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没事。
看热闹的人告诉我和陆尚。
新娘背新郎狂奔而去,估摸着是去医馆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我问。
说来话长,还是进客栈喝喜酒吧。
我没听错吧,新郎都去看郎中了,他们还喝喜酒?
真的没什么事吗?
酒席在午时开始,客栈大厨在五更就已经开始准备,莫来来回奔走,好像他妹夫被火烧了他不知道。
我无心关心这些了,因为,我想进厨房看看。
给秋语做饭的厨房,是单独的,我是给了银子才可以占用。
我想,这里的厨房可能会非常不一般,不一般的厨房才能做出不一般的菜,留住客人。
温掌柜!
莫来出了厨房门,看到我,很高兴的样子,问我:愿意帮忙吗?
我矜持地微笑:莫掌柜不担心我偷秘方吗?
偷秘方?
我知道,每家客栈都有经商之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搬运的,我是来请教学习。
温掌柜你在说什么呀,我想请你帮我把妹妹找回来。
我很不高兴:你客栈的人不能找?
我头也不回。
哎,温掌柜,你别走啊,你若是把我妹找回来,我就……
你以为我就这样回房间了?
还是答应了他去找莫雅?
都不是。
你看到的,莫雅背着新郎回来了,新郎穿着新娘装,新娘只穿着中衣。
莫来目瞪口呆。
大哥,你别愣着,接着啊,累死我了。莫来接过去,问气喘吁吁地莫雅:你把张和怎么了?
我把他烧了,没死,找个房间让他休息,换了衣服,我出嫁。
我听愣住了。
她为何如此疯狂。
胡闹!要是出了人命,你我都得提着脑袋去见郡侯!
我好奇怪郡侯是个什么东西,设置这样惨无人道的结婚习俗。
你二十一岁才成亲已经被人讲了,你还搞这一出!今天是你出嫁,否则我……
莫雅按套路搬出了天上的爹娘,莫来说都不敢说,又怎么敢打,我想他也从来没打过莫雅,而莫雅从小到大没少惹他生气。
看着迎亲队伍离开,莫来哇哇大哭。
大家都劝他成亲是喜事,应该高兴,当然也有人说莫雅终于嫁人了什么什么,太难听了,你就别听了,你的视线还是转到秋语房间。
秋语乖巧的躺在床上,看书。
你看,秋语虽然一心报仇,却不忘了学习。
而且,他认真看书的样子好好看,长大得多帅啊你说。
秋语把书合上,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药瓶。
你知道的。
小药瓶是秋语和莫青出门买的,里面,装的是,能毒死一头牛的剧毒,且此毒有红烧蹄髈的香味和糖色一般的颜色,所以,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你猜到秋语想干什么了吧。
没错,他想毒死我。
而我,却在厨房,也成为了一名厨师,因为,其中一位厨师突然来不了了。
娘。
我忙得不可开交呢,秋语突然走过来,娘,我还没吃饭呢。
莫来:孩子,别打扰你娘,过来,叔叔这有吃的。
秋语却抱住我:我就要娘给我做吃的。
我无奈只能让他拿一盘炒青笋,两个馒头,让他回房间去吃。
他一定要我跟着回房间,让我喂,我以为他还不舒服,才这样撒娇。
反正吃顿饭也不用多久,就跟他回房间了。
娘,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小语,你还是先吃饭吧,娘还得帮莫掌柜呢。
是你儿子重要还是帮外人重要?
他的说话声和着倒水声。
当然是你重要。可是……
娘,喝水。
是白水。
无色无味。
他看着我,一定要我喝的意思。
如果你没看见他买的剧毒,是不是会认为水有问题?
而我,根本没注意这些,一是着急,二是,信任,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恨我,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自信。
你也许会说我单纯。
我承认。
但是我不想冤枉一个孩子。
喝完了,咱吃饭吧。
秋语看了看青笋,说:我想吃红烧蹄髈。
红烧蹄髈还在炖,先吃青笋吧。
手撕馒头一圈一圈,秋语让我一层一层喂他。
我一开始着急,然后一想,我不来,喜宴就不办了吗,就慢慢喂。
这顿饭他吃了有两刻左右。
三位姨娘生的弟弟小时候吃饭都得追着跑到宅子外头去,一顿饭能吃半个时辰。
吃饱了,娘,擦嘴。秋语递给我下巴。
你说,秋语这是咋地了?
我当然不能拒绝,然后又让他喝水。
盘子里还剩一点青笋。
娘,青笋是红烧蹄髈味的,你信吗?
我笑着说:这么想吃红烧蹄髈啊,娘看看做好了没,给你买来。
娘,这就是红烧蹄髈啊,你尝尝。
你看到的是阴险的秋语。
而我只看到一个和我撒娇的孩子。
那么,这青笋,有没有毒呢,刚才我并没离开房间,他没有机会,应该无毒。
他坚持说是红烧蹄髈,我也就吃了说是,他这才同意我去厨房。
但是,我一出去,你就看到,他打开瓶子,控了控,什么也没有,而我,我的衣袖,却粘满了毒药。
原来这毒不是吃的,而是,闻。
一番忙碌,喜宴终于结束。
伙计们来不及收拾,新的客人又来了,擦桌子的,搬椅子的,因为喜宴吗,都是能坐十个人的圆桌,一楼得改成小方桌。
莫来在二楼指挥,他太累了,其实话都不想说了,可是看到客人都等着打尖住宿,辛苦也不辛苦了。
我听有的客人说,已经等了快一天了,还有人不管不顾坐在椅子上占座,非得在这吃不可。
莫掌柜,栗子郡有多少客栈酒楼?
你们俩,放西边,听不懂吗!要我说几遍?然后笑着问我:温掌柜你说什么?
我问你栗子郡几家客栈几家酒楼。
大大小小,城里农村,百十来家吧。不过,真正客流量大的,也就十几家,我这客栈,是公认的客流量最大的一家。
为什么?
我不防告诉你。
我非常期待。
我也不知道。
我:……
也是啊,同行是冤家,他怎么可能对我说什么经商之道呢。
但他接着说:做生意讲诚信,这是真理,无商不奸,这是聪明,客人是祖宗,这是尊敬。我就是这般把一个小酒馆开成了客栈,新老顾客从不间断,当然也闹过,悲伤过,做生意啊,就像炖蹄髈,多加水,多烧火,慢慢熬,早晚能熬熟,贵在坚持。
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只是太笼统。而且,客人是祖宗,这说法我不认同。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
你刚开客栈不久吧。
一年左右,还有三个月不在客栈。
掌柜的不在客栈,这可不行,什么也不做,也得坐阵,你看我模样吓人,没事,客人看到美食,干净的房间,就不会走。
我觉得他模样虽然不好看,但也没那么夸张你说是吧,他这话有点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的意思,美与丑,有什么影响呢?
你的客栈生意不好,和你并非无关,也不能只怪你一个人。
我明白。
你想学习,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我只说这么多,客人叫我呢,失陪了。
我点了点头,反复琢磨他说的话。
奇怪的是,我在二楼来回溜达,还总是能闻到红烧蹄髈的味道,似乎走哪跟哪。
如果不是耳坠掉了,我捡起来戴上,还真注意不到衣袖竟然晕染了一片汤汁,但是,为什么,我的头又晕又疼。
我仿佛看到秋语走过来,他冷着脸,似乎五官都不会动,是个石头人,可是眼神,分明想杀死我。我看着一阵寒冷,但来不及打哆嗦,就只能感受一团漆黑和恐惧。
秋语的确过来了,你看到的,他冷冷地向我走过来,他想看着我就这么倒下去,但是,一楼的莫青大声提醒他,他扶住了我,并把我扶回他的房间。
挡上窗帘,关紧门窗,房间密不透风。
我昏迷着,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双重冰冷让我把自己团起来哆嗦。
你看到的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秋语摆布。
陆尚因为找不到我,敲响了房门。
秋语憋了口气,没有出声,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刀。
他走过来,在陆尚急促的敲门声和呼喊声,走过来,他蹲下来,刀尖只差一寸就挨上了我的胸口,但是他却迟迟不动,似乎,我的皮肤不容易扎透,他没有把握,你还能看出来,他在害怕,虽然是报仇,但也是杀人,他想绞碎我的心,却没办法下手。
他的呼吸凝重无力,他丢了刀子,躺下来抽筋,好像口鼻都堵上了不能呼吸。
他命悬一线,而我却在昏迷。
陆尚来不及找钥匙,破门而入,他先拍我,喊我,我听到,睁眼,看向秋语,秋语平躺着,脸上没半点血色。
救小语。
我说完,又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你看到的,陆尚喊来了人,把我们送到医馆,医馆的郎中对我们的毒束手无策,需要连夜去板栗村找郎中。
中毒?
陆尚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恨不得马上杀了秋语。
我是在路上醒的,颠簸的马车让我感到疑惑。
你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小语呢?
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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