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安江的入海口,是最接近林邑王都的港口,几年前王示的商船,就是在会安港被扣留。
河流越往东就越深越宽,加上港口还有数百驻军存在,区进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太好,蓝辕居然跑到绝路上去了。
区进打算抓住蓝辕与蓝田谈判,这些年士燮为一个商人都舍得花钱,身为交州牧的蓝田更应该为儿子舍得,无论是索要兵马钱粮都会应有尽有,到时候就会有大把的财富流入林邑。
想到这里,区进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身下的矮马也变得矫健起来。
当他就快要抵达港口的时候,追过去的几头大象突然往回奔,灵蛇将军梵特对着区进疯狂挥手。
“抓住了吗?”区进大喜催马前进。
岂料战象仿佛失控般往回跑,区进的几个卫兵躲避不及,被往回奔跑的战象撞下马,其中一人直接被踏成肉泥,吓得区进肥胖的身体直哆嗦。
这时赶来的梵西控制,并安抚住了发狂的大象,然后带着兄长梵特来见区进。
“战象受到惊吓狂奔,不慎伤到您的卫兵,请大王责罚。”梵氏兄弟抱拳请罪。
被大象踩成烂泥叫不慎伤到?区进此时要倚仗梵氏兄弟,所以不敢也不能责怪,他安抚二人说道:“大象始终是畜生,偶尔不听话也很正常,可这几十头不是训练好了么?为何还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兄长,还是你来说吧。”梵西点头示意。
梵特颔首抱拳回答:“其实野兽跟人一样,对未知的事物会产生恐惧,对体型大的会加倍恐惧,刚刚我们在会安港口,见到了数十艘巨型海船,移动起来仿佛山岳岛屿,战象们因为惊恐而失控...”
“会安港什么时候有海船...”区进自言自语时,突然睁大了双眼,惊呼:“是交州过来的大海船?港口陷落了吗?”
梵特点头苦笑:“看样子有上百艘,比之前广州商船还大数倍,港口失陷是一定的...”
区进拍了拍额头,“我终于知道北方四城为何无动于衷,这些狡猾的汉军是从海上过来的,他们现在有如此强大的海船,林邑遇到立国以来最大危机。”
“大王不要气馁,有末将的战象军团在,必能保证林邑国祚绵延。”梵西拍着胸脯打包票。
“说得好,我林邑有中原没有的象军,只要保持和扩大战象部队的规模,未必会怕那些远道而来的汉人,但是你要派御者骑在象背上指挥,否则再看到什么奇怪之物又会乱,这太影响我方进军了。”区进善意提醒。
“末将遵命。”梵西抱拳。
“大王,现在我们怎么办?”梵特好奇皱眉询问。
区进捏着鼻梁根部凝神思考,汉军主力被驱赶至会安江以北,汉军主帅此时龟缩在会安港,想生擒应该是不可能了。
就在区连愁眉不展时,斥候及时送来战报:“报告大王,汉军渡会安江北逃十余里,最后在乱石滩安营扎寨。”
“真是天助我也,如果汉军主力向会安江港方向移动,与交州那些硕大的战船汇合在一起,即便最后敌不过我们的战象,也可以通过海船逃离战场,但是现在没机会了,到底是不熟悉地形啊,哈哈哈...”区连狂笑。
梵特一脸兴奋之色,他笑着补充道:“离开会安港往北数十里,临海位置全都是悬崖峭壁,汉人海船想去接应都没办法,如果我军现在就渡过会安江,封锁会安港与乱石滩的陆路通道,汉军主力只能被迫撤往南横山,而南横山的狭窄谷口更适合象群碾杀...”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即刻去传令渡江,另外他们在乱石滩扎营,灵蛇将军不打算露一手么?”区连会心一笑。
“末将遵命。”梵特抱拳点头。
区进留下两百人在南岸监视,亲率最后三千占人精锐趁着暮色渡江,并且移动到预定位置背水扎营。
夜里乱石滩的大帐内灯火通明,蓝辕趁占人渡河的间歇乘船抵达北岸,他在港口时想到了击退占族人战象冲阵的方法,而虞翻也从卢容赶到乱石滩来汇合,他也带来了破敌的计策。
军帐内众人商议完毕,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突然侦察兵带回占人渡河的情报。
蓝辕拍案喜道:“占人不懂兵法、背水列阵,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明日我要生擒区连,以报今日被大象驱赶之辱。”
高顺微笑着打趣:“伯阳若不是去了港口,必然不会想出破敌之策,此番被大象追也不是坏事...”
“即便我想不出来,虞太守不是也有办法么?”蓝辕轻轻摇头。
虞翻拱手谦虚道:“少将军过奖,老夫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等一等,我记得淮阴侯曾经背水大获全胜,为何伯阳却说占人不懂兵法...”高岭的突然反应过来。
蓝辕笑着解释:“父亲曾我详细讲过背水一战,淮阴侯用此谋其实非常险,除此之外还有计中计‘诱敌深入、背水激励、拔旗易帜、两面夹击...’最终能够取胜,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单独使用背水一战无异自寻死路。”
高岭一脸懵懂,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高顺皱起眉头,“兵法本就是死物,具体情况要灵活运用,你岂能对死物这般笃定,以后跟在伯阳身边用心学,我不希望自己儿子是個莽夫...”
“知道了。”高岭被批评得双颊通红,心说我现在也还没冠礼,而且又不是军中主帅。
“明日还有苦战,大家先回营去休息,黎明就必须起来准备,元峰(高岭)你留在主帐,我还有有事与你商量。”蓝辕见状给高岭解围。
“唯。”众将抱拳离开。
众人渐次离开,蓝辕安慰了高岭几句,便拉着对方抵足而眠。
三更十分,寂静的乱石滩夜风大作,风声中似乎隐藏着乐器声,蓝辕和高岭几乎同时坐了起来。
“营外似乎有动静,我得去各营看一看。”蓝辕皱起眉头。
“今夜风声的确有异,伯阳你且在大帐等待,还是末将代你去巡营。”高岭按住蓝辕的小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高岭从大帐壁上取下佩剑,突然感觉脚边有什么活物。
嘶嘶...
“有蛇。”
一抹寒光乍起,高岭呼喊着拔剑,将脚边的青蛇挥作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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