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在父子两人的身上打了个来回,她和皇上夫妻多年,了解皇上并非斤斤计较的性子。
更不可能因为被沈怀慕顶撞了几句,就要夺了她的封号,这背后肯定隐藏了什么。
说起来,沈怀慕今日为何会突然进宫?
难道皇上想要隐藏的事,和沈怀淑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皇上察觉到皇后起了疑心,又继续道:“沈怀慕该罚,沈启荣也不能轻饶,将军府出了此等大事,影响恶劣,他身为一家之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念在他女儿怀了长皇孙的份上,可从轻处置,就罚他三个月俸禄吧。”
出了皇宫,往东走个一刻钟,便是朝廷六部所在。
圣旨传到兵部,沈启荣黑着脸接下了圣旨。
刚被亲侄女驳了面子,如今又遭了圣上的处罚。
他此时的心情,早已不能用郁闷来形容了。
兵部一众官员,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公务,对沈启荣被处罚的事,谁都没有开口,更没有人上前安慰他。
自己的妻子,差点害死自己的母亲,如此不孝之事,也就是沈老夫人宽宏大量,不然的话,就是把他们夫妻两人都赶出将军府都不为过!
一时间,朝廷众臣都对沈启荣鄙夷至极,而私下里,圣京的贵妇贵女们,更是对将军府的事议论纷纷。
晌午的时候,他们还羡慕沈怀淑怀了长皇孙,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可这才刚过了一个时辰,沈怀淑就受生母连累,由嫡女变成了庶女。
这身份一降,生下来的长皇孙可就不能让沈怀淑抚养了,母凭子贵一步登天更是沦为了泡影。
沈怀慕忙着跟何管家交接中馈,雪松受了沈老夫人的命令,出府给沈怀慕购置胭脂首饰。
她一边挑选,一边听着铺子里贵女们的议论,正想着回去以后,定要把听到的转述给姑娘,一转身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店小二拦了下来:“姑娘,这胭脂是今日新到的,买回去试试吧。”
雪松垂头看了眼店小二手中的胭脂,再抬头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
她也只好放弃,掏出钱袋子结了账。
将军府慕春院。
沈怀慕正翻看着府里近两年的账簿,经德济堂一事,被她留在前世的管账技能,又重新捡了回来。
面前的账簿虽堆积如山,但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费事,只是太过影响心情。
不说之前的,光是这两年,林氏就没少从公账上贪银子,导致公账上的银子一直都是负数。
而益寿堂和慕春院,两年的花费都赶不上顺和院三个月的花销。
钱进了顺和院,最后又去了哪里,账簿上一个字都没有交代。
沈怀慕合上账簿,揉着酸胀的眼角。
祖母给她的银票和房契,若是全都兑换成现银,刚好够补齐公账上的亏空。
可这样也太便宜林氏了,还有沈怀淑,平日里锦衣玉食,如今将军府有难,她也该出出血才是。
正想着,雪松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胭脂粉黛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房间。
“姑娘,您快给奴婢瞧瞧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雪松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凑到沈怀慕面前,掰开了自己的双眼。
沈怀慕瞧着她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怎么了,看东西很模糊?”
这几日雪松日夜艰辛地识字练字,眼睛难免受累。
看来她得让雪松好好休息一下了,可不能让她像昱王府的账房先生一样,都快钻进书里了,都看不清上面的字。
“不是!”雪松松开眼镜,看了看紧闭的门窗,神秘兮兮道:“姑娘,方才买胭脂的时候,奴婢好像看见三姑娘了。”
“沈怀柔?”沈怀慕收了笑容,反问道。
雪松点头,疑惑不解:“姑娘,她不是死了吗?还是说奴婢大白天的见鬼了?”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沈怀慕重新打开账簿,心思却不在查账上。
沈怀柔没死,但她疯了。
可疯子会去胭脂铺子吗?孙姨娘又怎么可能允许沈怀柔出现在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回想起上一次去庄子上看望那母女二人的情形,沈怀慕心中愈发肯定,沈怀柔要么是一直在装疯卖傻,要么就是她已经痊愈。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明面上,沈怀柔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如此,她去胭脂铺子做什么?
这母女二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或许吧……”雪松心思不定,却也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给沈怀慕展示起自己一下午的采购成果,顺便又说了外面有关将军府的传闻。
沈怀慕听后,心中无比沉重。
即便是前世,世人眼中的将军府,也是威风十足,受人敬重的。
可眼下,还有几个念及将军府的威名?
大家知道的,只有将军府的丑闻。
她和镇远将军之间的血缘微乎其微,但她是在将军府长大的,祖母对她又有养育之恩。
所以她不愿看到将军府陷入如此境地。
而且这些丑闻,大部分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比如若不是她故意说出沈怀淑怀了长皇孙,也就不会有未婚先孕的丑闻。
又比如,林氏谋害祖母的事,全权交给祖母处置,祖母一定会秘密处决林氏,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闹得满城风雨。
可这不是她的错,若不是林氏母女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她的底线,她也不会置林氏母女于死地。
更何况,她若什么都不做,必然会重蹈前世覆辙。
那样的话,她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她只能对镇远将军的在天之灵说声对不起。
不过她也不会坐视不管,将军府的威望会回来的,她也答应过祖母,会打理好将军府的一切。
黄昏时分,雪松终于规制好了沈怀慕的梳妆台,看着每个格子里都被放满了胭脂首饰,成就感油然而生。
转头看向沈怀慕,却见她埋头在成堆的账簿里,一旁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气。
“姑娘奴婢去给您换杯热茶,您歇一会儿再看吧。”雪松说道。
沈怀慕抬起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去吧,我马上就看完了。”
雪松前脚转身离开,后脚沈启荣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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