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辕听完尴尬一笑,这些年他在蓝田身边耳濡目染,知道父亲不在治下穷兵黩武,因为蓝田深知战争打的是经济。
如果士兵数量长期保持高位,对于地方的钱粮压力会相当大,劳动力转化为士兵也会影响生产,一来二去经济账是算不得的。
这些年,蓝田严格控制军队规模,坏处是他与孙权交手数次,每次都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好处是生产没有因战争而荒废,许多将军都因为逆境作战,锻炼出更高的军事作战水平。
“对了,丁将军我用得顺手,明天我要一并带走。”蓝辕望着身后丁奉示意。
甘宁扭头看了丁奉一眼,笑着回答:“丁承渊作战果敢,也非常对我的胃口,他本来就是伯阳的将,你要带走无可厚非,将来有机会再一起作战。”
“多谢将军抬爱。”丁奉抱拳向甘宁致谢。
蓝辕点点头,“承渊毕竟在庐陵多年,有他相助夺宜兴会顺利许多,侄儿给甘伯伯留下孙邻、张承,他们应该有助您攻取柴桑。”
甘宁微微一笑:“那可真是凑巧,先生交待中有这张承,可速速引来一与我见。”
“嗯?好...”蓝辕挥挥手示意褚青去办。
褚青抱拳转身离去,帐内众将寒暄后相继落座,蓝辕主动把主位让给甘宁,岂料甘宁坚决推辞不受,抬脚就准备往次席走去。
蓝辕快步上前拦下,再次发出邀请:“甘伯伯乃辕之师长,兼军中官职也是诸将之首,你理应居于上座,否则父亲要责罚我无礼了。”
甘宁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伯阳别拿先生掩护,我这征东将军虽然不假,但你的驸马身份更加尊贵,再者这里是陷阵军的主帐,我要是坐了你的位置,他日也不好与伯平(高顺)相见...”
“啊这...”
“伯阳无须推辞,你如此年纪就有灭国之功,他日成就岂是我能比的?大丈夫要当仁不让。”甘宁说话间已走到次席前。
蓝辕还想试着挽留,褚青已经把张承带进大帐,他只得转身坐在主将位上。
张承走进大帐环视周边,发现多了些凶神恶煞的面孔,他皱起眉头问:“蓝将军要杀我?”
蓝辕不置可否,扭头看向甘宁的位置,疑惑地问:“张仲嗣已经带来,甘将军可有什么要问的?”
甘宁上下打量了张承一番,然后开口问道:“今日请张将军来此,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要我劝降徐文向?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张承眉头紧蹙,甘宁身上杀气很重,给他带来的压力不小,但依旧先拒绝了甘宁。
“不需要你去劝降,只需把柴桑的情况写成书信,我再派人送到建业去,子布先生年近七旬,可不能让他担心啊。”甘宁意味深长地说。
张承见不是劝降,感到非常吃惊,情不自禁地问:“你有什么阴谋?”
“甘将军,此时彭蠡泽被封锁,建业那边根本不知情,倘若真的要速取江东,应该隐瞒这边的事,然后继续报假消息才是,为何...”丁奉大为不解。
“丁承渊,枉你还是武将,屈膝投降不说,竟给敌将献毒计,难道建业没有丁家人么?”张承怒斥丁奉。
丁奉闭口不去回答,甘宁冷言讥讽:“张将军真忠烈,莫非你忘了令尊,赤壁之前的作为?现在东吴大势已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张承被怼得语塞,低头喃喃自语:“吾父是吾父,吾是吾...”
“吴军主力被蓝将军用计引至萍乡,现在我们又断了柴桑的粮道,相信用不了半月,吕范的大军就会因粮断哗变,孙权已经再抽不出兵力,东吴亡国只在旦夕之间,此时给你一个尽忠机会,莫非还不愿意?”甘宁捋着斑驳的长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这...”张承犹豫不决。
甘宁继续加码:“别以为是什么阴谋诡计,此乃蓝将军的阳谋也,明说就是让建业君臣惶恐不安,愿意守就继续守下去,不愿意大可另做打算,张将军的家眷都在建业吧?不多给他们留一条路么?”
“阳谋?”张承自言自语。
“张将军实在不愿意,我们就用丁将军的办法,相信会更容易打下江东,伯阳,把他带下...”
张承急忙打断甘宁,抱拳行礼:“且慢,我愿意...”
甘宁揶揄:“你可千万不要勉强...”
“咳咳,张承心甘情愿,一点也没有勉强。”
甘宁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张承去写家书,丁奉望着摇动的门帘,摇头叹息:“蓝将军真让人猜不透,最好的办法就应该一鼓作气,何必要这般迁延日月...”
“哈哈哈,先生运筹帷幄,他的智慧岂你我能比?承渊你不要懊恼,我刚才是骗张承的,孙权如今人在濡须坞,假消息还是会往那边送的。”甘宁微微笑道。
丁奉:“那建业...”
“建业一直都有先生的人,张承的消息送过去自有用处。”甘宁不知蓝田具体安排,但知道他让自己这么做,一定对占领江东有深意。
“一直都有...”丁奉听得咋舌。
蓝辕与甘宁简单相聚,次日清晨就乘战船前往新淦,他要与高岭那些驻军汇合,再去占领吕范的后勤据点宜春。
与陷阵军同时出发的,还有驶向建业方向的快船,船上搭载了张承的亲笔书信,按要求简单描述了自己境遇,原以为会被甘宁驳回修改,结果对方当着他的面封了印蜡。
快船顺风又顺水,不到一天就到了建业码头,很快就送到胡恪手上。
胡恪等这一天已经筹备多年,他当天晚上就调解烦卫控制了建业四门,并且深夜敲开了张昭家的大门。
已经睡下的张昭被仆从唤醒,来到家中正堂发现全是解烦卫的甲士,他强忍心中怒火上前询问:“余将军带兵夤夜至此,莫非有什么要事不成?老夫这些日子跟将军相处得不错,应该没给则诚添什么麻烦吧?”
张昭话里话外在提醒胡恪,孙权离开把建业交给两人,张昭管建业政务他管建业军务,两人应该井水不犯河水才是,为何余修今夜如此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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