不违法的巫师,他也确实没有权利去扣留一个身心健康,精神状态良好且有自己的监护人的霍格沃兹在校生。
然而在他的极力挽留和可以说得上是死缠烂打的纠缠下,司莫蒂不得不把来时带来的行李箱留在布莱克老宅,用来证明她真的不是打算一去不复返。
由于没有行李箱这一道具,所以两手空空的跟在司莫蒂身后的乔治便显得十分突兀,他干脆抱起了手臂像个保镖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司莫蒂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如果弗雷德也跟出来了就好了。”乔治叹了口气毫无兄弟情的想:“就可以把他推出去当这个出头鸟。”
走在乔治前面一点的司莫蒂停下了脚步,主动挽上了乔治的胳膊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乔治低头温柔的看向司莫蒂,他知道她之前说的都是托词但是却只是淡淡的提了一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司莫蒂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露出了一个真心地笑容,她微微仰着脸看向乔治:“有啊,比如在就要分离的时候,给舍不得你的女朋友一个拥抱,又比如说提前替我准备好去看比赛的粉丝标志,你知道的,我对魁地奇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乔治放松的笑了笑,伸出双手把司莫蒂紧紧的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十分认真的保证道:“我保证会让你成为观众席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
司莫蒂贴在乔治的心口,听着他砰砰跳动的心脏努力拒绝道:“呃,这个就不用了,真的。”
“明明是你自己提的要求,现在不到五分钟就要反悔了么。”乔治低低的笑了,装作有些为难的说:“我可爱的女朋友原来是个难搞的娇小姐。”
司莫蒂轻轻蹭了蹭乔治放软了语气,用恋人之间特有的语气道:“原谅我吧,我也只是想和你简简单单看一场比赛而已呀。”
“原谅你了。”乔治顺着司莫蒂的力道松开了手双手松松的捧着她的长发,像是不经意的又问道:“只有这些就可以了么?”
“可以了。”司莫蒂站在布莱克老宅的大门口眼眸含笑的看着乔治,轻轻的说:“我会很想念你的,男朋友。”
温柔软糯又会撒娇的姑娘是司莫蒂留给她最亲近的人的那一面,遗憾的是这样的人并不多,现在可能又少了一个。
她收到的信件很短,也很敷衍,只有短短一行字。
“老爷预定于今日抵达宅邸。”
司莫蒂不知道她的父亲为什么会来,抱着什么样的打算。但是她只知道,自己是完全不可能放任被她带离法国巴尔和他单独相处的。
“如果他要把巴尔带回去……”
“又或者说,他这次来的目的也许只能是要把巴尔带回去。”
司莫蒂搂了搂手臂,明明站在正午的阳光下却依旧感觉到有些寒意,从拥抱中汲取的那一点温度似乎也无法遮盖从她心底散发的冷气的寒潭。
“其实我……偶尔也还会想要,和人撒撒娇啊。”
司莫蒂勾了勾嘴角,冷静下来推开门和坐在会客厅里的罗齐尔先生对视了。
司莫蒂先行礼不冷不热的说:“父亲。”
罗齐尔先生的样子看起来很从容,似乎这些日子他并不为一双儿女离家出走的事情而感到烦恼或担心,当然这也是完全在司莫蒂预料之内的。
他们这种人,也许天生流淌着的血液温度就要比常人低上几分。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罗齐尔先生轻轻放下了茶杯淡淡道:“不过看起来学业和交际已经让你自顾不暇,与其叫一个外人来照顾巴尔,倒不如让我把他接回法国,你觉得怎么样?”
“您说的外人,是指照顾了我母亲二十余年的亲人么。”司莫蒂笑了笑:“内特叔叔把母亲照顾的很好,我想他也会把巴尔照顾的很好。”
罗齐尔先生微微蹙眉:“司莫蒂…”
“您在叫谁?”穿着再普通不过分衬衫长裤,甚至手上还有些狼狈的缠着纱布的姑娘坐在沙发上挺直腰背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父亲,既然您不曾干预过我的人生,我想,巴尔的人生您也不要过多的插手为好。”
罗齐尔先生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两下,却始终没能叫出那个他们都压在心底多年,仿佛被彻底遗忘了的名字。
“这栋宅子,是母亲留下的遗产。”司莫蒂轻轻环顾四周:“作为她丈夫的您自然是有着绝对的所有权。”
司莫蒂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道:“如果您一定要参与进来……”
“我会带着巴尔离开这里。”
碰了一鼻子灰的罗齐尔先生甚至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自己的女儿客客气气的请离了这里。
胡桃跟在罗齐尔先生的身后,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伤心。
“是你给司……小姐写的信么,胡桃。”
“是胡桃。”胡桃小声的说:“小姐特意吩咐了胡桃,如果法国那边来人就要及时通知她。”
胡桃看了看罗齐尔先生的脸色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小姐说,也包括先生您。”
“包括我么……”罗齐尔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应该说是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先生,您不要小姐了么。”胡桃黄色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
“别哭。”罗齐尔先生蹲下身摸了摸胡桃的头:“照顾好小姐,还有……”
他递给了胡桃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木制古董首饰盒子,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找个时间拿给小姐,就说是你整理库房的时候翻到的她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罗齐尔先生笑了笑:“反正那孩子对这些东西一向不上心,但是到了参加舞会的年纪了,总要有一套专门的首饰来搭配礼服。”
“好,好的。”胡桃收好了盒子又带上了些许期待看着眼前的人,期期艾艾的问道:“那您还会再来么,先生。”
罗齐尔先生温柔拍了拍胡桃的头,想要笑一笑却只拉动了一侧的唇角:“应该不会了。”
“现在的情况对于我和她,是最好的选择。”
胡桃送走了罗齐尔先生有些低落的回到了宅子里,就看见司莫蒂正站在原地吩咐人封上了客厅里的壁炉。
胡桃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姐。”
“回来了。”
司莫蒂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紧紧靠着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房间下来的巴尔身上。
巴尔似乎也感觉到了姐姐的不安,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司莫蒂。
“巴尔,我把去法国老宅的飞路网断掉了。”
“好的,姐姐。”
“巴尔,谢谢你。”
“没关系的,姐姐。”
身量不高的男孩子用尽全力的想要给自己的姐姐一个支撑。
“真的没关系,姐姐。”巴尔抬起头看着司莫蒂吐字清晰的说:“我最喜欢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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