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返回江畔小院儿时,太阳又到了东边儿。

    忙活了几个时辰,其实就是在城中找了个豆腐坊,用那些工具做了些豆腐,然后又在那位老伯的菜地里弄了些菜。

    那小丫头都瘦成柴了,再不吃点儿好的,怕是这辈子都长不高了。

    走进小院儿,小丫头应该是还没有起床,白猿像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瞧着有些疲惫。

    照理说给了丹药了,做不到引气入体就算了,那也不至于如此疲倦啊?

    白猿见刘景浊走来,呲出獠牙,伸着爪子示意刘景浊过去。

    刘景浊赶忙走去白猿身旁,伸手并指按在它身上,轻声道:“我知道你通人性,你有什么想法,我听得到。”

    也亏的刘景浊曾经登上第十楼,即便修为被打了回来,相比同境界修士,神念还是要强大极多,这才能去读这白猿心声。

    当然了,白猿这是个寻常山兽,没法子像精怪一般有一番流畅想法,可刘景浊明明白白感觉到,这头白猿像是在托孤。

    大致意思是,它已经活了八十年了,怕是没几天活头儿了,等他死了之后,刘景浊能不能照顾白小豆。

    刘景浊没着急答复,而是问道:“城里住了个老人家,白小豆的遭遇我大致了解了,但你为什么要救她?”

    白猿以一种类似于念头的方式告诉刘景浊,大概六十年前,北边儿的那个国家大肆捕杀白猿,以白猿血液去做一种辟邪皮毛,那时候它差点儿就被捕杀,是个少年人偷偷把他藏起来,治好了伤。半年前他到城中觅食,一眼就瞧见了白小豆,也立马就看出来,这是当年救它的少年人的血脉,所以才冒险把她救出来的。

    刘景浊沉默了,以白猿血液浸泡制成的毛皮,叫做猩猩绒,千年前中土中原王朝也有,是被北边儿的游猎部落占去之后,南部小国上贡给中原的东西。后世几个王朝都延续了此事,不过景炀入主中原之后就废除这种东西了。

    方才刘景浊已经查探了一番白猿身体,五脏六腑皆已衰竭,别说现在的刘景浊,怕是从前有着登楼修为的刘景浊,也是束手无策。

    刘景浊拍了拍白猿,轻声道:“放心吧,这小丫头,我帮你照顾。”

    白猿又呲牙一笑,猛然起身拍了拍屁股,随后飞快往北边跑去。

    刘景浊知道这是要带他去看什么东西,于是祭出飞剑留在小院儿,自个儿则是御风跟上白猿。

    即便是年老体衰,猿猴之属也是远远灵活过人族的。那头白猿在林间穿梭跳跃,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怕是跑出来将近五十里地了。

    所到之地是一处山涧,有飞瀑直落,碎石遍地,瀑布垂落之处,潭水深不见底。

    白猿不敢靠前,只是不断比划着,丝毫是让刘景浊去潭底一探。

    刘景浊问道:“让我下去看看?”

    白猿点头不止,刘景浊便也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下去看看。”

    想了想,刘景浊又转头说道:“要是我很久没上来,你就先返回,免得小丫头睡醒之后家里没人。”

    幸好当年在归墟特意学了避水之术,刘景浊化作一道剑光没入水潭。一进水潭,刘景浊当即被吓了一跳。

    即便这以御剑之术在水里要慢许多,可瞬息百丈还是可以的,就这一会儿,刘景浊怕是已然没入这潭底几里地了。

    一处山中潭水,怎会这么深?莫非此处潭水,通的海眼?

    约莫下沉十里,刘景浊猛然坠地,猝不及防一下子,没收住力气,整个人狠狠跌在地上,光滑岩石都被撞出来了一个坑。

    刘景浊揉了揉脑袋,冷不丁抬头一看,当即傻了眼。

    上方百丈,一层流水如同天幕,水中游鱼无数,围绕着一团银光游弋。

    这……这是什么地方?这所谓仙府遗址,究竟是谁的仙府?

    刘景舟没忍住摘下酒葫芦狂灌一口酒,压压惊。

    娘的!白猿怎么发现这地方的?这他娘的就是传说中的水晶宫吧?

    此地压制神念,刘景浊几乎没法子探视周遭情况,可即便是以目力查探,起码也占地千丈有余。

    深吸了一口气,刘景浊迈步往前,来都来了,自然要看一看。进这仙府遗址,不就是想着找寻机缘吗?

    瞬身往前数百丈,再往前就是一片无尽深渊,刘景浊猛然落地,背后山水桥也忽然震颤不止。

    这番动静,比先前遇到那头执夷时还要大,而且,刘景浊分明感觉到山水桥有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惧怕?

    在归墟时,山水桥可是与合道境界的大妖交过手,当时的山水桥,也只是有着满满战意而已。

    刘景浊伸手按住山水桥,上前探头,只见这悬崖断口十分整齐,好似是给人一剑劈出来的。

    下方深渊根本无从探视,目力所及怕也得有千丈了,再往下就是浓雾,也不知道底下究竟有什么。

    只怕这又是一处人间绝地。

    下是万万不敢去了,机缘远没有命重要的。但凡刘景浊是个真境,他眼都不眨就跳下去了。可现在就是个小小凝神,万一下边儿有个惹不起的,跑都跑不掉。

    那就白来了一趟?

    正郁闷呢,刘景浊猛的背心发凉,一身汗毛倒竖。

    独木舟当即出鞘,刘景舟手握独木舟,转头一看,毛骨悚然,差点把魂儿吓飞。

    一道青衫身影不知何时出现,青衫之下,却是一具白骨。

    青衫白骨手提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骷髅头上的空洞眸子幽幽望着刘景浊。

    刘景浊心惊不已,却瞧见那骷髅嘴巴开合,居然有沙哑人声传来。

    “后生,人间,胜了吗?”

    刘景浊赶忙收回山水桥,抱拳道:“前辈是?”

    那具白骨幽幽开口:“听你口音,是中土神洲人氏吧?我是南赡部洲人,伐天一战,我们南赡部洲修士主攻雷部。”

    刘景浊忽然想起先前龙丘棠溪给自己看的舆图,九洲之外的那四座庞大陆地,其中之一,就是南赡部洲。

    刘景浊苦笑一声,无奈道:“前辈,我的确是中土人氏,可不是中土神洲,如今的天下,九洲并无南赡部洲。我倒是看过一幅舆图,九洲之外,另有四大部洲。”

    那具白骨忽然气势一变,数道剑气如同星辰坠地一般,刘景浊压根儿来不及抵挡,只轻微一个碰撞便已然身受重伤。

    青衫白骨声音有些冰冷:“再要胡说,莫怪我这守墓人剑下不留情。”

    刘景浊狂吐鲜血,眼前这具白骨,修为定要超脱人间,决计是开了天门的炼气士。

    果然,这位白骨前辈开口道:“后世炼气士都如此孱弱吗?瞧你根骨,都已经三百岁有余了,怎的才是个第四境?”

    刘景浊苦笑不止,心说我他娘的才二十四,哪儿就三百多岁了?可这会儿他哪儿敢反驳一句?要是这位前辈一不小心没收住气力,失手打死自个儿,找谁说理去?

    赶忙吃下几粒药丸子,可他还是起不来,只好以独木舟拄地,艰难开口:“不敢欺瞒前辈,自八千年前起,人世间有了一座玉京天,玉京天上有一道天门,据我猜测,那四大部洲应该是在天门之外,可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跨过天门。之后人族与妖族大战,剩下的七根天柱被打断了六根,原始大陆支离破碎,或许也就是前辈所说的中土神洲,便一分为九了。”

    话音刚落,刘景浊心中又是一惊,那道白骨已然到了眼前。

    霜白五指叩住刘景浊脑袋,刘景浊只觉得有人正在翻阅自己魂魄深处的记忆,神魂连带着躯体都要被撕碎一般,剧痛无比。此时此刻,刘景浊汗如雨下,脸色胀的紫红,可他愣是没有哼出来一声。

    片刻之后,白骨手掌松开刘景浊,两人同是青衫,可有血肉的年轻人,此刻浑身剧烈颤抖。

    青衫白骨沉默片刻,言语有些疑惑:“不错,根骨与心境都属上佳,神念异常强,你如今是不是跌境了?”

    刘景浊颤抖着开口:“被灌顶得来的境界,没了正好,靠自己重新修炼底气足一些。”

    白骨骷髅哈哈一笑,可笑着笑着,笑声中就有些伤感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后生,那你们的九洲,如今可有天上神灵随意屠戮人间?都还活的好吗?”

    刘景浊摇摇头,“如今的神灵,多半只是山水神灵,受制于人间王朝的。天下家族,随意一国人口都有数万万,我所在的王朝,至少都是有几十倍于万万的人口,但是,人嘛,总是有过得好的,又不好的。只是东海归墟,有妖族与人族互相征伐,也已经几千年了。”

    这具白骨略带哭腔,可一双空洞眸子,哪儿来的眼泪?

    一张白骨手掌缓缓放在刘景浊肩头,无数道细小有如牛毛的剑气钻入刘景浊体内,开始帮着刘景浊修补体内伤势。

    青衫白骨颤声道:“那还好,那还好,人间薪火保住了,不枉我们死了这么多人。”

    片刻之后,白骨收回手臂,开口道:“小子,你是不是去过什么光阴流速差别极大的地方?你的骨龄只堪堪二十来年,可你的道龄已然三百余年了。还有,你的记忆我没办法查探,有人在你身上布下手段,若是我强行搜魂,你会死,我也会被反噬。”

    刘景浊摇了摇头,其实他自己也很纳闷儿,这地方是自己第一次到过的洞天福地啊!

    白骨手臂又一次搭上肩头,刘景浊当即将心神沉入黄庭宫。黄庭宫外,数道剑气从四面八方窜来,顷刻间便将一座满目苍夷的黄庭宫修缮如初,且那数道剑气中夹杂剑意之重,几乎都要把这黄庭宫变作一座剑阁。

    收回心神,刘景浊抱拳深深一拜,沉声道:“多谢前辈,否则我这光是缝补黄庭宫,怕是都要几个年头儿。”

    青衫白骨笑道:“一座黄庭宫八面漏风,实在是看不过去而已。”

    刘景浊见这位前辈言语和善起来,趁热打铁,询问道:“前辈,这地方,其实不在九洲,而是类似于一座洞天福地的地方,外界说这是一座仙府遗址,入口在一个叫青泥城的地方。我也是机缘巧合进来的。之所以能到前辈这儿,是因为一头白猿指路。前辈可知道,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瞒前辈,这座洞天福地如今也已然乱成一锅粥了,北境长夜,南境长昼,百姓流离失所,都说是天老爷发威,要惩罚人族。”

    其实有一半是刘景浊从那位老者那儿听来的。

    青衫白骨闻言便沉默了起来,刘景浊也不敢打扰,只得默默等候。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这位白骨前辈忽然大袖一挥将刘景浊卷起,两人往那处深渊而去。

    下降途中,那位前辈叹息道:“还记得我说,南赡部洲修士是主攻天庭雷部吗?这深渊之下,便是镇压着雷部正神。”

    刘景浊皱起眉头,沉声道:“可是道门所谓的九天雷声天尊?”

    白骨转过头,嘴巴开合,“什么?听都没听说过。我说的这雷部正神,乃是居住在上古雷泽,真身是一头巨龙,乃是混沌初开之时,与天同生真正神灵。”

    刘景浊还没来得及诧异,便听见这位前辈又说道:“真正神灵,其实是杀不死的,也可以说他活着跟死了并无区别,我们所说的杀了他,其实是剥离湮灭了他的意志。可真身,无论如何是没法儿销毁的。你虽说的青泥,在我那个时代,是有一座牢狱,就是用来镇压神灵真身的。我估计你所说的洞天福地也好,仙府遗址也罢,就是我们用来镇压神灵的牢狱。至于外界的昼夜不分,恐怕是这些年来守墓人的凋零,神灵真身气息外泄所导致的。毕竟这只是一处小天地,他们很容易就能影响到一地天时。最麻烦的是,一旦外界死伤过多,源源不断的魂魄被那些个神灵真身自行汲取,年深日久之下,这些个神尸,很可能会变成尸神。虽然并无毁天灭地的神通,可光凭肉身,就够受的了。”

    说着,这位白骨前辈猛然转头,一双空洞眸子死死盯着刘景浊。

    “炼神尸一事,我那个时代就有人干过,是用百万千万计的人族血肉去豢养的。你不会也是为此而来吧?”

    虽然只是骷髅头,虽然应该安放眼珠的位置漆黑空洞,可刘景浊依旧察觉到了身旁白骨的杀意。

    刘景浊只得强装镇定,开口道:“不瞒前辈,我之所以进入这个遗址,最开始就是为了让两个小国避免交战的。”

    杀意顷刻间就消散殆尽,白骨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

    刘景浊只得陪笑,可心中却想着,我信你个鬼!

    又过去几个呼吸,两人已然穿过浓雾,白骨前辈大袖一挥,一道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龙形躯体,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人是在数十里之外看的,这才窥得全貌,若是在那巨龙边上,两个人就好比是一头牛身上的两根毛。

    刘景浊震惊到无以复加,就连道心都有些不稳。

    身旁白骨轻轻拍了拍刘景浊,一道温和灵气让刘景浊愈加冰冷的躯体又暖和了起来。

    刘景浊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这……你们是如何与其交手的?”

    试想一下,即便是十几万牛毛,就能搬倒一头牛吗?

    青衫白骨笑了笑,有些感叹道:“还能如何?唯有蚍蜉撼树。好在人间生了几位足够与这些个神灵掰手腕儿的强者,若不然……”

    刘景浊沉声道:“这处牢狱镇压了几尊神尸?若是真有人想要炼神尸,有什么办法能阻拦?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不管。”

    若真是尸神出世,一头强大至极且完全没有自主的行尸,足够毁掉这一方天地了。毁了这一方天地,外界受难会远吗?

    青衫白骨询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打开这座牢狱的?”

    刘景浊便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衫白骨想了想,轻声道:“若是按你这么说,你所说的蓌山,多半就是奔着这个来的。此地镇压着的都是雷部神灵,还有一处地方,镇压风雨二神,不过,那两位神尸有主的。他们是后天神灵,大战时倒戈人族,后来抽出神魂转世为人,真身则自囚此处,不过他们已然与过去斩断了联系,除非转世身在此,否则也做不了什么的。我是个守墓人,剥离了人身,半死不活的,没法子出去的,要想阻止炼神尸,只有弄死出手之人,再无旁的办法。”

    刘景浊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询问道:“会不会?”

    青衫白骨点点头,“会。”

    刘景浊又问道:“那她得到真身之后,会如何?重新成为神灵?”

    青衫白骨摇摇头,“转世神灵拢共也就几个,重新拿回真身的,我也没见过,会怎么样我是真不知道。”

    刘景浊正思量时,身边白骨冷不丁扯下他身上酒葫芦与木剑,连同随身携带的玉佩与手心的乾坤玉一并取走。随后照着他屁股狠狠一脚,他整个人直直飞往那具不知多大的神尸。

    白骨开口道:“小子,算你得了便宜了,天下雷法皆自这位雷神而来,你能扯来几分雷道真意,就看你的造化了,趁此机会,一并结丹吧。”

    刘景浊尚未近身神尸,无数道雷霆化作雷龙将他阻拦在半空中。堪堪几个呼吸而已,刘景浊一身衣物便化为灰烬。

    青衫骷髅打开葫芦盖子,悬空灌了一口酒。

    他自言自语道:“这日子,我也算不过来了,反正最少有八千年没喝酒了吧。”

    结果空洞眸子瞅见不着寸缕的刘景浊,这位不知活了多久的前辈,差点儿没把一口酒喷出来。

    也就是他年纪太大,没听过也不会说一句非礼勿视。

    他忽然咦了一声,也不管辣眼睛与否,转头盯着刘景浊看了半天。

    原来是雷霆之中,年轻人硬撑着没昏过去,可他周身却泛起一股子并不属于他的古朴剑意。

    这位白骨前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连我都没办法看到那一部分记忆。”

    说是没办法看到刘景浊记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看不到的,只是一小部分。

    年轻人如何被灌顶到如何跌境,青衫白骨已经看了个遍。有一处记忆被抹除,除非他刘景浊自个儿破境登楼才能找回,还有一处不属于他刘景浊的记忆,应该是有人留给他的某些讯息,这位白骨前辈是的的确确看不到。

    一壶酒都快喝光了,至少得过去了几个时辰,青衫白骨忽然一惊,因为远处巨龙,居然睁开了眼睛。

    得亏是骷髅,若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惊讶表情呢。

    他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长剑一记横扫,泼天剑意如同大江之水汹涌而去,缠住刘景浊的雷龙被尽数切断。

    白骨身影化作剑光瞬身过去拉起刘景浊,几个呼吸而已便回到上方。

    青衫白骨看了看刘景浊,又转头看了看无尽深渊,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一个死鬼,睁眼睛吓人。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小子,更吓人,你他娘的没个饱儿啊!”

    ……

    这仙府遗址共有三国,南境两国,北境一国。

    可北境的烃海国,已然国将不国。

    已经接连一年没见过太阳,四处散发着腐朽味道,漫山遍野都是妖精鬼怪,老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不知凡几,好在有多一半已经逃去了南境。

    烃海国如今只剩下七座大城尚且能避难,这七座城池,挤了上千万人。

    最南部的风海府,是如今烃海国最安全的地方,皇族世家大多在此。

    可今日,一头展翅开来足足有十余丈,大翅一扇便能召来狂风的巨鹰来到风海府,这头巨鹰飞到城池上空,幻化成人形,狂笑不止。

    “尔等若是献给我童男童女各三百,我便让你们多活几个月。”

    下方贵族也好,百姓也罢,一个个都被吓得浑身颤抖。

    唯独一位满脸胡须,身披盔甲的中年人手持大槊站立城头,指着那鹰妖大骂:“畜牲而已,朕何惧你!”

    鹰妖恢复本体,冷笑道:“那就从你开始。”

    说罢便要煽动翅膀,那位烃海国皇帝大手一挥,城中数千弓箭手已然列阵。

    正要放箭,忽的两道银光从天而降,两道光华各自斩去巨鹰双翅与头颅,那硕大尸体就这么直挺挺落在城外。

    众人只瞧见半空中一位恍若天仙的绿衣女子御剑而来落在城头,随后不断挥舞手中长剑,下方妖鬼竟是被斩了个干干净净。

    龙丘棠溪手中独木舟轰鸣不止,她赶忙摊开右手,手心那道红线扑闪不止,不过只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年轻女子没来由嘴角咧起,自言自语道:“大傻子运气真好,还不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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